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混完周五是周六!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路邊的草叢中跳出了一隻野生的蓋倫!
而她,早已被漫長的歲月早已磨去了最初的稜角,再別提她此刻還抱着刻意補償的心理。虧欠太多,臨別之際,至少留個好印象吧,至少以後若是不小心碰到,還能笑着打聲招呼,不至於太過尷尬。
第三日傍晚。
吃飯吃到一半時,兩人不知為何聊起了酒的話題。
顧霜曉驀地想起了什麼,然後連忙放下筷子,提這個小鏟子就跑到了院子中。
傅明寒連忙跟了上去,然後就見妻子居然從院中的樹下挖出了一隻匣子,裏面裝着……
“酒?”
“嗯,女兒紅。”顧霜曉點了下頭,然後小心翼翼地捧着酒回到了屋中,一邊擦瓶身一邊對他說,“這是我剛搬來時,外公埋下的。我十八歲那年,外公外婆還說,等我出嫁的時候要取出來喝。”可惜,兩位老人到底是都沒看到她出嫁。
後來,她偶爾會想起這件事,只是要麼當時不在這裏,要麼就是之後再度忘記。
唯有此時此刻,天時地利人和。
酒是外公外婆親手做的,用糯米和紅糖,再搭配上拳拳的慈愛之情、漫長的時間和長埋地下的那份厚重,釀就了這滿滿一瓶的琥珀色澄澈酒汁。
傅明寒沉默不語,他從未聽她或她的家人說過這件事。
然後,他就見她很是果斷地開了這瓶酒。
“要喝?”
“嗯,酒就是拿來喝的。”顧霜曉彎眸一笑,從廚房中找出兩隻小瓷碗,邀請道,“一起喝點?”
“……好。”
於是兩人坐回桌邊。
顧霜曉給兩個小碗倒了七分滿,一碗推到傅明寒的面前,一碗自己端起:“干。”
“干。”
瓷碗於空中輕輕碰撞。
“啪”的脆響聲中,顧霜曉微微眯眸,出神地想:外公,外婆,你們看到了嗎?曉曉已經出嫁了,這個叫傅明寒的人就是我的丈夫。他是個好人,但是,對不起,我到底是把這段婚姻給搞砸了。曉曉很累,以後大概不會再結婚了,但你們放心,即使不再結婚,我也會過得很好。你們泉下有知,就安心地去投胎吧,別再為曉曉擔心了。
本着這瓶酒以後也不會再用上的想法,顧霜曉將這瓶酒喝了個一乾二淨。傅明寒沒有勸阻,而是陪着她,一起喝。
酒足飯飽,杯盤狼藉。
顧霜曉站起身準備收拾碗筷,人卻打了個晃,她扶着桌打了個酒嗝,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哪怕靈魂上的她是個“善飲者”,身體上的她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飲界新丁”。一口氣喝了大半瓶酒,暈是正常的,不暈是不科學的。
“還好嗎?”傅明寒腳步匆匆地越過桌子過來扶她。
“沒事。”顧霜曉又打了個酒嗝,笑了下,“就是喝的有點急了,稍微有些暈,我回房裏躺會兒就好。”
“我扶你進去。”
“嗯。”
顧霜曉沒拒絕,都已經是夫妻了,難道她還怕他藉機占她便宜么?更別提,傅明寒也不是這樣的人。
正如她所想的那樣,傅明寒把她扶回房后,就老老實實地去餐廳收拾殘局了。
顧霜曉斜躺在房間的沙發上,一手橫在眼前,獃獃地看着頭頂的燈光,只覺得晃眼地厲害,可又偏偏總想看。頭暈暈的,臉頰發熱,還稍微有點想吐,一切完美地詮釋了何為酒醉。也不知就這樣躺了多久,傅明寒端着一杯水走了進來,他單膝跪在她身邊,一邊扶起她,另一手將水杯貼在她唇邊:“喝一點蜂蜜水。”
顧霜曉點點頭,順從地張開嘴,一口口地喝着水。
視線中的傅明寒在上方,角度再次是逆着光,她穿越前一直都覺得這個角度的他特別好看,此刻依然。就是為啥總蹙着眉頭?像老爺爺似的。
如此想着的她,鬼使神差地抬起手,輕撫着他的眉頭。
人一走神,喝水就難免不用心。
好在傅明寒及時地拿起杯子,她這才沒被嗆到。
饒是如此,幾滴蜜水依舊順着她的嘴角流了下來。
傅明寒的指尖顫抖了下,最終還是抬起來,動作輕柔地幫她拭去。
也許是因為此刻的燈光實在太晃人,也許是因為酒液實在太醉人,也許是因為月光太美此刻的他實在太溫柔,也許是因為……
好不容易回歸的她迫切地需要一個證明自己真實存在的契機。
也許……
也許……
也許……
也許單純地只是想這樣做。
此時此刻。
顧霜曉輕輕地抬起雙手,攬住傅明寒的脖,一個邀請的姿勢。
他沒有拒絕,只是垂下頭去,姿態認真地一點點舔去她嘴角剩餘的蜂蜜水,其間混雜着一點黃酒的香味。
長夜苦短,一晌貪歡。
夜依舊深沉。
顧霜曉小心地將傅明寒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拿開,翻身下床,赤足踩着拖鞋,一路走到衣櫥邊,從中隨便找了件寬大的浴袍將自己裹好,然後安靜地走出房間,走到書房的陽台上,雙手扶着欄杆,深吸了口氣。
覺得有點後悔。
但也沒那麼後悔。
激烈的身體交纏排遣掉了堆積在身體中的酒氣和那些過於紛雜的情緒,此刻的她,終於真真正正地平靜了下來。
人無法對自己撒謊。
顧霜曉必須承認,即使時隔那麼久,對於傅明寒,她還是有一點心動的,但也僅此而已。感情這種事,說到底太累人了,這點心動還不足以支撐她下定決心再次投身於愛的漩渦,還是“一個人好好過”這種事更適合她。
站了有一會後,她突然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是書房門猛地被推開的聲音。
再接着,她聽到了傅明寒鬆了口氣的聲音。
他快步走到她身後,一邊將一塊披肩搭在她的肩頭,一邊低聲問:“怎麼大晚上的站在這裏?當心着涼。”
顧霜曉雙手拉下披肩,垂下眼眸。
恰在此時,一直發出“咔嚓咔嚓”響聲的自鳴鐘,“咚——咚——咚——”地敲響了。
十二聲。
象徵著此刻的時間是十二點。
“昨天過去了。”顧霜曉開口說道。
傅明寒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卻還是低低地“嗯”了一聲。
“十二點了。”
“什麼?”傅明寒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她為何如此強調十二點,是想說灰姑娘的故事嗎?
三天過去了。
顧霜曉前進一步,從傅明寒的懷抱中掙脫出來,低頭注視着院中的夜景,聲線清冷地說道:“我想好了,我們離婚吧。”
“……”
顧霜曉盤算了陣后,決定前面的院子種些花花草草,後面的院子則照舊種菜,反正地方夠大,種出來的東西也足夠她一個人用了。不過齊靜有一句話說的有道理,她雖然不怕有惡客上門,但至少得做點防禦措施,比如說養條狗。
正是中午時分,新居里也沒什麼菜,顧霜曉索性決定上街吃上一點,順帶看看能不能買條狗回來,既能看家護院,還能給她做個伴,可謂一舉兩得。
小地方有一點不好,就是但凡出了哪怕一點事,都會立即成為“新聞”。齊靜也沒刻意隱瞞這件事,所以顧霜曉到之前,小鎮上就有不少人知道“齊老師的老同學要搬來鎮子上住了”——沒錯,齊靜現在是鎮上初中的語文老師。故而顧霜曉才一出門,就能感覺到不少人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倒是沒什麼惡意,只是單純地好奇和打量。
被人盯着看對顧霜曉這種飽經風雨的“老江湖”來說算不了什麼事,逛了一小會兒后,她找了家生意不錯的麵館坐下,吃了碗老闆熱情推薦的“特色肉絲麵”,雖然說“肉絲麵”前面加上“特色”兩個字有點滑稽,不過不得不說,這碗面味道還是很不錯的。鋪在面上的肉絲是事先炒過的,老闆手藝很好,汆肉的澱粉也加的恰到好處,既不會過滑,也絕不柴。面不是機器製品,而是人工手擀的,軟糯又不失嚼勁。當然,能被稱為特色的大概是面出鍋后老闆加在上面的那勺子醬,據老闆說是“祖傳配方”,色澤金亮,鮮香異常。
而就在吃面的過程中,顧霜曉注意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老闆,你們這裏的貓和狗關係不錯啊。”
剛才對門的飯店,老闆倒了些剩菜殘羹到擺放在門口的碗裏,很快就有一條狗跑了過來,卻沒立即吃,而是仰頭“汪汪”叫了兩聲。叫完后,它低下頭把碗裏的幾條還帶着一些魚肉的魚骨頭叼到一旁。不多時,一隻貓從屋檐上跳了下來,“喵”了聲后,低頭吃起了魚。狗回應似的“汪”了一聲,這才低頭大口大口地吃起了碗中的剩餘菜飯。
“閨女,這可是我們鎮的特色。”正是午後時分,閑來無事的老闆娘熱情地跟顧霜曉解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