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顆樹 一隻猴
“樹爺爺，樹爺爺，大聖爺回來了，大聖爺回來了。”
“帶了無數玉液瓊漿，香醪佳釀，仙桃九丹，玉盤千珠，龍肝和鳳髓，熊掌猩唇，珍饈百味，異果嘉肴。”
尋聲而望，只見花果山山巔，飛雲絕壁環琅天上，一道模糊身影倒翻着跟斗而來，一個跟斗就是九丈九，一撐手，一踏地，踏風弄月，攜帶着狂風呼嘯而來。
待臨近時分，才看清他的容貌，原是一個身高四尺小猢猻，黃色猴毛似火燒，月眸紅唇如霞雲，穿着黃色短裳，配上黑色大褲衩，露出毛茸茸的四肢，彷彿一個山野洞人。
“砰……噠”緊接着，猢猻虛空一蹬，來了個無敵風火大轉輪，空翻百圈大月輪，一個噗通落地，里於一顆遮天蔽日、森羅萬象的老樹旁邊。
“噗通……噗通”一時間，無數瓊漿玉液，仙桃瓜果自猢猻懷中掉落一地，堆成一丟小山丘，瓊香繚繞，瑞靄繽紛，霞光影浮，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噓”猢猻東西放下后，食指、拇指合成橢圓撞狀，落於紅唇之中，吸氣、呼氣、再一用力一吹，一聲長嘯自他口中呼嘯而來，猛然間，響徹十里八荒，震蕩六合四野，飛出無數身影、黑影自無中而來，影中而顯。
儘是蠃鱗毛羽昆，非人之靈，圍繞着猢猻嘰嘰咋咋的叫道，天聲，地聲，靈聲，猢猻聲，聲聲震天地。
猢猻右手一轉，鍋碗瓢盆自虛空浮現，一瓶瓶玉液、蟠桃、仙桃落於起中，彷彿來了一個蟠桃大會般：“大家快來吃啊，這可是大聖爺自仙宮帶來的，平日都是仙神才可以吃的，我可是偷偷帶出來的。”
“咻咻”忽然之間，虛空浮現無數仙枝藤蔓，落於仙露玉果之中，驚得猢猻、無數飛禽走獸、毛羽鱗昆，渾然忘記猢猻的仙果靈丹，落於盤根錯落的老樹旁，閉目假合游太虛。
“樹爺爺，你怎麼搶我東西啊，這可是給大家吃的。”猢猻看到老樹將那些玉液瓊漿拿走，一個跟頭翻上大樹，拍打在大樹樹榦上，生氣的說道。
“別打了，別打了！”就在這時，老樹突然開口，無數樹枝化成一絲絲藤蔓，將猢猻自樹枝上捉了下來，落於平地之上。
“我這是為了他們好，這些仙物雖然不是天材地寶，但也不是這些小傢伙可以承受的，像你這樣囫圇吞棗的給他們吃，等下被法力撐破了肉身、血肉、經脈，就麻煩了。”
“有這麼嚴重嗎？”猢猻嚷嚷的說道，兩隻猴爪畫圈圈，險些害了大伙兒，一時間，猴臉宛如春天裏盛開的桃花一般，紅艷艷的，羞得一塌糊塗。
“是啊，小猢猻，我光聞聞就醉了，可不像你們猴族，百無禁忌。”一隻小綠色鸚鵡落於猴頭上，拍了拍腦袋。
“樹爺爺，那怎麼辦？”猢猻才出生幾年，對於修行也不上進，十幾年歲月，也不過三花聚頂，對於天材地寶、仙果玉液也不懂怎麼處理。
“小虎，你去打瀑布打些水來。”老樹朝着一隻靜坐於樹下的老虎說道。
緊接着，一個盤坐雙腳的老虎，猛然一躍，化為一道黃色光芒，瞬間來到花果山的天瀑之中，虎爪一揮，一道水流自瀑布分流，朝着老樹直衝過來。
“着”伴隨着一聲輕喝，自地上飛射無數樹枝、藤蔓，化成一個密不透風的樹鍋，將水流接住，形成一個微小的湖。
下一刻，地上的玉液瓊漿、仙果蟠桃、龍肝鳳膽、熊掌虎鞭，盡數漂浮小湖上空，繼而化為粉末，落於樹鍋當中，宛如煮菜炒菜般。
“呼呼呼……”忽然之間，一道黃、綠、藍色火焰，自大鍋底下出現，散發出熾熱、溫暖的火焰光芒，將樹鍋煮沸，升起一道道香煙繚繞、煙霧瀰漫，猶如置身於仙境之中。
這老樹不知何種類，何等手段妙法，竟以草木之靈，水生木，木生火，焚天煮地，以天地為爐，日月未蓋，煉製起丹藥而來。
“咔擦……”下一刻，自老樹身上飛出一萬丈巨木，散發著綠色光芒，遮天蔽日，震蕩寰宇，讓猢猻他們睜不開眼。
待猢猻等人看清的時候，巨木化為無數精華荊物，融於鍋爐之中，一連三日，水、木、火三靈助燃，自樹鍋當中溢出縷縷清香。
“砰砰砰……”這香味落於空間，地上無數草、花、樹、筍、竹、藤蔓等等，自泥土當中出現，轉瞬之間，無數飛蝶、蜂鳥圍繞着花叢飛舞起來，猶如一個世外仙境，仙蝶神鳥、仙花露草相互爭艷了起來。
這一動靜，驚動了花果山水簾洞內的美猴王齊天大聖孫悟空，原本靜睡的孫悟空，忽然睜開了眼睛，嘴角噙着一縷微笑，一揮黃色拉風的齊天大聖袍，落於花果山巔：“原來是你這個樹妖啊。”
不知這孫悟空是誰，明明落於花果山大陣，削了神魂，散了真靈，一身修為盡數歸於天地之間，怎麼還是花果山種。
而且，此孫悟空竟比原來孫悟空本事高了無數倍，已然證得大羅道果之大羅金仙之到，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非往日可以擬比，着實震驚天地，響徹諸天萬界。
“小妖（小猴）拜見大聖爺，壽與天齊，法力無邊。”猢猻、蠃鱗毛羽昆盡數跪在地上，低頭喝道，不敢有任何輕蔑之舉，反而露出敬畏、羨慕、崇拜等神色。
這孫悟空是誰？
有着七十二變變化，一個金箍棒上達三十三重天，下去九幽地獄，棍掃天地乾坤，大鬧天宮，勇斗西方無上至尊如來神掌，為妖族七大聖之一的齊天大聖。
“恕小妖身軀，無法拜見齊天大聖，再此祝齊天大聖與天同齊。”老樹先是說明原由，再次恭賀道。
“無妨”孫悟空細細打量了老樹一番，當年他大鬧天宮的時候，老樹都沒出來過，不動聲色，如今，只是幾個開啟靈智的妖怪，老樹便現身出來，更是放低身姿見過自己。
然而，孫悟空竟然看不出老樹來歷，宛如一團迷霧一般，更是看不清他的跟腳所在。
想他孫悟空何等修為？如今已然是大羅金仙九重巔峰，諸天萬界又有什麼瞞得過他。可是，這老樹隱藏着極深啊，讓無往不利的孫悟空內心微微震驚。
“多謝大聖，小妖再次拜謝大聖！”老樹如同得到大赦釋放般的說道：“大聖不是陪同唐長老西行，證得無上大道，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哎”孫悟空固先嘆息一句，轉而細細道來：“還不那唐僧趕我走的，當日我從萬壽山出來，打了一個妖魔變化般的女子、老父、老母，就將我趕了出來。”
“大聖勿惱，想來是唐長老悲天憫人，又是凡人身軀，才誤會了大聖。”
“還不是那獃子，添油加醋，想我當年大鬧天宮，三界十方，諸天萬界好不逍遙，如今，在一個凡人地下受罪，苦啊！苦啊！”
“大聖不可如此，取經佈道，乃是大功德、大機緣，難免有所波折。想來唐長老一時誤會，待醒來的時候，必然記起前因後果。”
……
孫悟空暗暗試探老樹，可是，老樹猶如一個擅長辯論者一般，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毛病來：“老孫嘮叨了，就不打擾你們煉丹了，俺老孫去也。”
“小妖也只是為了花果山生靈，奉獻一絲力量而已，算不上什麼！”老樹在孫悟空離去之前，微微說道：“小妖恭送大聖。”
“送大聖爺、送大聖爺。”
“一個樹妖而已，壞不了俺老孫的大事，若敢阻止我，不惜一切代價剷除於你。”孫悟空一個跟頭落於花果山洞內，心裏暗暗想到，也就把老樹置於一旁，架在王座上睡了過去。
“咻咻咻”又是四十六四過去，合七七四十九小周天數，丹成之日，霞雲漫天，神光大盛，猶如天財地寶出世一般。
“爾等每人十粒，好生吸收丹藥，引氣入體，鍊氣化神，煉神返虛，渡過六九天劫，一舉斬破天地，五氣朝元，成就凡境六重天。”老樹好生交代了一番，將丹藥分配給了眾人。
“好的，樹爺爺。”猢猻、鸚鵡、老虎等無數生靈拜謝道。
緊接着，一道綠色屏障落於眾靈聲旁，護佑他們突破修為，而老樹元神就不知去了哪兒。
下一刻，一陣虛空波動，老樹來到花果山地底千萬里之地，左轉右轉，再直走一番，來到一個百丈空地。
空地中間是一處水潭，水潭中間有三丈平台，吸收着無數水之靈氣，落於平台之上。
“散”老樹一喝，元神幻化的人影虛空一拍，平台化為仙氣繚繞的雲床，靜靜躺着一人影，不，一猴影。
此猴竟與那齊天大聖一般無二，猶如一體雙生一般。
不知這猴是齊天大聖，還是剛才那個是齊天大聖，答案着實撲朔迷離，云云霧霧。
“猴兒啊，猴兒啊，合該你有此一劫，時也，命也。想那齊天大聖孫悟空也覺得你死了。”老樹雙手撫摸在猴兒身上，嘆息的說道，一股嘆息、垂憐之色，自老樹身上流出，猶如一個老者對晚輩的垂愛。
按照老樹的話，雲床的猴子不是齊天大聖孫悟空，那又是誰？這中間又出現什麼事端？
好在此地，唯獨一顆樹，一直猴，再無第三者。
若不然，天地又將掀起一陣浪潮，漫天神佛又該如何震驚。
“陰陽五行，九宮八卦，九陰九陰無極陣，逆轉時空，真靈歸來，猴子，給我醒來。”
老樹深沉低喝，往猴子身上一拍，虛空之中，形成陣陣餘波，空間破碎，虛空出現，與一處玄之又玄的地方，形成無比玄妙的共鳴，宛如天之極致一般。
“是誰在呼喚我？”無盡虛空之中，一白色靈光乍現，自‘混沌’中睜開眼睛，迷糊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