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嘉靖年間瑣事記Ⅰ
嘉靖十七年十二月,李時病倒,不久病逝。
同年十二月,首輔夏言入主內閣。
夏言過去就與張璁和桂萼不對盤,張璁與桂萼極力控制內閣,他們收到了當時的首輔費宏的打壓,並且對當時的翰林院進行了清洗。
夏言與張璁也不對盤,張璁舉報楊一清收取過太監的賄賂,而夏言也控告過桂萼在朝廷鬥爭中排除異己。
李時病逝,夏言入主內閣,他的第一件事也是清洗翰林院,而首當其衝第一個倒霉的就是張璁張孚敬的門生,楊寶兒。
夏言記得楊寶兒是嘉靖十年的進士第一名,狀元郎,這位狀元郎最初以觀政的名義去了寧波府,回來就受到了提拔,夏言早已將楊寶兒劃在了張璁一黨的陣營里。
鎮國公霍韜的事情並未遠去,夏言舊事重提,楊寶兒又是參與李甲案件的御史,楊寶兒的干係重大,夏首輔第一個就降了楊學士的職。
鎮國公家僕一案其實說起來與他並無關係,嘉靖皇帝也覺得與霍韜無甚麼關係,因為在數個月前,李時告訴他,說鎮國公往國庫捐了八十萬兩銀子。
嘉靖帝喜歡霍韜的為人,他不爭權不奪利,並且很樂善好施,願意為大明朝廷做貢獻,這樣的鎮國公府,值得留下。
楊寶兒被夏言從京城調走,去了太原府當一個府官,山西常年受到蒙古人侵襲,很顯然,那裏並不是個好地方。
沈約與唐家解除的婚姻關係終於公開於眾,唐縱也沒有虧待他,沈約升職了。沈大人脫離唐家女婿頭銜之後,他從小小兵部主事直升了兩階,成了正四品的官。
楊寶兒遠調,沈約高升,都與李時病逝和夏言上台分不開關係。有傳言說,鎮國公霍韜往夏首輔家送去了二十萬兩銀子保沈約高升,也有人說不是,原因是因為夏首輔本身與陝西唐家就有緊密關係。
朝廷之事變化萬千,說不清道不明,總之沈約再不是榆林唐家的女婿了。
唐玉蝶生了孩子,孩子還死了一個,唐縱堅持將孩子抱去唐家養,唐玉蝶產後一個月,孩子的父親來了。
沈醉來了榆林唐家,唐玉蝶的脾氣變得很差,儘管她的脾氣從來也沒好過。但她產後的情緒異常低落,有時候連自己的孩子都不願意多看一眼,只是念叨:“我哥哥呢,他甚麼時候成親。”
蛇死了,唐玉蝶心愛的玩物沒有了,但沈醉陪着她,唐玉蝶與沈醉逐漸有合家歡的趨勢。
沈約賣了京郊的宅子,他自己搬去了京城內最繁華富貴的地方,與夏言和霍韜做了鄰居。
唐縱住在宣府,唐大都督仰着頭喝酒,陸燃派人送來消息,與此同時,張千山也給霍韜送去同一個消息:“夏言準備與沈約議親了。”
錦衣衛傳出來的消息八成是真的,張千山的消息不會錯,陸燃的消息也不會錯,霍韜收到消息的時候,說:“給平壤去信。”
霍韜以一種看戲不怕台高的姿態睥睨世間痴男怨女們的恩怨情仇,然而唐大都督就不這麼想了,他心想,‘那女人究竟喜歡他甚麼,他這樣的野心勃勃,究竟有哪裏值得你託付?’
消息不假,沈約確實要成親了,對方是夏言的嫡親侄女,夏琮琮。
嘉靖十八年的三月里,沈約沈侍郎三十二歲生日之前,他預備迎娶夏言夏首輔的侄女兒,夏家的三姑娘,夏琮琮。
沈約準備成親,沈醉想帶着唐玉蝶去京城吃喜酒,因為他還要在喜宴上給沈約擋酒。唐玉蝶在家摔了東西,說:“不許去,你那個狼心狗肺的哥哥,你不許去,以後不許和他來往!”
沈醉哄了唐玉蝶,等她同意了,才準備出門,並承諾一旦喝完喜酒就立即回來。
唐縱冷眼看了他們小半年,發現沈醉確實是唐玉蝶的剋星,因為只有沈醉在的時候,唐玉蝶才像個正常人,也只有沈醉,能讓他的妹妹安靜下來。
沈約和夏言的侄女兒有了牽連,那麼沈約自然也站到了夏言的集團裏面。
嘉靖十五年,嘉靖帝迎來了他的第二個兒子,他的第一個兒子在嘉靖十三年夭折。當時郭勛提議懲戒安南,兵部尚書支持郭勛的提議,而夏言反對大明朝派遣使臣前往安南,因為安南已經有二十年沒有對大明朝朝貢了。
嘉靖十六年,武定侯郭勛和幾個太監意圖在東北發動戰爭,嘉靖帝沒有同意,接着郭勛集團挑起了在安南的戰爭。
郭勛在嘉靖十六年對安南的戰爭只打到一半,因為在嘉靖十七年,雲南總督上報,攻打安南的戰爭經費約為兩百萬兩白銀,嘉靖帝立即停止了這場戰爭。
嘉靖帝對窮兵黷武的戰爭感到厭惡,他認為他的朝臣們見利忘義,他們只圖謀自己的私利,並不把他的利益放在心上。
嘉靖十八年五月,夏言致仕,首輔顧鼎臣上台,但他的任期還不足一個月。一個月後,夏言重掌了首輔的位置。
就是這一次小小的波動,兵部沈約沈大人與夏琮琮的婚事戛然而止。
夏琮琮在沈約身上吃癟,受了冷落,立即回去與夏言告狀,夏言集團則開始重新考察沈約的忠誠度,並且夏言準備給夏琮琮另覓良婿。
沈約在某些時候變得不受掌控,霍韜與唐縱冷眼旁觀,霍韜說:“他從我手裏變到你手裏,又從你手裏去了別人手裏,咱們當他是自己人,他當咱們是仇人。”
唐縱懶得再提沈約,想要問起那女人在朝鮮過得如何,又難以開口,覺得無甚麼可問。
嘉靖十八年八月,蒙古人侵襲大同,大同當地的駐軍只有一萬四千人,而蒙古人有四萬人之眾。
大同駐軍一直等到援軍到達大同,蒙古人才退兵,山西的指揮所被擊潰,負責大同宣府一帶的延綏總兵官唐縱受到責難。
同年八月,唐縱去了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