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青天白日大庭廣眾下被個陌生男人指責教育了一通，林曉佳憋了一肚子火怒氣沖沖回家。
鍾蘭秀倒是神色平靜的跟在她後面，沒出聲，微低着頭，像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一進家門林曉佳就把鑰匙往茶几上一扔，怒罵：“那男的簡直有病！”
鍾蘭秀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媽你想說什麼？”林曉佳注意到了她的反應，“這一路上你好像也有些不對勁，心不在焉似的，前面有人來撞上了都不知道，在想什麼呢？”
“額……”鍾蘭秀猶豫了下，才小聲囁嚅躲閃着道：“其實……我覺得那小夥子說得還是很有道理的。”
林曉佳眼睛一瞪，音量瞬間拔高：“道理？！他哪裏說得有道理了？！明明全都是自私自利的胡說八道！”
鍾蘭秀縮了下肩膀，不吭聲了。
眉頭一皺，林曉佳犀利道：“媽別告訴我你被他說動了，決定不跟爸離婚了啊？”
鍾蘭秀：“……嗯。”
我日！！！
林曉佳剛想發飆就聽她飛快補充解釋道：“但我也沒準備就這麼原諒他低頭回去，至少要讓他道歉，保證和那女的斷乾淨不再來往。”
林曉佳冷笑：“你做夢呢？”
鍾蘭秀：“……”
這冷水潑得太心涼，鍾蘭秀忍了忍，卻還是沒忍住的又哽咽了：“曉佳，我是真的不甘心就這麼輕易跟你爸離婚了啊！不說阿軒還小還在讀書，就說我辛辛苦苦大半輩子才跟你爸熬到今天，好不容易現在日子好過了些，就這麼放手離婚便宜了你爸和外面的那個狐狸精的話，我是真恨、真過不下去啊！”
林曉佳看着她，沒有出聲，表情漠然中透着複雜。
她可以跟那個陌生男人據理力爭，唇槍舌戰不吵到最後不罷休，但卻還沒有冷硬殘酷到可以無視親生媽媽的感受和淚水。
不甘心？恨？
她當然可以理直氣壯反駁她媽媽。
對不想離婚的人來說，離婚本身就是一件傷心痛苦的事情，求的不過是“及時止損”而已。不然再拖下去基本都是可以想像預料到的更深、更大的痛苦折磨。
可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只要當事人不肯離，那道理再多口水說干都只不過是無用功而已。
深吸口氣，林曉佳冷靜道：“媽，這是你的婚姻和人生，既然你不想離就不離吧！”
嗯？
似乎沒想到林曉佳會這麼說，鍾蘭秀一愣，很是意外的抬頭看着她。
林曉佳苦笑了笑：“媽，我只是把我的想法和道理說給你聽而已，你不願意我也不會綁着你、逼着你一定要離。別擔心了，把眼淚擦擦吧，不要再哭了。”
“沒有，我不是擔心這個，也不是要說你什麼，就是覺得很難過控制不住……”
是的，控制不住。
她也知道曉佳說的有道理，是為她好，可她又實在不想離婚，所以才心酸難過，左右為難惶然不已。
鍾蘭秀一邊擦淚水一邊尷尬慌亂解釋，淚水卻越擦越多，眼見着又有崩盤失控的趨勢。
林曉佳趕緊開口道：“行了，媽，我知道的，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不用再說了，我們還是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吧！”
鍾蘭秀抽抽鼻子，慢慢平復下來。
林曉佳微皺着眉道：“以爸的性子想要他道歉保證不再和那女人來往基本是不可能的，不過姐和阿凱的話他多少會顧忌聽着些，所以這事還是先跟姐和阿凱說聲，完了大家再商量一下吧！”
“嗯，”鍾蘭秀點頭，“這事肯定是要告訴曉涵和阿凱的，阿軒還在讀書就算了，省得他知道了擔心，學習跟不上。”
林家其實一共有四個孩子。除了老二林曉佳和老四林澤軒外，還有老大林曉涵和老三林澤凱。
林曉涵已經結婚生了孩子，目前和老公孩子婆婆一起住。林澤凱和林曉佳一樣單身，不過他也和大學同學一起住。因此鍾蘭秀昨晚才會跑來林曉佳這裏，而不是去他們那裏。
不過三姐弟雖然沒有住一起，但其實都在一個區內，距離並不遠，空閑時偶爾還會聚一起吃頓飯、唱個歌什麼的。
林曉佳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說：“現在這個點姐和阿凱都在上班，跟他們說了也沒什麼用，還是等他們晚上下班了再說吧，順便叫他們一起過來吃飯和商量。”
對此鍾蘭秀也同意了。她雖然心急，但也知道不好打擾兒女工作的。
母女倆昨晚奔波折騰了一夜，幾乎都沒怎麼睡。現在話說開，主意拿定，都終於覺得疲憊睏倦想睡了。
林曉佳租住的這間房是一室一廳。簡單的洗漱過後，林曉佳便讓鍾蘭秀道卧室的床上睡，自己則攤開客廳的沙發床睡。
鍾蘭秀進卧室前，林曉佳沒忍住問了她一個問題。
“媽，如果爸明面上跟你道歉了，保證和那個女人斷乾淨不再來往了，可私底下卻瞞着你，依舊和那個女人勾三搭四怎麼辦？”
鍾蘭秀一僵，沉默了好久才答道：“……不會的，我會看好他，不讓他再亂來的。”
說完就像落荒而逃似的跑進房間關上了門。
看着面前緊閉的房門，林曉佳嗤的一笑，可慢慢的又覺得悲涼難過。
媽媽……真的是太天真、太傻了！
-
下午，沈峰在辦公室設計圖紙，正畫到關鍵部分時，手機鈴聲突的一響，瞬間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也打斷了他的思路。
眉頭一皺，沈峰有些惱怒的拿起手機，可見到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后，他的惱怒又頓時煙消雲散了。
接通，他喊道：“媽。”
沈媽何玉翠爽朗的聲音很快傳了過來：“兒砸，我看到你和那個女孩子吵架的視頻了！我覺得那女孩子說得很有道理，所以我決定回去跟你爸離婚了！”
沈峰臉色猛的一變。
沒等他出聲，何玉翠又接着道：“兒砸，我已經坐上車，現在在回去找你爸的路上了，不用擔心昂。”
什麼？！
沈峰急道：“媽你冷靜點……”
“我已經很冷靜的啦，考慮得也很清楚咧！”何玉翠嚷道，“不離婚再過下去我肯定是要同你爸打架的，到時不出人命也要進醫院，那樣就真不好咧，還是離婚的好。”
“不會的，媽……”
“好啦兒砸，不跟你說啦，我要睡覺養好精神回去同你爸辦離婚的事啦，拜拜～”
說罷，結束通話的“嘟嘟嘟”聲立即傳來。
沈峰再打過去，平板的系統音提示對方已關機。
沈峰立即返回撥電話給他爸。
沈爸沈長鳴很快接通。
沈峰立刻就道：“爸，媽說要跟你離婚了，現在在回去的路上，你最好先避開下！”
沈長鳴一愣，反應過後生氣吼道：“我為什麼要避開？！她要離婚就離，我拿好身份證結婚證等着她回來去民政局！”
“爸！”
“好了不要再說了，就這樣！”
沈長鳴也怒氣沖沖的掛了電話。
沈峰簡直要瘋了！怎麼也想不通事情怎麼會突然間惡化成這樣？
——兒砸，我看到你和那個女孩子吵架的視頻了！我覺得那女孩子說得很有道理，所以我決定回去跟你爸離婚了！
沈峰突然間想起她媽說的這句話。
之前他光顧着着急媽媽決定要離婚的這事了，沒怎麼認真聽這句話，現在回頭細想才察覺出不對勁。
和女孩子吵架他知道，可是視頻……
什麼視頻？哪裏來的視頻？他媽媽又是怎麼知道和看到的？？？
沈峰正煩躁想着，工作室里的小董忽然從外面拿着手機衝進來朝他急喊道：“峰哥峰哥你快看這個！”
沈峰奪過手機一看，正是他早上和那女孩子吵架的視頻。
臉色一變，沈峰道：“這視頻你從哪裏找到的？！”
“哪用得找啊！”小董道，“我一打開微博，首頁就全是在轉發和討論這個，連微博熱搜榜第一掛着的也是這個，想不看到都難啊！”
沈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