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斯德哥爾摩情人
艾莎回到房間將自己狠狠地摔到床上，她抬頭看着天花板，思緒從未如此清明過，那些畫面從她腦海里一張張地閃過。
阿倫黛爾，皇室花園。
白雪覆蓋在草地上，大片的番紅花露出隱約的身姿。番紅花是阿倫黛爾的國花，象徵著春天和重生。
艾莎和戴安娜攜手散步在蒼柏林道，親切地交談。
戴安娜輕聲咳嗽了一聲，艾莎關心地看過來，說：“戴安娜，你不是我，應該多穿一件衣服。”
“多謝您的關心，只是最近曼德爾夫人和布爾先生的去世讓我很憂慮，看來我的身體開始抗議了。”
艾莎突然停下腳步，曼德爾夫人是母親的貼身女僕，而布爾先生則是一直在伺候父親。
“真是令人悲傷的消息。”
戴安娜贊同地點點頭：“他們兩個的身體一向強健，不過年紀大了，這樣的事情也說不準。”
“醫生有說是什麼原因嗎？”艾莎覺得越發不對勁了，不自覺地轉動手上的戒指。
“聽說是突發性心肌梗塞。”
“都是？”
戴安娜點點頭，看到艾莎流露出些許憂愁的表情，說：“雖然有些巧合，但醫生說這對老年人來說完全是有可能發生的。”
“過幾日就是慰問日了，將他們加入訪問名單當中。”艾莎看到遠遠來的一個人，停住了交談，向戴安娜微微頷首：“戴安娜，我想我需要一點單獨的時間。”
“當然。”她偷笑着離開，朝越來越近的聲音曲了一下膝：“日安，里德爾先生。”
“日安，莫德里安女士。”
“我想你是不是將圖書館的書都看完了。”她伸手摟住里德爾的脖子，埋在他脖頸的俏臉僅露出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眸，仔細看能從中窺探出懷疑和不信任。
希望只是她想多了。
他喜歡她說話時的聲調，就像滋潤的雨點落在他的心裏，帶着柔軟的濕潤，他的心也跟着活了起來。里德爾拂開她額頭的碎發，親吻她的額頭：“你是在責怪我冷落你了？”他捧住她的臉，順着鼻尖往下移，給予了一個深深的吻。
“下雪了？”艾莎從他的懷抱里出來，抬頭看向紛揚的雪花。
他已經在這個世界待了一年半了，里德爾的黑眸里有血光閃過，艾莎敏感地察覺到他的變化，危險的讓人恐懼。或許她不該再欺騙自己了？她可能從未認識過真正的他。
“雪鋪滿了你的頭髮。”白雪在他的黑髮上尤其明顯，艾莎沒有伸手去拂，明媚的笑容近乎悲傷：“你看，白頭這樣容易，只需要一場雪。”
“艾莎......”里德爾只能再次吻住她，因為白頭偕老的承諾他給不了，他的野心需要在另一個空間實現。
*
清晨。
艾莎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起來，卻被一隻強壯的手臂攔腰拉了回去。
“湯姆，別鬧。”她拉開他的手：“我今天要進城慰問平民。”
“我想可以遲一點。”里德爾翻身壓住她：“現在我們做點其他的事情。”說著撩起她的睡裙，身體往下沉。
艾莎咬着嘴唇抑制住即將叫出來的□□，她想能讓君王從此不早朝的美人至少應該是這樣的，刀刻般的容貌，俊美仿若神祇。
“陛下，曼德爾夫人家到了。”侍衛長在馬車旁說道。
“謝謝。”艾莎扶着他的手臂走下馬車。曼德爾夫人和大兒子生活在一起，晚年的生活非常幸福。她能從曼德爾先生的眼神中感受到到悲傷，對於母親的逝世他仍然無法接受。
“日安，尊敬的女王陛下。”艾莎扶起他，語氣誠懇而富有同情心：“曼德爾先生，請允許我表達最真切的慰問，母親生前常常說曼德爾夫人是她的臂膀，離開了她完全不知道怎麼生活。對於她的離開我非常的難過，不過我想像她這樣忠誠又善良的人一定會得到天堂的接納。”
“謝謝您的安慰，母親一直很健康，我一直不願意相信這件事情。”曼德爾先生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聽說曼德爾夫人的屍體還未下葬，我能看一下嗎？”
曼德爾先生有些詫異艾莎提出的這個請求，但對於女王的要求他並不能拒絕。
“曼德爾先生，我需要和老夫人相處單獨相處一段時間。”艾莎特別的強調了“單獨”兩個字，在艾莎堅定的目光下離開了停放屍體的房間，並且帶走了隨時聽候吩咐的僕人。
曼德爾夫人面容安詳，看起來死前並未受到任何折磨。艾莎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微微顫抖，她不知道該不該揭開真相。手掌握成了拳頭，她深深地吸口一口氣，解開曼德爾夫人胸前的衣扣，在胸口處有一塊黑色的印記。
阿瓦達索命。
艾莎不知道原來在知道真相后她可以這樣平靜，就像懸於頭頂的刀終於落了下里。她重新扣上衣扣的手平穩極了，沒有一絲顫抖。
“你是女王陛下嗎？”一道稚嫩的女聲響起。
艾莎看到門框邊趴了一個小腦袋，她露出了溫和的笑容，朝小女孩招招手：“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小淑女。”
“英格麗，女王陛下。”
艾莎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腦袋：“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不害怕嗎？”
“爸爸說祖母去天堂了。”她突然湊到耳邊說：“我看到死神先生來帶走祖母了，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
艾莎撫摸她腦袋的手突然一頓，歉意地看向英格麗：“對不起，英格麗。”是因為她的原因才讓她失去了親愛的祖母。
看着英格麗懵懂而清澈的眼神，艾莎不願意向她揭露太多的黑暗。她從柜子上拿下一個盆狀的器皿，待手掌移開時，晶瑩剔透的花朵便團團簇簇擠滿了整個器皿：“這是番紅花，象徵著春天和希望。”
“送給你，我的英格麗，它會帶給你好運和希望。”艾莎將器皿遞給她。
“WOW,這太神奇了。”英格麗的眼神充滿了驚喜和讚歎。
待離開的時候，艾莎還能透過車窗看到一直在興奮揮着手的英格麗。她是阿倫黛爾的女王，她的責任就是讓她的臣民生活的幸福安康。
其實不用去布爾先生的家，她就已經確認了真相和他的動機。曼德爾夫人和布爾先生是她父母的最親密的貼身僕人，他們能接觸到許多秘密，包括她並非親生的事情。他該說她對她情深義重嗎？艾莎露出諷刺的笑容。
*
夜幕降臨，巴洛克風格的皇家圖書館靜靜地佇立，黑色的幕布上繁星點點，沒有一絲風吹過。
皇家圖書館有三層，每一層皆藏書無數，書架直達天花板。里德爾有條不紊地拿魔杖敲擊牆壁，試圖探清裏面是否有密室。
“你是在找這本書嗎？”
里德爾狠狠地閉上眼睛，轉過身來，看見艾莎從書架後面走出來。她掀下兜帽，露出一張俏生生的臉，目不轉睛地直視着里德爾。
“《靈魂守則》雖然為阿倫黛爾皇室收藏，但並不藏於圖書館，而是為每一位繼承人保存，你找錯地方了。”艾莎平淡地敘述。
“你知道了。”里德爾沒有狡辯，他甚至準確猜出了她產生懷疑的原因：“你今天其實是去看曼德爾夫人和布爾先生的屍體。”
“你沒有過多掩飾你的犯罪。”
“我以為你永遠不會懷疑我。”里德爾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
艾莎身體一僵，他真是輕而易舉就戳破了她的偽裝，她根本不像表面這樣若無其事。
“你殺死了我的臣民。”她將書扔過去：“帶着書離開我的國家!離開我的世界。”
“我根本沒必要節外生枝，你應該知道我是為了你，為了維持你名正言順的統治，為了維護你的尊嚴。”里德爾眯起眼睛，對她的不識好歹升起一股怒氣。
艾莎突然掩嘴笑了出來：“我以為是我沒有真正認識你，原來你也沒有。”
“我根本不會在乎!你難道以為我的恐懼是因為名不正言不順嗎？我是害怕安娜會厭惡我!這個國家在我的統治之下欣欣向榮，我的臣民愛戴我這個女王，我根本不害怕他們會拋棄我。”
“反而你……”艾莎的眼神里流露出諷刺：“親愛的，原來你是這樣的自卑。”
“夠了!你永遠不會知道我所遭遇的一切。”里德爾曜黑的眼眸染成紅色，像一對純粹的血鑽：“我的愚蠢的母親!自私的父親!”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抑下熊熊燃燒的怒火。
艾莎閉了閉眼睛，愛情為什麼可以讓她的心軟弱至此，她甚至覺得愧疚，眼眶中的淚水終於順着眼角流淌下來:“離開吧，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我因為在練習空間魔法時產生了定位失誤，才會來到你的空間，我離開之後可能再也無法回來了。”里德爾抓住她掙扎的手，將她擁入懷中：“艾莎，我的人生中僅有你這道光射進來，和我一起離開吧。”
艾莎停止了掙扎，努力平靜下來：“我不能答應。”
里德爾將懷抱鬆開了一些：“你知道我們兩個為什麼總是我贏嗎？因為你總是心軟。”
艾莎還未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腹部劇烈的疼痛讓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里德爾，一把匕首刺入她的右腹，鮮血汩汩地冒出來。
“為什麼？”她干啞着嗓子問。
“只有仇恨能讓人銘記，親愛的，我要你永遠都無法忘記我。”
在她陷入昏迷之前，只看到空中升起一個光圈，里德爾拿着書踏入其中，絕情的背影隨着光圈慢慢變小，直至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徹骨的冷意從她的身體裏升起，艾莎慢慢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