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世道變了
次日一早，劉白潔她的班上，八位同一寢室女生同時翹掉早自習引起了石決明和班主任的注意。隔壁寢室的同學表示，“劉白潔她們寢室昨晚兒還有打水聲和嬉笑聲呢，今兒早上倒是很安靜啊，就跟沒人一樣，我還以為她們都來早自習了呢。”
班主任沈喜迅大手一揮“那你去她們寢室看看。把她們都叫來！石決明老師才剛來，她們就敢集體翹課，膽子不小啊！”
過了許久也沒有看到被派去叫人的姑娘回來，沈喜迅沉不住氣了，對着石決明說“石老師，您先幫忙看着早自習啊，我親自去女生宿舍把這些姑娘拽回來！”
石決明回想起昨日才初次見面的劉白潔，心裏咯噔一下，“沈老師，我才來這個學校，也想熟悉熟悉學生，這樣吧，我去喊人。”
沈喜迅聽罷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微笑，“也對，石老師才來，去女生…去學生宿舍叫人，同時熟悉熟悉學生也是應該的。那就麻煩你了。”然後側身讓出了道。
石決明可沒時間去體會沈喜迅這個猥瑣老男人的深意，道了一聲謝，快步沖向女生宿舍。剛到門口就看見，一個宿管已經將一樓的宿舍鐵大門給鎖上了，另一個宿管正在打電話，之前被派去叫人的女生扶在牆角嘔吐。
“這裏出什麼事兒了？我的學生劉白潔她們還好嗎？讓我進去看看她們！”石決明連忙走向鐵門，向那個鎖門的宿管詢問。
宿管大媽狐疑的看着石決明“你是？”
“我是她們班上的老師。”石決明掏出了自己的教師卡。
“唉，一切等通知吧，至少等到警察來了再說。”說著站在鐵門內的宿管大媽看了一眼正在打電話報警的同事。
一看宿管這邊行不通，石決明回頭跑向了正在乾嘔女學生，“你沒事兒吧，裏面情況是怎麼回事兒啊？”
“石老師…嘔…”女學生聽到石決明的問話，抬頭正想回答，似乎是再次回憶起了不好的畫面，又彎下腰吐了起來。
石決明抿着嘴，一邊拍着女學生的背，一邊觀望起整個宿舍樓來。很快他就皺起了眉頭，心中起疑“看這些人的表現，劉白潔她們應該是在劫難逃了，但是我觀此樓卻連一絲怨氣都沒有，更別說昨天看到那女孩身上的陰氣了，八個人一旦身亡，這棟樓不可能這樣的乾淨。就算是我這三腳貓功夫，但才死過人的凶地我還是看得出啊。難道那些姑娘還活着？”
幾分鐘后，嘔吐的女生緩過來許多，“石老師，劉白潔她們…她們都死了！太、太恐怖了。”
石決明安慰性的抱了抱女孩，柔聲說道，“慢慢來，先深呼吸，然後再慢慢說她們都是怎麼了…”
少女哽咽了幾下，“我去叫她們，用力推了一下門，門就開了。然後血肉就‘嘩’的一下湧出來了，我立刻就跳開。接着就看到她們在裏面，她們都死了，地上，地上全是碎肉和血液，關鍵是，那些肉…我不知道怎麼描述，就像，就像是被泡在水裏泡了很久一樣。”
石決明聽后才注意到女孩的褲腳和鞋邊沾着紅色，還有些白色的肉沫。再一次面色凝重的看向這棟宿舍樓。
很快，學校高層和警方都來到了宿舍樓下，詢問了第一目擊人的女孩，還有及時封鎖消息的宿管大媽們。之後，警方帶人勘察了現場，出來的幾名同志也都站在一旁吐了。期間石決明想要去看現場但是被攔了回來。
石決明敏銳的察覺到，警方看過現場后，便沒有繼續派人上樓查看了，反而是拉起警戒線認真的封鎖現場。雖然學校領導吆喝着讓學生都回去老老實實上課，但警戒線外來圍觀的人不見減少。
半小時后，一輛外形普通的小卡車停在了宿舍樓外，從上面走下來了六位穿着白大褂的人。其中兩個人先跟隨着警方上樓查看，其餘四人忙着從車上搬運儀器。兩分鐘沒到，上樓的人便下來了。
一位負責人模樣的中年男子，正在和警方溝通，“你們是幹什麼吃的，現場要是被你們破壞完了，我們就走着瞧吧！還有啊！帶着你的人去做筆錄和調查呀！我需要被害者的詳細背景和近期的所有動向。對了！把第一目擊人帶來，我們有事兒要詢問。”
儘管被這樣訓斥，警方還是立即增調人手，行動了起來。同時，石決明作為老師陪同着女孩被帶進警戒線內。
穿着白大褂的負責人還在大聲叫嚷着“誒誒誒！儀器給我輕拿輕放啊！弄壞了你賠得起嗎！”轉頭看到石決明陪着女孩走來，“我說你們婆婆媽媽的在幹什麼，談情說愛散步呢！快點過來啊！目擊人過來就是了，我有事兒要問！”於是石決明拍拍女孩的肩以示鼓勵，自己站在了原地。
另一位沒有參與搬卸儀器的白大褂一直在看着宿舍樓，此時也轉過頭來看向石決明。“卧槽？小師弟？”
石決明和負責人都愣了一下，然後那人走向石決明同時朝負責人擺擺手，繼續開口道，“沒事兒，李主任你去詢問那個女孩子吧。”
待他走近后，石決明才認出眼前這人是跟着自己的父親學法的三師兄高曉明，自己在很小的時候見過他，因為經常給自己糖吃，所以印象深刻。高曉明身穿道袍，白大褂是象徵性的披在外面。“小師弟，這麼多年不見，師父他老人家還好嗎？你怎麼會在這兒的啊？”
石決明苦笑一下“我爸他身體倒好，現在隱居起來，說什麼世道變了。然後說，我也該見見世面了，就滾下山吧。我沒啥本事，讓我當個歷史老師，千萬不要因為國家大融合了就把老祖宗的東西丟了，忘本。結果昨天才上班，今兒就遇到這事兒，樓裏面的是我學生。”
“師父他老人家境界就是高！”高曉明點點頭，“這個世道是真的變咯，這麼慘的命案，這棟樓乍一看什麼事兒都沒有，雖然有點兒陰氣，但比周圍的房子都要乾淨。這跟老祖宗記載的，師父教授的都不太一樣，邪乎着呢。”
“我能上去看一眼嗎？”石決明也發覺事情不太對頭。
“師父讓入世，不是讓你入行啊。”高曉明搖搖頭。
“但畢竟是我的學生啊。遇上了，逃不掉的。”石決明堅持要求道。
高曉明沉默了半晌，看了一眼還在搬卸組裝的儀器，嘆了口氣，“你跟我來吧。”
在高曉明的帶領下，石決明終於窺見慘案的一角。爛肉污血從劉白潔的寢室蔓延到了過道，要想過去寢室內的，就得一腳踩在上面。石決明看着這一地污痕，只覺得像是一塊蘇打餅乾泡在水裏，泡得變軟，絮狀，發白，發脹。之前高曉明和李主任也是來到這兒看了一眼，看到有幾組警方留下的腳印，感覺破壞了現場才發脾氣的。
“等樓下準備好了，我們一起進屋去擦看情況。”高曉明站在樓梯上，對着石決明說道。
“樓下的那些人是？”想起那些奇形怪狀的儀器，石決明好奇的問道。
“小師弟啊，你說這事兒是人做的，還是鬼做的？”高曉明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指着地上的血肉問向石決明，“這已經不是第一起命案了啊，如果是人，我感受不到法術的氣息。如果是鬼，我感受不到陰氣的殘留。我能感覺到這壞人和鬼物啊，都在進化，已經走到我們的前面了。我們這些替天行道的人，不得不拋棄些老祖宗的東西，尋找點新的力量啊。所以師父才隱居起來不再問世了，也算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我們幾個放手去做吧。”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