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幫忙療傷
鳳琰緊緊抱住覃明,右手的樹枝準確無誤地刺進巨狼的眼睛裏,巨狼吃痛,跳了開來。
“……沒……沒事。”覃明呲牙咧嘴,背部痛得眼淚橫飛。“沒受傷!仙衣能擋住巨狼的攻擊!”
他趁機將重點拋出,引起眾人的注目。
鳳琰一摸他的背,果然沒有血漬,覃明並未受傷,他立即會意,改變作戰方式,讓穿仙衣的人作防禦盾,抵擋巨狼的攻擊。
既然仙衣有防禦之用,那其它仙器自然也不同凡響。
一直沒有拔劍只用劍鞘抵擋巨狼的容聶封,咬牙拔出了劍,但見金光乍現,劍氣如虹,當他完全將劍□□后,那巨狼竟然生出懼意,停駐原地,不敢進攻。容聶封心中一喜,握緊長劍,對準巨狼,用力一揮,一道劍氣破空而去,準確無誤地擊中了巨狼,巨狼敏捷地閃避,卻仍是被劍氣掃到尾部,傷了身體,它痛得嗷嗷大叫。
“有用!”容聶封大喜。
“你若早些拔劍,便不會受傷。”李飄渺嘲弄他,眼睛在他流血的腰間溜了一圈。
容聶封難得的赦然。
他之所以不曾拔劍,便是早上把玩之時,被那金光震懾住了,怕仙器有靈,一拔劍,那劍便會脫鞘飛走,然而他的擔心是多餘的,此時此刻,長劍出鞘后,見了血,發出刺耳的劍鳴聲,顯然這是一把嗜血之劍。
有了仙劍如有神助,容聶封身為世家之子,劍術不凡,巨狼在他手上討不到好處,便想逃到其他方位,攻擊薄弱之處。
覃明見戰局逐漸扭轉,卻不敢鬆懈。他身穿仙衣,首當其衝,成為鳳琰這方的防禦盾,巨狼攻擊哪,他便往哪挪,只要不被傷了頭,其它部位隨巨狼攻擊。
“鈴鐺!”鳳琰清淡的聲音忽然響起。
得了鈴鐺的卞離猛然一震,他從腰間解下鈴鐺,使勁地搖晃起來。
“叮叮叮叮叮——”急促的鈴鐺聲波四散開來,巨狼聽到鈴鐺聲,居然停下攻擊,搖頭擺尾地分不清方向,竟是被迷惑了。
“有效!”卞離揚聲地道,搖鈴鐺的速度更快了。
有了鈴聲的迷惑作用,巨狼的攻擊力不從心,十幾個孩子全都鬆了口氣,林凜和容聶封配合默契,一起斬殺了一匹巨狼。受到鼓舞般,少年少女們紛紛使出渾身解數,攻擊巨狼。
金小池見鈴鐺都有用處,便從懷裏取出扇子,緊緊盯着巨狼,遲遲疑地朝着巨狼扇了扇,一股小小的龍捲風瞬間形成,沖向巨狼,那巨狼正被何靖和張超等人的樹枝揍得滿頭包,突然被一股不知哪裏來的旋風擊中,身體如被刀切割了般,斬腰成兩段。
“啊?”
“啊啊?”
何靖幾人舉着樹枝,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成兩段的巨狼屍體。
金小池張大嘴巴,不可思議地看看自己手中的扇子,又看看巨狼的屍體。
“太……太好了!”他激動熱淚盈眶。
“加把勁!”林凜見狀,高呼一聲。看來仙人給的寶物,皆非凡品,對付林中畜牲,綽綽有餘。
眾人似打了雞血般,個個來勁了,不顧身上的傷口,對準剩下的兩匹巨狼,合作無間,終於獲得了勝利。
整個樹林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十三個孩子累癱了坐於地上,全都狼狽不堪,有幾個身受重傷,鮮血染紅了衣袍。
覃明穿了仙衣,被巨狼拍了幾爪,除了疼痛,並未受傷,反觀鳳琰皇子,左肩血肉模糊,血浸染了半身。覃明心中頗有怨恨,這皇族少年在昨夜強硬給他下了契印,讓他成為他的奴僕,雖然一夜過去了,他卻還未感應到主僕之間的契約束縛。
若在原來的世|界,受此侮辱,他一定會暴跳如雷,連殺人的心都有了,但是此時此刻,他完全生不出氣憤的心理,就是連剛才,看見鳳琰差點被狼咬了,他竟然不由自主地跑上前去擋了一下。
覃明按在胸口,有點疑惑。
鳳琰靠坐在樹榦上,右手撫上受傷的左肩,微微擰眉,華麗的錦繡衣裳破損嚴重,染了血的衣服深得紫紅,不過,他的傷口若再不包紮,只怕會失血過多而亡。
其他受傷的孩子,互相幫忙着處理傷口,有幾個年紀小的,痛得嗷嗷嚎叫,卻並未脆弱地掉眼淚。
覃明距鳳琰三米遠,坐於一塊石頭上,待身上的疼痛緩過勁,抬眼向樹下的少年。
尊貴的皇族少年一言不發,丹鳳眼輕輕地瞟向覃明,覃明被他看得心中一慌,別過臉,視而不見。他看花,看草,看樹,看天空,就是不看那少年。然而那道灼熱的視線一直戳在他身上,他皺起雙眉,心中煩躁,無法忽視那道緊緊逼人的視線,如坐針氈。
“覃明,你不去幫鳳琰包紮傷口嗎?”林凜走到覃明身邊,低頭問道。
“……他自己有手有腳,需要我幫忙嗎?”覃明正思索着契印的事,聽到林凜的問話,下意識地回答。
“你之前一直昏睡,是鳳琰背着你走了三個時辰,遇上巨狼,他第一時間便是護你。若不是為護你,以他的身手,豈會被巨狼咬傷肩膀?”林凜道。
覃明一怔,想到自己竟然忘了偽裝,不禁直視林凜。這少年一臉正氣,據說其父乃是武林盟主,名門正派,行事光明磊落,古道熱腸,昨晚他自告奮勇前去尋找食物,當仁不讓,義不容辭。如今這少年特地過來提點他,又是為哪般?
“你既依附於他,便需有始有終。”林凜說完這話,便轉身離開。
覃明瞪着他的背影,搔搔頭。
什麼叫他即依附於他,便有始有終?明明之前依附於鳳琰的是狗兒嘛,他一個借屍還魂的異世人,若不是怕露餡了引人懷疑,也不會伏低做小。昨夜被鳳琰穿破了謊言,一不做二不休便攤牌了,不想竟被他擺了一道,成了真奴才。偏偏自己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心裏頭竟然沒有產生一絲怨恨,真是奇怪。
那道灼熱的視線至始至終地落在身上,不曾移開,覃明被他看得如受煎熬,天人交戰了一番,最後嘆了口氣。
他何必與一個小孩慪氣?十四歲的少年,在他那個穿越之前的世界,不過是個初中生,初中生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仍在培養確立中,他又怎能強求一個十四歲的少年有多正確的價值觀?他出身皇宮,尊卑分明,出門在外,想要個打下手的奴僕無可厚非,原本這叫狗兒的孩子正合他意,卻不想一朝被他覃明穿越了,換了裡子,便不願當人家奴僕了。
到手的奴役差點飛了,皇族少年自然先下手為強,迫不及待地給他下了奴印。
覃明嘆了口氣,起身走到鳳琰身邊。鳳琰神情淡定,臉上雖無血色,卻並不虛弱。覃明盯着他的左肩,那血仍在外往滲,傷口猙獰,怕是傷到動脈。他心中一驚,傷到動脈非同小可,會失血過多而死。
他急忙蹲跪下來,伸手去抓鳳琰的衣襟。
鳳琰未受傷的右手閃電般扣住了覃明的手腕,阻止他無禮的動作。覃明一怔,望着自己被他握住的手腕,痛得皺眉。力道如此之大,幾乎要折斷他手腕了。
“輕……輕點。”覃明痛得輕呼。“我……我只想幫你看看傷口,你穿着衣服不方便檢查。血流太多了,再不包紮,你要失血過多而亡了。”
鳳琰的黑眸緊緊地盯住覃明,呼吸輕得像沒有一樣,覃明被他看得惴惴不安,飄忽的眼睛不再閃躲,大膽地直視他。一對上那雙如深潭般的丹鳳眼,他便不知不覺地沉醉其中,無法自拔,彷彿看到了許多星光,如銀河般璀璨。
握住手腕的力道慢慢地輕了,覃明舒展眉頭,吁了口氣。待手重獲自由,他便小心翼翼地解開鳳琰的衣服,將他的外衣剝開,剝至左肩時,鳳琰似乎擰了下眉,覃明動作一頓,不由自主地進入了大哥哥的角色。
“別怕,不疼的,忍忍,一會就好哦。”他柔和地對鳳琰說著,展顏沖他一笑,稚嫩的臉蛋兒,笑起來即陽光又燦爛。
鳳琰璨璨如星的丹鳳眼直直地盯着覃明的笑容,沒有任何回應。
覃明被他看得渾身不對勁,但既然已經做了,便不能半途而廢。動作輕柔地接着剝他的衣服,一件又一件,皇族少年的衣物裡外有四層呢,居然穿這麼多,不嫌繁瑣嗎?
鳳琰的上半身被覃明剝了個精光,絲質的衣物堆在他的腰間,露出精壯的身材。左肩那一排深深的狼牙印,赫然入目,覃明一驚。如此深的傷口,此處沒有破傷風藥物,更消炎藥,該如何治療?雖然沒有傷到動脈,但沒有消毒水,沒有繃帶,任其放着,很容易發炎潰爛。
覃明不禁望着傷口發獃,一籌莫展。
他身量小,貼着鳳琰蹲跪,與他挨得極近,鳳琰的手只需盈盈一握,便能扣住他的細腰。
見覃明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的傷口,似乎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鳳琰不知從哪裏取出一隻藥盒,遞到覃明面前。
“用這個。”他的聲音清冽,瞬間便拉回了覃明的神智。
“啊,哦。”覃明接過藥盒,打開聞了下,清香味撲鼻而來,令他精神一震。“這個是?”
“療傷葯。”鳳琰言簡意賅。
“金創葯嗎?”覃明一臉好奇。武俠小說里經常會提到金創葯,據說超神奇,一抹傷口就好了。莫非就是這個?
“此物叫冰凝膏,有生肌之用。”鳳琰道。
冰凝膏,聞所未聞。既然出自鳳琰之手,必定不是凡平品。皇宮的特產,向來非同凡響,藥效自然不在話下。
有冰凝膏,卻不能立即抹在鳳琰肩上的傷口上。他半邊肩儘是血漬,需要清洗一番。然而,手頭沒有乾淨的布,覃明只得把身上的仙衣先脫了,露出裏面自己的衣服,雖然布料一般,但還算乾淨。他撕下裏衣的一角,特地放在鼻子下聞了聞,不臭。他用這塊布,輕輕地擦拭着鳳琰肩上的血,一絲不苟,生怕弄痛了他,鳳琰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眼睛盯着覃明的側臉,長長的睫毛顫了顫。
細細地擦了許久,終於將傷口附近的血都擦凈了,覃明滿頭大汗。他比鳳琰這個傷患看起來還要緊張,擰開藥盒,挖了一大塊青色的冰凝膏,先在狼牙印的邊緣慢慢地塗著,然後一點點地全部塗抹上,抹到傷口中心,鳳琰似乎吃了痛,輕哼一聲。
覃明停下動作,微微偏頭,瞄到他額角的細汗,不禁微微揚起嘴角。
果然還只是個孩子,平時少年老成,端着皇子架子,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