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得到一個新身體的甄維斯顯得很興奮。
具體表現為他幹什麼事情都變得活力十足——
“甄維斯。”
托尼看着餐桌上的食物，深吸一口氣，看向坐在右手邊的小孩，表情嚴肅，“雖然我很感動眼前見到的這一切，但是我得說——”
他指了指擺滿了一桌子的食物，嘴角一抽，“你覺得這麼多東西我能吃完嗎？”
“不能嗎？”甄維斯歪了歪頭，小機械人的嘴角露出標準的失落的向下弧度，“可是我在電視上看到那裏面的人可以吃掉好——多東西。”
小孩一邊說著，一邊伸展開手，儘力表示出自己口中的多是真的很多。
托尼：……
他的手指在手機上按了按，給自己的管家發送了一條信息——
這小鬼看的什麼？
賈維斯很快就將回復顯示在了托尼的手機上，托尼視線下移看了一眼，頓時覺得無語。
《尼克尼可的美食冒險之旅》？這是什麼鬼？
賈維斯你確定這麼看下去這小鬼的智商不會降的更低？
最終托尼當然不可能吃這麼多，而且賈維斯雖然語氣不算嚴厲，但也告訴了甄維斯大部分人類每餐並不能吃進那麼多食物，電視上是運用了誇張的手法。
甄維斯：大人的世界好複雜呀，所以電視上都是騙人的嗎？
但這並不能影響甄維斯躍躍欲試想要謝謝托尼的心情。
當托尼拉開卧室的門準備走出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被門外的‘東西’擋住了。
這個擋住他出門的小機械人手上拿着毛巾，牙刷還有杯子，眼睛則是一閃一閃地看着托尼。
真·一閃一閃的那種，托尼甚至忍不住抬手擋住了眼睛，額角青筋一跳一跳的。
“甄維斯——”剛剛睡醒時的托尼聲音還有些低啞，他無奈地看着眼前的小孩，實在是覺得頭疼，“你又要幹什麼？”
“給托尼準備洗漱！”小孩大聲道，然後伸出雙手將托尼又推回進了卧室。
毫無準備之下就被推回到浴室的托尼·斯塔克：？？？
他一臉懵逼地接過小孩塞過來的牙刷和杯子，然後在刷牙完畢后又接過小孩立刻遞過來的毛巾擦臉，等他抬起頭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時，有那麼一刻，他覺得明明已經洗漱過了但是又弄了一遍的自己有些傻。
大概是他中邪了吧？
托尼堅決不承認自己是對某個眼巴巴看着他的小鬼不忍心的原因。
結果等他下了樓來到客廳時，卻看到站在那裏的佩珀，他的女秘書此刻以一種明顯到完全沒有遮掩意思的鄙視表情看着他。
托尼：“……你那是什麼表情？”
“不，沒什麼，那一定是BOSS你看錯了，”佩珀快速地回答，“這表情絕對不是因為我發現你還需要一個小孩子伺候您洗漱而因此看不起您的意思。”
托尼·斯塔克：……
時間倒回到十五分鐘之前，佩珀小姐敲響了托家的大門，然後就聽到了來自賈維斯的低沉磁性的聲音。
“歡迎您，佩珀小姐。”
佩珀踏了進來，她撩了下落到耳邊的長發，正準備問賈維斯BOSS是否起來時，就看到啪嗒啪嗒從她面前跑過去的甄維斯。
小孩在看到佩珀的時候特地停了下來，用萌萌的童音打了聲招呼，“佩珀姐姐，上午好！”
“上午好，甄維斯，”佩珀微笑着回應，她抱着手中的文件，有些好奇地看了眼甄維斯手上的洗漱用品，“呃，你這些是——”
“是給托尼準備噠！”小孩乾脆地回答，“我問過賈維斯啦，托尼現在還沒有起來！”
佩珀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微妙，她看着甄維斯顛顛地跑到樓上，忍不住開口，“賈維斯，BOSS他難道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很抱歉，sir的反應我目前無法告訴您。”賈維斯這麼回答。
於是佩珀小姐成功誤會了賈維斯的話，並且在托尼下樓后露出彷彿在看使用童工的黑心老闆的表情。
其實賈維斯也不算說謊，畢竟托尼並不知道甄維斯要做的事情啊。
事實上，甄維斯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曾經在網上查詢過如何感謝自己的長輩，網友們很熱情的答覆，賈維斯就在一旁默默看着，鑒於他的BOSS並沒有給自己下達必須時刻將甄維斯的行動上報給他的命令，傻爸爸理所當然地沒有破壞自家兒砸想給‘孤寡老人’托尼爺爺的驚喜。
雖然通過計算，甄維斯算出了這件事對於自家sir來說只有驚沒有喜。
托尼·心裏苦·斯塔克：我的管家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管家了，他變了。
有的時候，甄維斯會跟着托尼一起去斯塔克大廈。
“哇噢——”
小孩站在落地窗前，透過玻璃看向底下，因為高樓的原因，從這個角度那些車輛行人就好像小人國世界裏的一樣，伸出手，彷彿能夠把他們一把抓進手心裏。
明明只是單調的一個風景，甄維斯卻看得津津有味，甚至站在落地窗后看了一個小時都沒有膩味。
甚至托尼都已經將需要他簽字的文件都處理好了，等他扭過頭的時候卻發現甄維斯還站在那裏，連位置都沒有動一下！
“那裏有這麼好看嗎？”托尼挑了挑眉，問了這麼一句。
小孩回過頭，眼睛眯成了一笑藍色的弧線，笑得傻乎乎的，“很好看呀！”然後他又繼續扭過頭看着外面。
真的，很好看啊……
他還是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呢，以前的他根本沒有這個能力。
小孩笑眯眯地想。
“好吧。”完全不懂有什麼好看的托尼聳肩，但賈維斯卻捕捉到了小孩那一刻的腦電波波動變化。
他和托尼一樣，都不太明白為什麼甄維斯的製造者能夠給一個人工智能模擬出類似人類的腦電波，但這一刻，賈維斯在記錄下小孩的腦電波后，快速地與他所收集到的人類腦電波進行了一番計算。
但他卻沒有得到結果，因為那計算出來的情緒太過複雜，賈維斯根本沒法從資料里得出一個答案。
人工智能……也會有複雜的情緒嗎？
這是賈維斯第一次有這個疑惑，他化作一個小光球，飄在小機械人的腦袋上空安靜地看着自己的‘兒子’，覺得自己的情緒模擬系統變得有些奇怪，但他自查了一遍，並不是病毒感染。
今天的管家先生難得有些迷茫。
雖然嘴上很嫌棄甄維斯的樣子，但是托尼卻會特意讓賈維斯帶着甄維斯去一些風景不錯但是遊人不算太多的地方玩。
可以說這是甄維斯過得十分開心的一段日子了，他在賈維斯的陪伴下看了很多自己以前沒法親自去看的風景，還留下了好多張照片。
照片上大部分都是穿着人類衣服，露出圓溜溜的銀白色的小腦袋的甄維斯，每張照片幾乎都是不同的動作，唯一不變的，是小孩笑得彎彎的眼睛。
時間轉眼即逝，很快地，紐約迎來了第一場雪，甄維斯一大早就興奮地跑到庭院裏，伸出手接住飄落下來的雪花，儘管機械人的身體無法感觸到那種冰涼的感覺，但卻影響不到賈維斯的心情。
“爸爸！快看，是雪哎！”
甄維斯在庭院裏跑來跑去，站在屋子裏的托尼喝着咖啡，享受着空調帶來的溫暖，有些想不明白地道，“小孩子都是這麼有活力的嗎？”
在活力兩個字上加重了讀音，托尼挑眉，“連人工智能也不例外？”
“他總是獨一無二的，sir。”
“嘖，這句話怎麼聽着這麼耳熟？”托尼喃喃，然後終於想起來，如果把語調再變得風流一些，似乎就是他約會時經常說的話。
“托尼！”小孩啪地一下，在外面扒到了玻璃上，對着屋子裏的人興奮地道，“一起堆雪人！”
“那可不行，小維斯，”托尼聳肩，他向前幾步，彎下腰隔着玻璃虛點了點小孩的腦門，“你還是自己玩吧，我還有事呢。”
“……好吧！”
甄維斯只是失落了一小會，就又恢復了活力，握了握拳，“我知道，托尼你在賺錢養家！我以後長大了也會養你的！”
還有賈維斯，他的家人！
“哈哈哈，”托尼忍不住笑出聲，他隨口道，“那我等着你長大給我養老。”
“嗯！”小孩認真地點了點頭。
但事實上，托尼並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人工智能怎麼會長大呢？
隨着第一場雪的到來，之後的紐約又下了幾場雪，很快地，便到了聖誕節。
身為董事長，托尼又是個喜歡熱鬧的性格，自然不會孤身一人，他一如往常那般參加了公司舉辦的聖誕趴體。
但是大概是因為家裏還有個小孩的原因，往常會玩到通宵的托尼這一次卻很早就回到了家。
當他走到客廳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立在那裏的聖誕樹，視線一轉，便看到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的小孩。
托尼拉了拉領結，又隨口解開了一個扣子，隨手從吧枱拿了一瓶飲料，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表情變得放鬆了一些。
“在看什麼？”他隨口問了這麼一句，然後將視線移到了電視上。
“噗——”
還沒咽下的飲料直接噴了出來，但顧不上被弄髒的衣服和地板，托尼直接站了起來，目瞪口呆地看着電視上的場景。
“這是什麼？！”
“斯塔克聖誕趴體現場，sir。”賈維斯一本正經地回答。
“我當然知道這是趴體現場！”他特么剛剛從那裏回來不久，問題是——
“為什麼上面會有我？！”
而且這個場景還是如此的眼熟！
托尼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很快地，他的預感便成真了——
只見電視裏的他原本拿着酒杯和另一個人談論着什麼，然後打扮地光彩艷麗的妹子出現在了畫面中，另一個人識趣地離開，妹子很快就在托尼的風趣的言語中笑了出來，然後大大方方地和托尼接吻了。
但是這最後一幕甄維斯並沒有看見，因為托尼及時擋在了電視前面，他抬手捂額，有些無力地道，“關閉電視，賈維斯。”
等他確定身後的電視再發出聲音后，咳了咳，看向並膝乖巧坐在沙發上的甄維斯，“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托尼心中還抱着一絲希望，可惜這也僅僅只是一個希望而已。
“托尼和另一個女人接吻了，”甄維斯歪頭，眨巴眨巴眼，“賈維斯說，這是戀人之間才能做的事情。”
托尼：……
很好，他的形象！
儘管自己是一個花花公子，但是大概是真的對甄維斯有了感情，把他看成了自家小孩，托尼還是稍微有那麼點避諱的。
起碼他不怎麼希望自己和別的女人的親熱被小孩看到。
“賈維斯說，戀人就是特別喜歡的人，可是——”小孩有些疑惑地道，“我喜歡賈維斯爸爸，還喜歡托尼，還有——”
小孩頓了頓，表情變得苦惱起來，“但是賈維斯說戀人只能有一個。”
可是甄維斯有那麼多喜歡的人呀！
小孩陷入了一個選擇難題，明明機械人的身體並不能做出特別複雜的表情，但托尼彷彿看到了那皺成一團的小臉。
這好歹讓他之前的尷尬散去了那麼一些。
“所以呢？”托尼饒有興趣地問，“甄維斯你想選誰做戀人？”
賈維斯雖然知道小孩還是把戀人的關係理解錯了，但他卻也沒有揭露sir的心思，也許是他也期待着小孩的回答。
完全沒有察覺到來自大人的壞心思，甚至連賈維斯都沒有提醒，小孩此刻真的很苦惱了。
“真的不可以選全部嗎？”他有些可憐巴巴地問。
“不行。”托尼微微一笑，他又坐回到沙發上，一手揉了揉小孩圓溜溜的機械人腦袋，故意都弄他。
“……好吧。”
小孩嘆了一口氣，苦大仇深的樣子逗得托尼愈發想笑出聲，但他忍住了。
“我還是喜歡自己吧，”小孩嘟噥道，“這樣我就不用選擇了。”
“哈哈哈哈——”托尼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
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又被托尼給逗弄了的甄維斯氣鼓鼓地看着他。
“最討厭托尼了！”小孩表情氣呼呼的，“還是賈維斯最好了！甄維斯要跟賈維斯做戀人！”
“好。”賈維斯的聲音里也帶着一絲笑意。
笑聲驅散了屬於冬日的寒冷。
臨睡前，甄維斯小小地許了個願望——
希望自己可以和笨蛋托尼，賈維斯爸爸一直都在一起。
還有……
同樣愛他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