58.58
跟前面的吉爾伽美什保持着兩步遠的距離,蘇郁一邊走,一邊在手機上噼里啪啦的敲下文字。
驚呆了,那個金光閃閃的傢伙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最古之王,她出來一趟竟然發現了這麼不得了的事情,肯尼斯肯定也願意餓着肚子等她去再多打聽一些情報的吧。
給自己找了個合理的借口,蘇郁便沒什麼心理負擔的把肯尼斯拋在了腦後,跟着最古之王來到了本市最高的一棟建築頂樓。
目睹着吉爾伽美什甩手一堆厚實的金條包下了整個頂樓的露天花園,蘇郁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只覺得一陣難言的悲傷。
她的能力明明跟吉爾伽美什有些許相似之處,但人家隨手一拿就是大把的黃金,她想拿幾張鈔票還要用壽命去換。
何等的貧富差距。
兩人在露台的邊緣坐下,此時的金髮男人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斜斜的倚靠在椅背上,表情愜意的審視着高處的風景。
蘇郁收起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傳來的手機,抬頭看向對面的男人:“那麼,吉…吉爾伽美什先生,現在可以問一下,是什麼原因讓你突然邀請大街上偶遇的我一起進餐的嗎?”
“事到如今才問這種問題不覺得太晚了嗎,女人,”男人似笑非笑的眯着那雙璀璨的紅眸,“如果你的腦子裏只有這些無聊的東西,那還是乖乖閉嘴當個擺設比較好。”
這人神經病吧!
蘇郁的微笑僵在了臉上,已經習慣了庫洛洛的裝腔作勢,驟然面對這樣不客氣的話,她都有些不知道怎麼反應才好。
她暗自咬了咬牙,勉強控制住了臉上的表情:“如果吉爾伽美什先生想找的只是個擺設的話,那恕我不能奉陪了。”
說著,她就起身準備離開。
但是剛一轉身,面前的空間突然出現了一片金色的漣漪,有些許尖銳的武器從中露出了點頭,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本王什麼時候讓你走了,坐下,”雖然擺出了威脅的姿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倒是沒什麼怒意,“裝腔作勢就到此為止吧,女人。”
他難道發現了什麼嗎?
蘇郁轉頭,微微皺眉的看向了他。
只見那個金髮男人好整以暇的用一隻手托住了下巴,像逗貓兒一樣的看向那邊的蘇郁,他說話的語氣有種久居上位的高傲:“你在隱忍着什麼,對本王有什麼不滿嗎,都給你如此特殊的優待了,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對你從頭到腳都很不滿啊!
蘇郁倒是很想這麼咆哮一下,但她從來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只能隱晦而優雅的翻了個白眼:“吾王,您是有多自信才會覺得,說出了那樣的話,我還能感恩戴德的坐下來跟你吃飯?”
她的本意是用這稱呼來嘲諷一下這個張口閉口‘本王’的傢伙,沒想到吉爾伽美什倒是對這稱呼十分滿意的樣子,聽完了蘇郁的話臉色也沒變幾分。
“哦,是本王的評價讓你感到難堪了?”他的眼中閃過嘲弄的色彩,“無法面對直白而真實的話語,女人的器量也不過如此了吧。”
“那這麼說您的器量倒是很大,”蘇郁已經徹底放棄了虛偽的假笑,不滿的回嘴道,“像這樣用武力強行留下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這就是您王者的器量。”
對不起了肯尼斯,她把原本刺探情報的計劃,徹底演變成了一場低級的吵架。
沒想到這時候,吉爾伽美什倒是露出了一抹淺笑:“這樣的表情比剛剛順眼多了。”
他收起了全部的武器,面色恢復了平靜:“坐下吧,只是突然興起的一頓午餐而已。”
都做好了大打出手的準備,面對此時吉爾伽美什迅速轉變的態度,蘇郁倒是一下有些愣神,等到再次坐下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剛剛那句話好像是在回答她一開始的疑問。
此時,庭院外也正好傳來了腳步聲,穿着統一的侍者們魚貫而入,將精緻的菜肴擺上了餐桌,隨着其他人的插入,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也漸漸緩和了下來,蘇郁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
在庫洛洛那裏養叼了嘴,從離開到現在,她已經許久沒有胃口好好吃頓飯了,在金條的轟炸下,此時桌上的菜肴無一不是精緻又獨特,散發著誘人的氣息,倒是令她心情舒緩了不少。
本着說什麼也不該虧待自己的想法,少女的面色恢復了往日的沉靜。
慢條斯理的咀嚼着嘴裏的食物,過了半晌,蘇郁終於忍不住抬眼偷看了一下對面的男人。
儘管張口閉口的語氣都是傲慢又無禮,吉爾伽美什的進餐動作卻是極其的得體,有着他身上特有的豪放與矜驕,背景雖然是現代化的高樓大廈,但他坐在那,就好像坐在金碧輝煌的殿堂之上,周身充滿着古老的時光沉澱下來的華麗之感。
似乎是注意到蘇郁的視線,吉爾伽美什直接開口道:“想說什麼,允許你開口,女人。”
他從剛開始起似乎就沒叫過她的名字。
“我叫蘇郁,”她下意識的開口糾正道,“剛剛聽你說你的名字是吉爾伽美什,這是真名嗎?”
“自然是真名,本王何須藏頭露尾。”吉爾伽美什神色莫名的看了她一眼。
“你的意思是說你就是那個最古之王?”蘇郁挑了挑眉,試圖引導着話題的發展,“幾千年前創造輝煌文明的王者,竟然在幾千年後的今天見到,說不定還真是我的榮幸。”
對方似乎意外的對這種恭維的說話態度很是受用,為了談話能夠正常進行,蘇郁不介意說一些好聽點的話哄一哄這個情商欠費的英雄王。
“呵,你倒是一點也不驚訝。”果然,吉爾伽美什看起來神色愉悅了一點。
“因為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不思議了吧,”蘇郁攪動了一下盤中的蔬菜,“現存的人類有80%擁有奇特的個性或異能力,各種因能力引起的奇觀在世界的每個角落發生,別說最古之王了,現在就算有人出現在我面前自稱神明,也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
反正赤司都去當小英雄了,還有什麼事情值得驚訝的呢。
“神明又算什麼東西,哪有資格與本王相提並論,”提起神明,他的臉色似乎臭了不少,“面貌醜陋的跳樑小丑罷了。”
“醜陋?”蘇郁挑了挑眉,“一般來說不是神明才會具有遠超常人的美貌嗎,再怎麼差勁也不至於說成醜陋吧。”
她當然知道那人說的醜陋不是單指樣貌上的,只是將話題控制在淺層面上讓人比較不容易懷疑。
“雜種才有的認知,”吉爾伽美什眯了眯眼,“假若單論外貌的話,本王倒覺得你更有資格自稱神明。”
那雙紅石榴一般的眼眸中是不加掩飾的欣賞,對於客觀的事實,他似乎並不吝嗇他的讚美。
難得聽到一句還算好聽的話,蘇郁終於真心的笑了笑,她似乎稍微能摸清這位英雄王的脾氣了:“這似乎是您今晚所說的最好聽的一句話了。”
他的惡言並非故意,他的善待也不是妥協,一切都只是他認知到的客觀情況,這位制定了世界法典的古老的王,彷彿天生就站在審判的角度看待世間的真實或虛偽,因他自己就是個十分真實的人。
該說是絕對的主觀呢,還是近乎無情的客觀,總之能夠理解這點之後,蘇郁對他的看法也終於能夠中肯一點了。
她伸手攏了攏頰邊的髮絲,嘴角浮現了一抹好看的弧度:“說不定現在坐在您面前的,真的是一位無名的神祗呢。”
“那隻能說明本王的眼光獨一無二。”一手托着黃金打造的酒杯,吉爾伽美什靠坐在椅背上,盡情的欣賞着對面少女驚世的美貌。
普天之下所有的財寶都屬於王的寶庫,而這位街邊遇見的少女,她的美貌已經超越了她作為人的存在,盡可以看做一件稀世的珍寶。
雖然將女人放進寶庫里似乎沒有試驗過,但是吉爾伽美什還是動了些許心思。
結束了一頓還算不錯的進餐,用餐巾細細的擦拭乾凈嘴角,蘇郁抬眼望向面前的吉爾伽美什:“感謝您今日的款待,英雄王,只可惜今日的見面不是美好的夜晚,不然應該配以美酒更為盡興。”
她站起了身,身上樣式簡單的短裙突然瀑布般流瀉,化為了原本輕柔華麗的長裙樣式,不再糾結於隱藏身份,蘇郁的臉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一絲淡漠的神色。
“有意思,本王竟沒發現你還隱藏着什麼別的事情,”目睹面前的少女周身的氣息微變,吉爾伽美什眯起了眼睛,“蘇郁,你到底是什麼人。”
“無名的神祗,也說不定,”蘇郁攤開了一隻手,微微的笑了笑,“存在本身並不可追,我自奉為神,又有什麼不可呢。”
受吉爾伽美什的影響,她說起話來也變得有些文縐縐,好像舌頭都要打結了。
“下次見面或許就是在戰場上了,英雄王。”故意透露了一點自己的身份,蘇郁沖他眨了眨眼,便瞬移離開了此地。
那人舉止間透露出的器量令人敬佩,為人卻像個任性的小孩一樣讓人火大,這樣鮮明的存在着,蘇郁很難將他當做認知里魔力匯聚而成的英靈,忍不住想試着平等的跟他交談。
但是剛剛肯尼斯已經回了郵件,再不回去他們要餓死了。
變換回了原本的短裙,蘇郁拎上了兩袋快餐食品,就這樣瞬移回了郊外的魔術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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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連佈置縝密的魔術工房都攔不住你的瞬移,”望着瞬間出現在房中的少女,肯尼斯滿意的點了點頭,“這種程度的防禦工事,可是連只蒼蠅大小的使魔都無法潛入的。”
“我的瞬移也是有一定限制的,”將手上的快餐食品交給了肯尼斯,蘇郁解釋道,“瞬移的位置必須讓我有個清晰的概念,處在哪個方位,大概是怎樣的地方,或者親眼見到目的地的模樣,定位會更加準確,如果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那就只能憑運氣隨機定位了。”
這是過去她的店鋪大門有着的限制,在那場大爆炸中所有店鋪的碎片全化作能量融入了她的體內,就好像一直以來的牢籠被打破了一樣,蘇郁很懷疑,如果她願意的話,是不是能夠做到任何事。
只是壽命的轉化不知道還存不存在,她還沒來得及試驗一下。
“那樣也足夠了,你的瞬移不需要冷卻時間,幾乎可以瞬間發動,戰鬥的時候也能成為強力的輔助手段吧,”分析着現在已知的情報,肯尼斯這樣總結道,“假如真的需要潛入對手的魔術工房,只要連續不斷的瞬移就可以了,看到工房內的景象之後,就能提供準確的定位,你這個能力能夠帶人移動嗎?”
“誒?”蘇郁眨眨眼陷入了思索,“這倒是沒有試驗過,但不知道會不會有風險。”
肯尼斯的話給了她很多啟發,畢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魔術天才,他的大腦運轉得比常人快多了。
“是應該試驗一下,如果能夠帶人瞬間移動的話,”肯尼斯從紙袋中拿出了一個漢堡,忍不住露出了滿臉嫌棄的神情,“這是什麼噁心的……算了,總之你的能力要是真有這麼廣泛的用途的話。”
他抬頭看向了蘇郁,眼中流露除了一絲志在必得的興奮。
“這場聖杯戰爭,我們贏定了。”
聽到這樣的話,蘇郁反而別過了臉,她的目光落在了空無一物的角落,嘴上敷衍的答道:“啊,當然了,如果聖杯真的是那麼萬能的許願機的話。”
之前的她還能夠將英靈看做一堆魔力的集合,並不能稱為真正的生命,但是回想起今天與Archer的交談,這樣的觀念稍稍有了些許變化。
魔力凝聚的英靈,到底能不能算作是活着的呢?
殺人是萬萬不能殺的,這裏是有着健全法律制度的人類社會,根本沒必要將問題牽扯到生死的層面,儘管見過那麼多形態各異的世界,京子帶給蘇郁的影響還是比其他的都要根深蒂固。
不該隨意剝奪他人的人生,不該隨意做出傷害他人的事情,她正是為了這樣的理念,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但是怎樣才是正確的,現在的她卻有些評判不出來了。
“使魔傳來消息,Caster組已經有行動了,”滿臉嫌棄的解決了一個漢堡,肯尼斯擦了擦嘴,才繼續說道,“不出意外的話,今晚我們就行動,去愛因茲貝倫家的城堡,回給他們一份大禮。”
別人都欺負到臉上來了,再不出手,他阿其波盧德家家主的面子都要丟光了。
“啊,”蘇郁愣愣的回了一聲,下意識的喃喃道,“先說好,我不要殺人。”
對於這樣透着些許孩子氣的任性話語,肯尼斯只是輕輕地嗤笑了一聲。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