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靜水幽火
“是的，大人！”水沐淡淡回答，“狼少主第一次錯認在下時，是在城郊打獵，衛王帶着各府公子以狩獵為名，其實是想給蓮公主尋一門親事！不想，當晚發生一件荒唐事，想必大人也已經聽說了！”
藍楓看了看他面無表情的臉，他是了解隗木寒的，如果他存心要隱瞞？一定是自己讓他失望了！
突然，藍楓腦中閃過一道靈光：狄龍！
當時，知道狄龍與隗木寒長相一模一樣，卻沒有告訴他，他很有可能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是這個原因讓他背叛自己么？
當時的狄龍，與潛龍山莊以及狼少主關係密切，也是天蠶谷的對手！沒命人剷除他，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他就沒發現什麼異常？比如說：後院你種植的鬼籠草？”藍楓再問。
水沐心中暗驚，原來那天，狼少主懷疑到自己時，是因為鬼籠草？是了，他想起來了，那天，狼少主的確提到過鬼籠草！
“這一點？在下認為：狼少主可能已經發現了！但他並沒有什麼異動，只與在下說了弟弟木池的事情！”水沐手心冷汗直冒，強行掩飾心內的怒火。
他知道如果現在開口問大人：為何不肯告之兄弟狄龍一事？大人肯定有一百個理由唐塞！
“去吧？”藍楓揮揮手，因為他察覺到羽兒下樓來了。
水沐上樓時，與她四目相對，無言的走了。
姬千羽也裝作什麼也沒聽到，走向他。
“怎麼？眉煙不在上面？”藍楓故作輕鬆的問。
她搖搖頭，“不想去，我想出去走走！”
“嘿嘿？羽兒？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藍楓轉移話題，牽了她的手走向後院，“看見了嗎？這是隗木寒種植的鬼籠草，羽兒？你見過這種奇特的藥草沒？”
一方院牆大的面積，種植的鬼籠草樣子奇特，周圍還養着很多毒蟲毒蛇，嚴嚴實實的用竹條圍着，每株草上，都結着一個巴掌大的囊袋，不時還有毒蜘蛛、毒蜈蚣爬進去。
“這就是鬼籠草？好嚇人哦？為什麼還要養些毒蟲毒蛇在周圍？”聞到一股沖鼻的腥味道，她連忙捂了鼻子。
“這鬼籠草特別嬌貴，一般人不懂養植，你看它們？是靠着吸食爬進去的毒物存活的，”藍楓蹲下，采了一株，抖掉囊袋裏的毒水殘渣，放入口中嚼了嚼。
“喂？你別亂吃啊？”她好奇的阻止他，“你不是很怕臟么？怎麼不洗洗就吃？如果有毒怎麼辦？”
“呵呵，羽兒很關心我嘛？”他笑了，摟了她說，“放心？這叫以毒攻毒！如果它沒有毒，對我就沒用了！洗過的鬼籠草，毒性就會減弱很多！”
原來是這樣？千羽無不心痛又擔憂的看着他，看着他嘴唇由紅變紫，再變烏黑，又輕輕拍打了他，“瞧你？都像魔鬼了！還讓不讓省心了？非得吃這種毒才好么？”
藍楓淺笑着擺擺手，示意她沒事，“羽兒不知道，我用的葯，全是世間至毒之葯！鬼老爺子要是有其它方法？也不至於要我受這份罪了！雖如刀劍穿腸，不過，總好過火毒侵體的疼痛！”
她靠在他肩上，緊緊抱着他，久久不語。
“別難過羽兒？今生有你，就是我最好的解藥！你看這段時間，我體內的火毒在減少不是么？”藍楓安慰她說，“我都計劃好了，等體內火毒一清除，我們就生一大堆孩子，羽兒願意生幾個就生幾個！好不好？”
“討厭？”她破啼為笑了，再次輕捶了他一下。
平靜的水面下，誰又能發現一股來自地獄之暗火在燃燒呢？藍楓不着痕迹的望向水沐的房間，他最好別做什麼蠢事！
天氣乾燥火熱，快一個月沒下雨了，衛國的百姓紛紛舉行社祭儀式，藍楓帶着羽兒出城，沿途都是求雨的百姓，舞樂之聲不斷。
“他們在做什麼？”馬車裏，姬千羽好奇的問。
藍楓掀開帘子，看了看說，“他們在社祭！”
“社祭？”千羽明白了，“是不是每年王兄他們都要舉行的祭祀活動？”
“嗯，但也有區別！”藍楓放下紗簾，“自周代以來，王為群立社，稱為‘太社’，自為立社，稱為‘王社’，諸候為百姓立社，稱為‘國社’，自立為社稱為‘候社’，百姓二十五家為里，里各立社，稱為‘里社’或者‘民社’！”
“啊？這麼複雜？聽得我都糊塗了，”千羽睜大眼睛看着他，又看向外面，“他們為什麼還要歌舞奏樂？”
“呵呵，看來？你王兄舉行祭祀，是從來不帶你參加的是不是？”藍楓笑了，解釋說：“百姓舉行祭祀時，他們膜拜的社神是土地神，是民社的精神支柱！百姓向社神祈求風調雨順，就要進行社祭，祭祀時必要有舞樂的。”
“原來是這樣……”她收回目光，“我們能為他們做點什麼？可以把財物分點給他們嗎？看到百姓的生活如此艱辛，我……”
“呵呵……他們祈求的是上蒼能下一場及時雨，就算我們散盡錢財，也不過是緩解一時的困苦而已！衛國夾在諸國之間，是個四戰之國，周圍強國林立，生存不易啊！”藍楓說著揮揮手，示意馬車外的寒鴉將錢財撒給求雨的百姓。
“謝謝你！”她對他感激一笑，外面人群哄鬧，人們紛紛去搶他們沿途撒上的銅刀和細碎銀兩。
“如果他們的衛王不這般昏庸好色，衛國少一些內亂的話？衛國的百姓也不至於生活在地獄一般！”藍楓面無表情的望着不斷叩頭的百姓。
“是啊，君王決定百姓的生死！”她眉間一絲憂愁。
“羽兒知道么？衛國立國初期是很平靜的，幾乎隱匿在各國的視線之外，只有在周平王東遷時，衛武公出兵相助，才慢慢出現在人們的視野里！”
“這個我倒是看過記載，八九十年前的故事了，”千羽點點頭，“我也聽王兄講過衛武公的一些事迹！”
“是啊？衛國的強盛，走到衛惠公這裏，就算是在走下坡路了，”藍楓點點頭，眼角餘光瞄到馬車外的隗木寒時，他微眯起眼睛，眉頭微鎖，不再多說了。
出了城，藍楓帶她走水路，一路北上，花船才行駛了一個時辰，沒想到羽兒暈船，癱軟在花船船頭，吐得臉色蒼白。
“羽兒？很不舒服嗎？把這顆藥丸服下，或許會好些？”藍楓陪在身邊，端了水和藥丸給她。
千羽小眼婆娑的接過，服下藥丸后，一股清爽襲來，的確好受了些。
藍楓望了望四周說，“過了這座峽谷，我們就上岸吧？看你這般難受？我真恨不得能代替你！”
“沒事，吐出來就好受些了，”她渾身無力的靠着他，眼睛卻望向水沐。
水沐面無表情的站在船尾，划船的舵手有二十人，他也向公主點點頭，很明顯，他也聽到了谷主大人的話。
“如果上岸，是不是又要費神費力的去買馬車？”千羽轉變語氣問，“如果給你添麻煩？就不用了！”
“開玩笑？”藍楓笑着搖搖頭，“這點小事算得上麻煩？那天蠶谷的實力又有幾分？”
千羽點點頭，“也好，就坐馬車吧？雖然顛得很，總好過走水路！”
上岸后，早有人準備好了馬車，藍楓牽着她上去，趕了幾天路后，他們在晉國邯鄲住下。
“羽兒？這裏是水靈兒的故鄉，你見過水靈兒么？”藍楓每到一處，習慣的向她介紹，“周朝諸侯國之一的晉國，始祖姬叔虞，因封在唐國，史稱唐叔虞。為周武王姬發之子，周成王姬誦同母弟弟，母王后邑姜，周武王死後，周成王年幼繼位，由叔虞的叔父周公旦攝政。周公旦滅亡唐國后，把唐地封給了叔虞，唐叔虞死後，其子燮繼位。燮繼位后，遷居晉水之旁，改國號為晉，是為晉侯燮。”
不得不說，藍楓對諸國的來歷都了解很多，真是博才多學！
這一點，生在王宮的姬千羽遠遠不及，從小到大，這些史冊記載，她看過不少，但，與藍楓相比，自己還是孤陋寡聞了。
“楓？你在中原遊歷了十多年，是不是每國文字、每國風俗，你都了如指掌？”她微笑着問。
“必須的！”藍楓嘴角一抹淺笑，“從來平靜的水面下，會有一般人不易察覺的暗火在燃燒，那是來自地獄的幽冥之火！這股冥火一旦熊熊燃燒，將是不可阻擋、吞沒一切的力量！大到諸國、諸候，小到黎民百姓，都是一樣的，誰都逃不過劫難！不深入了解彼此，怎麼百戰百勝？”
千羽收回明眸，一路行來，她見識了很多很多，正如紫雀所說：她的人生，不能再只為自己而活了！
有些事情，必須放下了！
早晨醒來，藍楓出去了，千羽梳了妝出去，水沐在樓下等她，他身邊有一位清麗脫俗的佳人。
“這是水靈兒姑娘，火堂主的內人！”水沐淡淡一笑，向她介紹，“大人昨晚想必跟公主介紹過了？一清早，水靈兒就趕來了，想親自服侍公主梳妝，在下自作主張，勸她不要進去打擾，公主不會責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