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581.玄苦被盜（一更）

“我爺爺就是死於風雲劍下！”

叢文的話，讓穆妍皺了眉。風雲劍有兩把，一把是軒轅氏所有的雲劍，一把是風氏所有的風劍，風劍如今的主人就是穆妍，她前天剛得到，而叢贇的死狀，宣告着，雲劍也出現了……

“阿九姑娘，那個軒轅燁肯定還會在朔雪城殺人的，你們一定要小心！”叢文對穆妍說。

穆妍點頭：“嗯，我明白。這件事是不是軒轅燁本人做的，我會調查的。”

“如果阿九姑娘查到什麼，可以告訴我嗎？我想為我爺爺報仇！”叢文握着拳頭說。

“好，有線索我會告訴你的。”穆妍說，“你節哀吧，晚點我爺爺應該會過來看叢老前輩。”

“你爺爺……老城主？”叢文愣了一下，“剛剛我一時忘記了，該叫你一聲少主的。”

“沒關係。”穆妍搖頭，“我先回去，你們也都小心一點。”

“嗯。”叢文點頭。

穆妍轉身，眼神立刻冷了下來。原本她以為朔雪城接下來可以得到安寧，現在才發現，背地裏的人一直都在，說不定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她時刻都不能鬆懈！

穆妍回去的時候，蕭星寒還在房間裏調息，沒有出來，穆霖在門口給他護法。

穆妍進了諶寂的房間，諶寂正在看小星兒的畫像，神色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什麼，祁寧遠坐在一旁，端着茶杯沒有喝，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小花兒，叢贇怎麼樣？”諶寂一看到穆妍，就開口問道。

穆妍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說：“叢老前輩已經不在了。”

諶寂眼神一黯。二十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事。當他再次恢復自由的時候，兒子兒媳都沒了，當年一起並肩作戰的兄弟也沒了，心中多了幾分哀戚。

“爺爺要去看看嗎？”穆妍問諶寂。

諶寂點頭：“去看看吧，二十多年了。我才剛說完再見面叢贇怕是認不出我來了，誰知道……這就見不着了……”

祁寧遠握住諶寂的手，讓他節哀，然後看着穆妍問：“表妹去看了，有什麼線索嗎？是誰做的？叢大長老實力很強，還有兒子為他守關，怎麼就突然被人殺了？”

穆妍坐了下來：“這件事，很奇怪。”

“表妹發現了什麼？”祁寧遠皺眉問。

穆妍就把叢贇房間裏面兇手留下的“軒轅燁”三個字，還有死去的三個人都沒有流一滴血，叢文說那是風雲劍造成的，這些事告訴了祁寧遠和諶寂。

諶寂擰眉：“又是跟軒轅燁有關？風劍已經在小花兒手裏了，看來是雲劍也現世了！”

“這麼巧，正好在這個時候，雲劍也出來了。”祁寧遠神色也有幾分怪異，“我怎麼感覺，暗處像是有一雙眼睛，一直盯着我們……聽了表妹之前說的，我覺得當年雲中島的事情應該不是軒轅燁做的惡，但這次的事，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兇手連叢老前輩都能無聲無息地殺了，怕是實力極強，在朔雪城搜查也不會找到什麼線索，但我們必須要加強戒備，儘力保護朔雪城的人。”穆妍說著，看向了祁寧遠。

四目相對，祁寧遠明白了穆妍的意思，嘆了一口氣說：“好吧，表妹你放心，接下來這朔雪城的城主，我來當。說起來當年被那老賤人掌控的時候，我的目標之一就是殺了他，自己當朔雪城的主人，可惜遇見表妹之後很多事情變了，我的心態也變了。我想表妹和表妹夫接下來肯定要去星柘島找圓通，朔雪城就放心交給我吧。”

“我讓我大哥留下幫你，他對於治理城池，和建造防禦這方面，很有經驗。”穆妍對祁寧遠說，“有些高手雖然可能還是防不住，但我們必須要把該做的防禦做到最好。”

“我明白。”祁寧遠點頭，“聽表妹的話，是很快就要去星柘島了嗎？”

“等蕭寒寒的內力穩定了之後我們就去。”穆妍說，“現在唯一確定的能找到軒轅燁線索的地方，就是星柘島的元隱寺。不管軒轅燁是死是活，我都要會會那個圓通大師。”

穆妍說著，取了一些可以隨身佩戴的暗器給諶寂，讓他都戴上防身。保護他是必須的，但任何時候自保都很重要。

祁寧遠背着諶寂一起去城主府看叢贇，穆妍這次沒有再過去。

很快就靠近了朔雪城的城主府，城主府的外觀幾十年都沒變，還是諶寂記憶中的樣子，但已經物是人非了。

叢文和叢家其他的人，此時都在叢贇的院子裏，一個個面色悲戚。

祁寧遠沒有易容，也沒有戴面具，朔雪城裏的每個人都認識他這張臉。當他背着諶寂出現的時候，不明真相的叢家人，眼神都變得戒備起來。

叢文連忙開口說：“祁公子背上的，是真正的老城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叢文的一個堂叔擰眉問。

“你是叢放吧？你八歲那年調皮，把千雪居的亭子燒着了，我幫你瞞着，你去千雪居給我掃了三天地，你還記得嗎？”諶寂聲音蒼老低沉。

叢放神色一震。那是他童年時候辦的傻事，除了他和諶寂，根本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就連他爹都不知道！

“老城主，你怎麼成這樣了？”叢放看着諶寂那張滿是傷疤，看不到一處好皮的臉，再想到躺在裏面全身冰冷的叢贇，眼睛一下子就濕了。

“進去說吧，這些年背地裏發生了很多事。”

祁寧遠背着諶寂進門，把諶寂放下，諶寂看着叢贇的屍體，不禁淚流滿面，腳步蹣跚地走過去，握住叢贇冰冷的手，聲音哀痛地叫了一聲：“阿贇！”

祁寧遠對着叢家人，跟叢文一起，把真相說了出來。

叢家人都感覺像是做夢一樣，他們這些年效忠的那些個主人，竟然都是鳩佔鵲巢的賊人，他們真正的主子在不見天日的地方被關了二十多年，昨天才被救出來。

“事情就是這樣。”祁寧遠說，“從今天開始，我將會暫時成為朔雪城的新城主，還希望各位可以支持我，一起守護朔雪城！大長老的死，我的表妹和表妹夫會暗中調查，抓到真兇，給你們一個交代！”

祁寧遠並沒有說穆妍的丈夫是軒轅燁的外孫這件事，一來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二來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把這件事宣揚出去，讓蕭星寒被人盯上。

真正的諶寂都回來了，叢贇也不在了，叢家剩下的人當然不可能有什麼別的想法，紛紛表示一定全力支持祁寧遠。

千雪居已經被燒了，曾經諶雲和風青染住過的風雲軒，被司徒平之和蘇婉清那對賤人玷污了，諶寂還是讓祁寧遠帶他回了穆妍那裏。

穆妍把那些傀儡高手中的蠱全都解了，然後祁寧遠和諶寂又召集他們，談了很久。

那些高手離開的時候，一個個臉上都帶着不可思議的神色，回到了城主府，他們家人的身邊，把真相告訴更多的人。

諶寂又讓祁寧遠帶着他，去找司徒平之一家人。

朔雪城近日下了幾場雪，那座廢棄的民宅之中，四處漏風，受了傷的司徒平之一家人，挨餓受凍，都已經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了。

等諶寂和祁寧遠到的時候，蘇婉清已經死了，是活活凍死的。因為司徒平之和他的幾個孩子抱在一起取暖，卻將蘇婉清排斥在外。蘇婉清眼睜睜地看着她當年跟着私奔的丈夫，她肚子裏出來的三個孩子，對她那樣冷漠。

因為蘇婉清，被老賤人玷污糟蹋了的諶紫晴甚至對蘇婉清說，她早就該死了，說她是賤女人，說他們淪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全都是蘇婉清的錯，罵她下賤，無恥，水性楊花，再沒有人比她更賤了！

蘇婉清渾身傷痛，生不如死地熬着，一點一點徹底絕望，在絕望中沒了呼吸。她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面，畫面中有她寬厚慈愛的父親，寵她入骨的兄長，百依百順的穆耀光，可愛懂事的稚兒。她盼着穆霖再來看她一眼，可惜，她不可能等得到了……

司徒宇也死了，原因跟蘇婉清一樣，被他的兒子和孫子孫女，排斥在外，活活凍死的。

蘇婉清至少還可以發出聲音去哀求司徒平之和他們的孩子救救她，但司徒宇，在生命的最後這段時間，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他就那樣，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的兒子司徒平之，司徒平之卻只對他說了一句冷漠至極的話：“你去死吧！”

司徒宇沒有撫養過司徒平之，也沒有撫養過他的任何一個孫子孫女，包括諶紫晴在內。諶紫晴是百里郇養大的，司徒宇只是在到處遊歷的時候，選擇在七殺城停留下來，當上醫宗宗主之後，生活安逸，不想走了，還能看到他的一個孫女而已。

在絕望中等死的感覺，沒有經歷過的人，絕對不會懂，那不是度日如年可以形容的。有人等死的時候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被割了舌頭的司徒宇，連叫都叫不出來。

在生命即將走到終點的時候，司徒宇想起了他的養父養母，想起了他美麗溫柔的妻子，想起了他在七殺城的那個很能吃的胖徒弟，甚至想起了他隨手收的徒弟蕭月笙……

如果給司徒宇和蘇婉清重生的機會，他們或許會做出不同的選擇。但人生沒有如果，也沒有回頭路，他們經歷了最痛苦的折磨之後，絕望死去，就是他們這輩子做過的那些事，帶給他們的報應。

司徒平之和他的三個孩子都還活着，緊緊地抱在一起，但也都意識迷離，快不行了。

“爺爺，你還有什麼想問他們的嗎？”祁寧遠扶着諶寂，站在門口。門內側就是司徒宇的屍體，他的臉是被他自己的兒子司徒平之毀掉的，還沒有多久，看着血肉模糊，比諶寂的臉更恐怖。

諶寂越過司徒宇的屍體，被祁寧遠扶着，緩緩地走到了司徒平之面前。

司徒平之艱難地抬起頭，看到諶寂，神色恍惚地叫了一聲：“師父……”

諶寂想起他慘死的兒子諶雲，看着司徒平之的眼神，恨不得撕了他。

可是此刻，司徒平之已經快要沒命了，諶寂本來想過的，再見到要質問他的很多問題，突然覺得沒有意義了，因為他跟司徒平之這種狼心狗肺的人，沒什麼好說的。

諶寂拔了祁寧遠的劍，指向了司徒平之。

司徒平之連求饒的力氣都沒有了，就那樣看着諶寂，就看到諶寂的劍轉了個方向，刺入了諶紫桓的胸口。

司徒平之的身體顫了一下，然後，諶寂又親手殺了諶紫晴和諶紫靈。司徒平之躺在地上，絕望地睜着眼睛，眼神已經有些渙散了。

諶寂把劍，一點一點，插入了司徒平之的脖子，鮮紅的血湧出來，刺痛了諶霽的眼睛，諶寂喃喃地說：“雲兒死的時候，傷的也是這裏吧……”

祁寧遠帶着諶寂回去，諶寂就倒下了。報仇給他帶來的並不是快感，仇人的死去也不會給他任何安慰，因為他的兒子兒媳是真的永遠離開了。

穆妍給諶寂煮了一碗安神湯，喂他喝了，讓他好好睡覺。

祁寧遠看諶寂睡着，離開去了城主府，因為他這個新上任的城主，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穆妍為蕭星寒護法，穆霖去幫祁寧遠整治朔雪城了，因為現在的朔雪城在穆霖和穆妍眼中，亂糟糟的，防禦差得沒法兒看。

夜半時分，穆妍靠坐在床上，還在看風雲劍法的劍譜。

旁邊不遠處，蕭星寒盤膝坐在地上，閉着眼睛在調息。

當蕭星寒突然起身沖了出去的時候，穆妍神色一凝，追了出去。

蕭星寒一路衝到了朔雪城北城的樹林之中，穆妍被遠遠地甩在了後面。她還沒靠近那片樹林，就聽到樹林之中傳出一聲巨響，前方的一個地方瞬間飛雪漫天，然後就是大樹紛紛倒下的聲音。

吸收的內力太多，蕭星寒是在泄掉一部分內力。

穆妍也沒進去，就在樹林邊緣等着，聽着裏面的動靜。

等樹林之中終於安靜下來，穆妍走進去，就發現除了外圍一圈的樹木還好好的，其他地方，幾乎整片樹林，全都被蕭星寒摧毀了。積雪被震蕩起來，在空氣中漂浮飛舞，不抬頭的話，倒像是又在下雪一樣。

“蕭寒寒。”穆妍叫了一聲。

下一刻，穆妍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深吸了一口氣，淡淡的藥草清香一如從前。

穆妍伸手，抱住了蕭星寒的腰，開口問他：“泄了多少內力？”

“那人的一半內力。”蕭星寒輕撫了一下穆妍的長發。

那個老賤人的內力不在蕭星寒之下，吸收的內力超過身體可承受的限度的話，是很危險的。蕭星寒在走火入魔之前將過多的內力泄掉，並沒有受內傷。

“那也很多了，你就是我的安全感。”穆妍笑着說。

兩人靜靜相擁，過了一會兒，穆妍把叢贇的死告訴了蕭星寒，並且提到了本屬於軒轅氏的那把風雲劍。

“未必是軒轅燁。”蕭星寒說，“但那劍，或許是真的。並非只有軒轅氏的人才能用那把劍，軒轅氏，也未必只有我一個活着的後人。”

“回去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去星柘島？”穆妍問蕭星寒。

“好。”蕭星寒點頭。

兩人回去的時候，諶寂已經睡了。在城主府里忙活了大半天的祁寧遠又過來，就躺在了諶寂房裏的軟塌上面，陪着他。

白天朔雪城已經傳遍了祁寧遠當上城主的事，曾經的真相也在快速傳播。

這天夜裏朔雪城並沒有人再離奇死去，殺了叢贇的人，似乎已經離開了，也或許只想殺叢贇，並不打算動其他人。

一起吃了早飯之後，穆妍和蕭星寒就要離開去星柘島了。

諶寂對此很不安，反覆叮囑，讓他們一定要多加小心，都好好的，又拉着蕭星寒，囑咐他一定照顧好穆妍。

蕭星寒和穆妍都應了，然後兩人暗中離開了朔雪城，他們的船依舊藏在來時的那個位置，也沒有帶其他人，上船之後，蕭星寒駕船，帶着穆妍，用最快的速度往星柘島去了。

星柘島，元隱寺。

被玄苦關進後山戒律洞的晉連城尚未出來，因為玄苦說了讓他在裏面清修三個月，好好反思一下，時間還沒到。

玄苦自己，從神兵城回來之後把晉連城關進了戒律洞，自己也很快閉關了，並不知道蕭星寒和穆妍曾經來找過他，卻被拒之門外。

玄苦每次閉關都會去半山的一個山洞裏面，這次也不例外。這天他出關，就第一時間回到了元隱寺，他自己的院子裏。

玄苦進了房間，就去開柜子，因為他感覺好久都沒看到他的愛徒小星兒了，柜子裏面藏了一幅穆妍畫的小星兒的畫像，他想看一眼。

結果玄苦怎麼找，都沒找到那幅畫像，跟畫像放在一起，他從晉連城那裏沒收了，打算下次送給穆妍當禮物的風雲劍，也一起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