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景辰個子很高,阮元心個頭只到他下巴的地方。這會兒理央故意一手撐住門,垂着眼看着阮元心。
這種程度的姿勢難不倒理央,她以前可是腦補過無數次男神壁咚她的場景,這會兒不過是角色互換了一下。
不過阮元心臉上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那種嬌羞柔弱,表現出來的只是緊張和刻意的疏離。
理央把身體稍微垂了一些,這樣目光勉強能和阮元心平視。
來之前,阮元心和經紀人剛熱熱乎乎地吵過一架,這會兒對方應該還在自己房間裏生氣呢。而她助理拿着手機過來的時候,她悄悄記下房號,並把聊天記錄刪掉。
她是來道歉的,但是看現在兩人的曖昧姿勢,她道歉的話完全說不出口。
而理央自然不可能知道阮元心此行的目的,甚至在兩分鐘之前,她以為自己稚嫩的小伎倆根本就把阮元心引不過來。既然人已經來了,那麼她該做的事情肯定得繼續。
兩人就這麼各懷着心思地僵持着。
理央輕吸了一口氣,戲謔地說:“膽子挺大啊,深更半夜進男人的房間。”
阮元心不甘示弱:“你發給我房號,我怎麼能不給面子。”說著抬起眼眸看向理央。
這一個眼神就和理央在《暗涌》海報上見到那個眼神一樣,有一種勾魂奪魄的魅惑。還好她是個直女,很直很直的那種。這要是換上景辰,她拿腳趾頭打賭,他絕對撐不過三秒鐘。
“我和你見面,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我來也只是為了回答你的問題。”
“那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理央頓了頓,阮元心畢竟是在娛樂圈裏摸爬滾打過的人,和她這種還身在象牙塔的菜鳥相比,心理素質自然強得多,她不得不把自己要脫口而出的話思量再思量。清了一下嗓子,她問,“你和景辰——也就是我——之前的關係如何?”
她之前和白路反覆確認過,景辰和阮元心在這之前是認識的,至於關係,應該只是點頭之交。白路這麼說的時候其實並不很確定,男藝人和女人的關係,他一個助理不好多猜測。面上或許是點頭之交,在助理和家人都不知道的私底下就不好說了。
既然白路不說,那她就自己問。如果阮元心說熟,比如一起打過麻將逛過街的話,今天這事好商量。當然如果阮元心是景辰露水情緣中的一份子,那她就更會將這個事情大事化小,在陳至立那裏去替阮元心說句話,也算是幫景辰還了這筆風流債。
但是,如果兩人不熟,而阮元心在這一次巴黎之行上完全是碰瓷的話,她可能……
她還沒想出如果兩人不熟的話,她應該怎麼處理這事的時候,只聽阮元心嘴裏吐出兩個字:“不熟。”
理央眉頭倏地湊到一團,繼而立刻緩和面色,挑了挑眉:“這麼說,你們這次是完全的碰瓷了?這樣很欺負人的,你知不知道?你是覺得景辰還有一點利用價值呢,還是覺得牆倒眾人推你剛好趁亂插一腳?你說的我會依靠這次翻盤,我們這邊可不敢相信你的團隊,誰知道你會不會利用完了之後狠踩我。”
先前一直維持着冷靜的狀態,聽到這裏,阮元心緊張到立刻反駁:“我不會。”
因為太激動,阮元心語氣太沖,緩了緩情緒,又說:“其實,是我的戀情被發現了,可是我……我男朋友只是個普通人,我不想他被人曝光出來。所以經紀人承諾幫他們製造勁爆的料,也因此才有了飛機上的偶遇。”阮元心的話半真半假,她在飛機上的時候是主動去靠近理央的,因此才有了後面被拍照的事。
“你覺得我會信么?”理央雖然嘴上這麼質疑,其實心裏已經信了七八分。
在明星八卦論壇上,她從來都是看個熱鬧,經常看着兩家的粉互相對撕,這家說的有理,她會信。另一家的粉絲說的有理有據,她也莫名其妙地就信了。好在她幾乎不參加這些粉絲之間的恩恩怨怨,不然就是一桿指哪裏打哪裏的木倉。
“我知道,後面我一步步都做的過分,我也知道什麼叫做適可而止。所以,我和經紀人之間的意見出現了分歧。”說到這裏她想到先前和經紀人的激烈爭吵,因而情緒突然變的激動,前兩次在理央面前表現出來的雲淡風輕都消失無蹤。
理央禁不住想去拿手指摳嘴唇,她每次覺得尷尬或者自認為做錯事讓別人難堪的時候,就會不自覺地去做這個動作。不過,這次她忍住了,手指在自己腰上掐了一下。
“哦,是嘛?”她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廢話,讓自己腦子清醒,不能被人家幾句話迷惑的心軟。
“我是真的來道歉的。之後我也會要求我的團隊去和貴公司協商,希望我這次草率的行動能給你帶來盡量少的困擾。”
“哦,這樣啊!”理央空着的一隻手伸進褲兜里,問,“那你覺得應該怎麼做才能讓我相信你道歉的誠意呢?”
“誠意?”
“既然是你們做錯事,我覺得我怎樣要求應該都不過分。”她突然靠得更近了一些,阮元心不得不把頭後仰。
理央壞笑一下:“你親我一下,讓我看到你的誠意。”
阮元心驚異地瞪大眼睛,好像是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似的。理央暗想她這反應也太大了點吧,如果現在是景辰的話,別說親,吃干抹凈都有可能吧。
“不願意?ok,那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你請回吧。”她撐着門的手鬆懈下來要去開門,阮元心張了張嘴。
“別,我……”阮元心後面沒說什麼,腳微微踮起,嘴唇在理央臉上印下去,而理央空着的另一隻手抬起,手上狂按了幾下拍攝鍵,隨後立刻抽身,離開阮元心好幾步,點開相冊看了看剛才的傑作。
“角度很好,光線也好,照片拍的不錯。”
她將手裏的照片朝阮元心揚了揚:“我看到你的誠意了。以後我們各走各的,如果你的團隊再來碰瓷,我就不客氣了。標題我都想好了,《阮元心夜扣男藝人房門,主動獻吻》。”
“你……”阮元心一股氣血往頭頂沖,上前幾步要去搶奪手機,被理央靈活躲開。
“我覺得在這個圈子裏,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有的只是相互利用。你利用我一回,我目前沒打算利用你,只是為了防着你再來給我火上澆油,我的目的就這麼單純。”
景辰這副身體胳膊長腿長,還挺有優勢,她一隻手就能把阮元心的兩手抓住,控制的死死的。
“你太過分了。”
“是你自己太單純吧。可是你們算計我在先的,我不覺得自己哪裏過分。這照片只有你知我知,我又不會昭告天下你親我這件事。”她這會兒把手機放進褲兜,一手閑閑地掐腰,“以後注意和我保持距離。”
阮元心知道自己拿不回照片,這麼僵持着也是徒勞,抽回手,憤憤地奔出房門。
理央抹了一把額頭,自從當了景辰,以前沒做過的事情現在全體驗了,剛才緊張的手抖,手機差點掉了,拍出來的照片質量並不好,有點模糊,但是能勉強認得出來照片里的人是誰。
這會兒她把手機往床上一扔,仰到被子上,她的目的也只是想給阮元心一點警告以及保留點證據,到時候炒完cp,對方突然反咬一口,她這顆心臟恐怕受不住折騰。
而阮元心肯定也很清楚剛才那個角度拍下來的照片一定是她主動獻吻景辰,希望她以後能收斂一些,別想着隨隨便便就能欺負人。
*
半夜電話響了,理央按掉之後翻了個身繼續睡,電話又急促地響起來。理央煩躁地睜眼,來電是“陳至立”,她接通電話,沒好氣地說:“大哥,我累了一天啦,睡覺的時間總得給吧!”
“你現在立刻回國。”
她眼皮翻了翻,景辰本來微雙的眼皮變成厚厚的大雙眼皮。她不敢相信地嚷道:“大哥,現在是巴黎的三點,凌晨三點,你讓我現在回去?”
“機票已經訂好了,白路十分鐘之後會來敲你的房門,立刻,馬上回來。”
“活兒還乾沒完呢。”
“你所有的工作從這一刻開始全部停掉。”
“憑什麼?我怎麼了我?”
其實她挺想回國的,因為她沒有太多出國的經驗,也不習慣周圍都是外國話和外國文字的環境,尤其吃的也不習慣。但是,就因為現在是時間是凌晨,打電話來的是陳至立,她此刻杠精附體,偏要和他對着懟。
“憑你現在精神狀態完全無法正常支配你的正常行為。”
“你意思說我現在是個神經病咯?”
“我沒那麼多廢話跟你講,我很忙。你記得聽從白路的安排!”
陳至立說話的語氣立刻讓理央想起他那張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性冷淡的臉,即使他刻意留着的胡茬子也不能給他增加哪怕百分之一毫的人氣,他的存在就是霸道無禮的代名詞。
“我去你個獨\裁者,老娘偏不幹!不幹!”她忿忿地重複着話,加強語氣,以充分表達自己的怒氣。
“……”
電話那頭沉默了五秒鐘,而這五秒鐘足夠理央反應出自己剛才哪裏說錯話了。
“我……我的意思是……”
電話那頭的人在緩緩地呼氣,然後說:“我還有個會要開。你聽白路安排吧,掛了。”
電話嘟嘟的兩聲忙音之後掛斷,理央自我催眠地用手拍拍胸口。她剛剛說的“老娘”不過就是口頭語,她有時候不還說“老子”么,也不是多不得了的一個詞,不是嗎?
再說,陳至立也可能根本沒聽清,就算聽清了,也不可能會想到現在的景辰不是那個景辰了。
原定是當天晚上的飛機,但是凌晨,理央和兩個助理就已經在回程前的機場裏。
理央無聊,翻了翻手機。她已經知道怎麼在國外上網了,這會兒在微博忙的不得了。
阮元心和景辰的熱門被撤掉了,而兩人除了一張飛機上的照片流出來,之後的活動照上都沒能選出一張同框的照片。
不管這是誰的手筆,理央都想說,了不起。撤熱搜和新聞其實比上熱搜更難,發動別人去搜索傳播某個東西那需要激起別人的興趣,實在不行,還可以買。而要想撤熱搜,那得怎麼把網友的積極性壓下去呢?
#全民尋找小小#的熱搜被頂上去了,她點進去看了看,某網友家丟了一條博美,全網人民幫忙尋找。
她搖搖頭,景辰的熱搜被一條狗壓下去了,想想還真的是感慨良多。
因為是提前回程,幾乎沒有人粉絲知道景辰會提前出現在國內的機場,自然,理央回來的這一趟很輕鬆。不過,這輕鬆只是耳朵暫時清凈,下了飛機之後,她有一個必須馬上奔赴的地方,陳至立的辦公室。
打心底說,她寧願在機場聽上萬個粉絲罵景辰“沒良心的白眼狼”“睡粉的負心漢”,也不想去接受陳至立老套的說教,看他那張冷淡刻板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