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7)
林雨翔據實交代:“柳永的詞我不熟,歐陽修的還可以。”沈溪兒評點:“大話!”林雨翔委屈地想這是真的。Susan給林雨翔平反:“不錯了,現在的男孩子都太膚淺了,難得像林雨翔那樣有才華的了。”林雨翔聽了心如灌蜜,恨不得點頭承認,靦腆地笑。羅天誠被三個人的談話拒之門外,壯志未酬,彷彿我軍長征時被排除在“軍事最高三人團”外的**,沒人理會,更像少林寺里的一條魚——當代少林寺的除外。Susan發現漏了羅天誠,補救說:“你也是,大哲人。”羅天誠被誇,激奮得嘴裏至理名言不斷,什麼“人生是假,平談是真’,引得Susan兩眼放光。經過漫漫的等待,萊終於上來。四個人都有一碗面,有所不同的是susan的麵條根根士氣飽滿,也是一副“君子”的樣子;相形之下,其餘三人的麵條都像歷盡了災難,面黃肌瘦。用政客的說法,Susan的面是拿到國際上去樹立民族自信的;其它的面則是民族內部矛盾的體現。沈溪兒扔筷說:“不吃了!”Susan拚命抱歉,分她麵條。再比下去也令人窩火,Susan面上的澆頭牛肉多得可以敵過其他三人總和,質量就更不用說了。放在一起,那三盤繞頭彷彿是朱麗葉出場時身邊的婢女,只為映托主人的出眾。Susan只好再分牛肉,林而翔有幸分得一塊,感動地想,這麼體貼的女孩子哪裏去找,不由多看幾眼,裝作不經意地問;“喂,su_,你覺得你理想的男朋友是什麼樣子的T’閃亮心裏自誇語氣控制得很好,這門話的口吻好比宋玉的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介於低俗和暴露之間,適到好處。Susan說:“我要他是年級的第二名。”“為什麼不是第一名?”“嗯,因為我是第一名,我不想他超過我,這樣我就海海,是不是很自私。調皮地笑。林雨翔今天吃的驚比周庄的橋還多,幡然大悟原來她就是年組裏相傳的第一名的冷美人,很自己見識淡陋。美女就像好的風景,聽人說8覺得不過爾爾,親眼看了才欣然覺得果然漂亮,可見在愛情上眼睛不是最會騙人的,耳朵才是。林雨規此刻的感受只有失望,因為他組沒有年組第二的實力。沈浪兒又纏住Susan說話,莫不是些數學題目S兩個人談完后還相互對視着笑。林麗翔想播后插不進,心中忿忿,想你既然都說完了,何項佔用我林雨翔寶貴的青春——在人看來,佔着茅坑不拉屎是可惡的,其實,最可恨的卻是拉完了屎還要佔着等坑。林麗翔縮頭縮腦要問話,不論好壞,剛露個腦袋,那問題就被沈溪兒照簽不誤。氣憤了,強硬地問;“勸你有沒有過?”這個問題雖含糊,但憑着它豐含的內容,卻練得銅牆鐵壁,沈溪兒想砍都砍不斷。Susan臉上不絕的紅暈,咬住嘴唇道:“當然沒有——真的沒有。”林雨翔心裏寬慰許多。現在的男孩子都把柏拉圖給扭曲了,桃紅顏宛如吃東西,被人咬過的絕不能要。而翔很榮幸地想去咬第一口。羅天城要和雨翔爭咬,把人動物性的一面展露無遺。林雨翔向susan要了電話號碼。羅天誠邊吃面進心裏默記。他的人生觀沒多大變化,愛情況卻面目全非,覺得紅顏還是要的好。羅天誠每次回想起自己的滄桑巨變,都會吃驚,好比是一個人出趟門,回來發現自己的屋子已經換了一幢,肯定會有的那種吃驚。林雨翔的屋子沒換,主人換了。熱情之火終於壓抑不住,熊熊地燒,旺得能讓科威特的油田自卑死。那些當然只是內心變化。兩人外表上都平靜得像死水。突然Susan驚喜地發現什麼,招呼說:‘畦,我發現桌上有一首詩。”林羅的兩個腦袋忙湊過去。林雨翔正心族搖曳,詩才也隨情而生。看見桌上有人刻着一首詩:卧春卧梅又聞龍卧知繪中天魚吻卧石水卧石答春綠林雨翔大叫“好!好詩!”發議論說:“這首詩不講究韻律,不是韓愈所作,這種五言絕句肯定是柳宗元反對驕驍文那時候創作的,我曾在《中國文學史》上見到過。憑我的記憶,卧梅是指盛產於北方的一種梅花,枝幹橫長,看似卧倒;主人正在房裏卧着,心中描繪自己如日中天時的情景,而‘卧石’,似乎是哪本古書里的?《野獲編切》好像是的,裏面的一個地方,在雲南?好像是的,是一個景觀,臨近它的一潭水叫卧石水,魚都在輕吻卧石水,這一段真是寫神了,有柳宗元《永州人記》裏《至小丘西小石潭記》裏那——魚的風采,最後,卧石似乎在回答春天已經到了,好詩!好意境!”Susan聽得眼都不眨,讚不絕口道:“哇,林雨翔,你真厲害!”林雨翔信口把書名文名亂扯一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虛榮心得到滿足,野心蓬勃要再發高見,不料羅天誠在一分冷冷地說:“你再念幾遍試試。”林雨翔又念了三遍。Susan猛地大笑,誇羅天誠聰明。林雨翔忙問怎麼了,Susan笑得說不出話,羅天誠附着一起笑。沈溪兒起先也不懂,看幾遍詩也笑得要斷氣。林雨翔小心翼翼地默讀幾遍詩,頓時滿臉憋紅,原來這詩的諧音是:我蠢我沒有文化我只會種田欲問我是誰我是大蠢驢悟出後頭皮都麻了,想想剛才引了一大堆東西,又氣又梅又羞,只好低着頭吃面。羅天誠不讓雨翔有借面遮羞的機會,說:“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吧,我們走吧,還有半天呢。”susan擺手說:“不,我沒有半天了,下午我還要趕回去呢,你們去玩吧。”雨翔走出失利陰影,留戀得不得了,說:“沒關係的,可以晚上和文學社一起走啊,反正順路。”“不了,我又不是文學社的人。”雨翔恨沒有權力當場錄取Susan,暗打馬德保的主意:“馬老師人挺好的。”Susan堅持說:“真的不了,我還有事呢。,’羅天誠仲裁說:“好了,林雨翔,別纏住人家,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該走就要讓她走。”頓頓再問:“Susan,你決定什麼時間走?”“還有半個小時。”“不如游完追思園再說吧。”林雨翔提議。羅天誠一笑說:“天才,這裏是周庄,沒有追思園,這裏只有沈廳。”林雨翔梅開二度,窘促得說不出話。沈溪兒聽到老祖宗的廳,激動得非要拉Susan去。四人匆匆結賬,店主挽留不及,在門口嘿嘿地笑。四人拐了半天,終於尋到沈廳。有精神的人死後,精神不死;同種道理,有錢人死後,錢不死;沈萬三的錢引得中外遊人如織,沈廳里的人口密度正教人認識計劃生育的重要性。四人很快被衝散掉,沈溪兒跟了羅天誠,林雨翔有幸和Susan沖在一起。兩個人在一起的感覺,是遠優於四個人在一起的。人潮里Susan和雨翔貼得很近,Susan的發香撲面而來,雨翔不禁萌生了一種伸手欲挽的衝動——這是本能。據一個古老傳說,上帝造人時,第一批出爐的人都有兩個頭四隻手四條腿,就是現今生物學裏的雌雄共體,可上帝覺得他們太聰明了,就把“火’一劈為二,成為現在的樣子,於是,男人便有了搜尋靠近另一半——女人的本能。當然也不乏找錯的,就是同性戀了。林雨翔想起這個傳說,啞然失笑。susan問:“你笑什麼?”林雨翔怕再引用錯誤,連中三元,搖頭說:“沒什麼。”想想仍舊好笑,難怪現在言情電視連續劇里都有這種台詞“我倆單獨在一起吃飯”,其實從形式邏輯學來說,此話不通,兩人何謂“單獨”。但從神學來說,便豁然通了——兩個人才能被真正意義上拼成一個人,所以“單獨”。倘若一個人吃飯,充其量只是半個人。林雨翔這半個人找到另外半個,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原配,可欣喜得直想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