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私器(4)
直到夢魘之後,她的身體仍然是潮濕的。這是她身體中有史以來的第一次潮濕。是一個陌生男人給她在夢魘中帶來的潮濕,她的生命註定要開始第一次潮濕,因為這絕不是她能夠可以戰勝的潮濕,生命的現象開始在她身體中發出預兆。先是用一個夢魘的方式讓自己的身體被一個看不清楚面孔的男人的身體壓住,那麼以後呢?她站了起來,不敢去目視自己的**,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睡覺,她的兩隻小**在睡衣中抖動着,她不能去正視自己的**,她不能去追詢那個夢魘,為什麼與她回小鎮看到的現狀一模一樣,可那是母親和一個男人的現狀,為什麼一個男人會在夢魘中前來壓住她的身體呢?父親已經敲門,叫喚着她的名字了,讓她擺脫這個夢魘的是新生活,父親已經站在門外叫着她的名字,她所期待的新生活就是拎着箱子跟父親走,離開這座根本不是家的小旅館。比起這種新生活來,一個夢魘算什麼,何況在現實之中,當她睜開雙眼醒來時,那個企圖壓住她身體的男人根本不存在。只是一次潮濕而已,一次身體的潮濕而已。她打開門,父親站在門外,顯得很精神,然後,走上前來幫助她拎起了箱子,還把母親編織的那隻包也背在了肩上。父親驅着車,讓她坐在身邊,她還是第一次看見父親開車,轉動着方向盤,所有展現的新生活都是第一次,車子繞過了很多彎道,進入了一條小巷,進入了一座住宅樓,這座住宅樓看來已經有幾十年的歷史了,從牆壁上看上去,留下了很多雨漬,就像抽象的線條企圖把住宅樓的秘密掩蓋起來。父親開始帶着她上樓。她有所期待地上着樓,父親用鑰匙打開了門后對她說:從此以後,這就是你的家,知道嗎?這雖然是出租房,但也是你的家,從此以後,你就可以在這房間裏生活了。她站在窗口,她很想問父親,為什麼不把她帶到長春路省醫院的職工宿捨去,為什麼要來租出租房,然而,她沒有問,似乎從看見母親被一個男人的身體所壓住的那一時刻,她的心就開始進入了一個無法理喻的世界之中去,那不僅僅是一個無底的深淵,還是一個她正在探索的世界。包括她的身體為什麼會在一個夢魘之後變得潮濕,這都是一個謎,對18歲的落紅來說,這個世界充滿了謎,她回過頭來,她彷彿已經在父親的目光中看見了解開那些難解之謎的途徑,所以,她接受了父親的安排,她住在了這座城市的一幢已經有幾十年歷史的住宅樓中,是父親為她租下了房子,從此以後,她就要在這裏開始她的歷史了。按照父親的安排,她將準備好去讀職業學校,她對這個安排並不拒絕,父親對她說:只有學習一種技能,你才有未來的職業。父親走了,給她留了一些現金,父親要忙着去上班,父親說以後的生活要她自己照顧自己,父親只能每周來看她一次。父親走後,她在這一室一廳的房子中轉了一圈,房間裏什麼都有,床上鋪着新床單,新被子,沙發是新的,廚房裏有幾雙筷子,幾個不鏽鋼容器,有電灶。一切都是家的感覺,所以,她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已經適應了。突然,旁邊傳來了一種樂器的聲音,好像是從陽台上傳來的,陽台就在外面,她不知不覺已經站在了陽台上,她看見了旁邊的陽台上一個青年手中的樂器,她並不知道這種樂器叫薩克斯,任何樂器對於她來說都是陌生的。她站在陽台上看着那隻樂器,它伸長在明朗的陽光之中,彷彿披上了一件暖色的外衣。從樂器中發出的聲音很憂傷,但憂傷中有歡快。她站在陽台上,那時候她並不知道,就是這樣一種樂器和一個青年人會在那樣的命運之中,前來撫慰她的生活。青年人並沒有發現她在看他,青年人沉溺在吹奏薩克斯的節奏之中,並沒有感受到她的存在。在那樣一個時刻,青年人不需要看見她,而她卻看見了青年人。她好像感覺到孤單減少了一些,那隻樂器在明朗的陽光下晃動着,而那個身材瘦削的青年人就在他吹奏完一隻樂曲之後,意外地發現了她,一個女孩,一個目光中散發出嚮往和惶惑的女孩的目光,對那個青年來說意味着什麼呢?青年人對她笑了笑,捧着薩克斯管從陽台上消失了。帶上我走吧。楊娟娟抓住他的雙手,19年來的一切等待似乎在這一刻變成了唯一的期待,他沒有說話,卻已經開始解開她的衣裙,他似乎很熟悉女人的一切,包括一個女人衣裙的隱秘的拉鏈,只聽見了一種聲音,拉鏈就頓然張開了,就像掙斷了什麼,嘩啦一聲,楊娟娟的裙裝滑落在地上。滑落之怕似乎驚動了楊娟娟的心靈,她急促地尋找着讓她為之變成**的男人,事實上,這原本就是第一個讓她變成**的男人,只不過現在她已重新回顧歷史而已。40多歲的楊娟娟身體正在成熟,她急促地感受着這個躺在她身體上的男人,她想着飛機,幾十年來,她一次又一次地幻想着飛機,希望因此尋找到這個男人,希望尋找到這個男人的私器,她在虛幻之中回憶着這個男人的私器,即使是在與李路遙在新婚之夜發生**關係的時刻,她也在回憶着第一個男人,那個挺立着粗大私器前來摩擦她**的男人。漸漸地,她在與李路遙的性生活中,總是想着第一個男人的私器,敞開身體的部位,敞開她**中最敏感的一部份,迎接着外科醫生,她閉上雙眼,只要她身體變裸,只要她在光線之中看見李路遙的**在眼前晃動的一剎哪開始,她總是閉上雙眼。她閉上雙眼就會進入那樣的最佳狀態,彷彿與世界的一切關係都被一個男人粗大的私器所籠罩住了。事實上,每一次性生活,無論有多短暫和漫長,無論是舒服還是不舒服,她都在想着另外一個男人,從某種意義上說,無論她與李路遙發生過多少次性生活,也只不過是在想像之中與第一個男人的私器發生了性生活。此刻,她躺在他下面,她閉上雙眼,她不相信這是真的,她不敢相信第一個男人的性器竟然插入了她的體內。那私器在她身體中扭動的節奏突然使她驀然睜開雙眼。一個汗淋淋的男人躺在她身體之上。這就是第一個男人,雖然他已經不是那個青年,他卻仍然把私器插入了她的身體。難道她真的已經尋找到他了嗎?她久久地感受着他的插入,她感覺到自己的**從來也沒有如此地潮濕過。不錯,潮濕已經使她的身體進入了天倫之中,她叫喊着,她終於發生了叫喊之聲,直到她感覺到她的私器在她的身體中開始變得虛弱的好一刻,他的私器就像突然不存在了,悄然地抽走了,不再插入她的體內了。她的面頰上閃爍着一顆又一顆的珠子,既像眼淚也像露珠。他為她穿上衣裙,親自為她拉上裙鏈說:“回去吧,回到你丈夫身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