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大宛國師

第五百一十四章 大宛國師

劉據於是上前向劉徹行了一禮,又提了提氣,那樣子像是向劉徹奏事,又像是對大臣們的諫言發表議論。

道:“依兒臣看,眾位所述皆在策應匈奴左大都尉之言,其言可信么?尚未可知,無所根據。

然在兒臣考校之下,三思而行之,此乃匈奴內部紛爭,是其虎狼之性所致,並無我漢軍插手之機。

一個尚且虛無縹緲的信息,值得我大漢勞師襲遠么,此實則為得不償失。

其次,我朝多年以來對外用兵,以致於財力拮据,府庫時常不濟,縱商貨四流,民富國有收源,但為今之計,在休養生息,接上清平之治。

孩兒懇請父皇,斂兵息戈,不再大舉用兵,外結睦鄰使其臣服,內倡農桑促其生產,則大漢可享國萬世也!”

這一番話如投石擊水,餘波不斷蕩漾,頓時便在大臣間引起一片騷動。

大家都很吃驚,太子這哪裏是在談論匈奴之事,這明明是捅了馬蜂窩,在指責大漢國策,否定長久以來對外強勢之策,傷害當今那份敏感的尊嚴啊!

而且還是這樣的毫不忌諱!這太子之身份說出來,更是火上澆油。

包括丞相和御史大夫在內的閣僚們,統統都失語了,除了呆望着太子以外,沒有反應,是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接不上去。

公孫賀情知劉據這下子是闖禍了,必然會招致劉徹的雷霆之怒。

作為衛氏宗族的至親,他那裏想到太子這麼大膽,是暗地為太子捏了一把汗,他悄悄挪到太子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袖道:“殿下!你說話還需謹慎些,別太露骨了,陛下還聽着呢。”

“謹慎什麼?讓他說!不是很有想法,說吧,統統說出來!”

顯然,儘管公孫賀的聲音很低,但還是被劉徹聽見了。

劉徹這是來了個下馬威。

已經波及到了衛氏一脈……

“哼!”

劉徹哼聲中隱含着不滿,“想朕風雨一生,多年以來之策,倒不如太子明白了!”

公孫賀忙打圓場道:“太子尚且年輕,說話不免欠思忖,請陛下原諒。”

劉徹翻了個白眼,三十多歲的人了,還能用年輕形容?

“他還年輕么?朕登基之時,比他還小多少歲!你們算算!”

霍光也在一旁勸道:“太子說話爽直,也是率性而為,不能太過認真計較,還請陛下海涵。”

劉徹卻是出乎意料地笑了。

“哈哈哈,其實太子說得沒錯,匈奴之事可以算了,他們翻不起浪。”

劉徹真正想聽的,就是與民休息之理,他方才只是個試探。

讓匈奴內耗的這個想法,劉徹一直沒丟掉,劉據大概是正中下懷。

……

此時,

在遙遠的大宛國國都貴山城之中,國王毋寡和他的朝臣們正在為如何應對漢使車令而爭論不休。

車令是持漢皇符節來到大宛的,也就是說,他們是劉徹派過來的,他們這一路上過菖蒲海,越蔥嶺,遠渡幾千里,不僅帶來了大漢的威儀,更帶來了陛下遠結邦交的誠意。

不過這次可能會不太順利,因為大宛國師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他們一住進了大宛國驛館,就要主客(禮賓官)轉奏大宛國王,說漢皇聞大宛多善馬,欲以金易之,買一些汗血寶馬帶回去。

機敏的車令拿出那仿照汗血馬澆鑄的鎏金馬,以表示漢皇,也就是劉徹對大宛馬的喜愛和嚮往。

他一點也沒有忘記大國使節的尊嚴和氣度,在主客被金光閃閃的鎏金馬耀得眼花繚亂時,他適時施加了微笑背後的壓力。

“嗯,不知主客是否聽說我大漢浞野侯以七百騎活捉樓蘭王的消息?那可叫一個壯觀,不服之便擒之!”

主客迷茫地點了點頭,他短時間內想不到,不知道面前這位膀大腰粗的使節為什麼要這樣說,又或者說,不知道他接下來又會說些什麼?

車令接下來的話鋒所指,就回歸了正題,在於金與馬的交易了,當然,是鋪墊了一下:“我大漢帶甲百萬,猛將如雲。

北驅匈奴,南向平兩越,諸侯莫不誠歸,天下咸服,小小大宛國,自不在話下。

然我大漢乃禮儀之邦,素來不以強凌弱,以兵者屈人,故遣本使前來,是為誠心易貨,以金易馬,還請主客向貴國大王轉達我皇諭意。”

這種亦威亦利的話,

主客當然聽得出來。

而趙破奴生擒樓蘭王就發生在不久以前,這使他對漢使有了一種本能的敬畏,多了一些不自在,說話就不那麼流暢了。

“請使君放心,本官一定上達漢皇諭意,求問相國意見。”

離開驛館,主客不敢有絲毫拖延,就把車令的要求稟告給相國昧蔡,而他話里行間的驚恐,讓相國很不舒服,他不喜歡這份卑躬屈膝。

“本相素來聞聽漢使明禮儀,知曉進退,為何主客如此懼之?”

主客唯唯諾諾,保留了話頭,未將那些威脅之語說出。

第二天,毋寡便召集國師、相國和將軍們那商討易馬之事。

昧蔡向來主張和睦相處。

當年張騫出使西域時,他還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

他親眼目睹了漢使雍容大度的風采,也曾經羨慕過大漢朝琳琅滿目的器物。

從那時候起,漢皇劉徹的名字就深深嵌入他的腦海。

他,

就是強大的代表。

如今,劉徹遣使到來,這或許該是遠交睦鄰的良機。

“以漢朝之強比我之弱小,漢皇大可不必這樣,可直接令我國貢馬。

漢皇以金易馬,實為向我國表達善意,而我國不缺善馬,何不以我之所有,易我之所無呢?

臣以為應該以盛禮接待漢使,准他們前往貳師城挑選良馬。”

但昧蔡的這個諫言卻是遭到了國師的反對,他很不滿。

他是十分鄙夷昧蔡對漢朝的態度的,又嘲笑他不知漢朝距離大宛之遠,多此一舉。

“相國知道,漢朝離我大宛實在太遠了,中間還隔着鹽澤,要穿行起來十分困難。

如果繞道北行,則會被匈奴人阻撓,如果改行南道,就要穿越千里大漠,歷來漢使都難以穿越這一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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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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