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山谷遇險
十三個孩子聚在山谷的入口,面有難色。
這山谷看着如此詭異,只怕驚險重重,可若是不進去,又不知該如何繞道。他們循着仙人的指示,一路南行,手中並無地圖,不知有無偏了路線。
鳳琰身為領頭人,帶着眾人有驚無險地走了八|九日,如今若困于山谷,怕前功盡棄。他們被仙人選為修真者,本是前途無量,怎能因巨鬼的侵襲而使他們的修真之路半途而廢?承蒙仙人不棄,賜予他們仙器,這才一路暢通無阻,多次化險為夷,終於走到了此處。
前無去路,后無退路,兩難之間,唯有勇往直前,堅定不移。
“諸位既隨我而行,便無後悔,漫漫修仙之路,本就充滿驚險與未知,如今若萌生退意,將來如何入道?”
鳳琰處事不驚,毫不懼色,無形中給了眾人一顆定心丸。
“走!”林凜手執長劍,一馬當先。
容聶封不甘示弱,緊隨其後。他手中有仙劍,這幾日遇到猛獸可謂是戰無不勝,內心膨脹了幾分,覺得自己如那劍修般,出神入化,萬夫莫敵。
李飄渺見容聶封都進去了,便拉着龍沐亦步亦趨。既然已有人打頭陣了,剩下的人便壯了膽,一起進入山谷。
金小池緊緊拿着扇子,卞離捏着鈴鐺,一旦有突發事件,他們便可隨時出手。這幾日與猛獸戰鬥,他們仙器使用得駕輕就熟,得心應手了。
覃明和鳳琰一起走在隊伍的中間,兩人手拉手,親密無間。覃明不知鳳琰吃錯了什麼葯,在河邊一宿之後,便執意拉他的手走,覃明私下多次提出抗議,都被這少年不輕不淡地移開了話題。如此這般,覃明漸漸習慣了,其他人見怪不怪,金小池和黃子葵有樣學樣,一路上兩人可謂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一行人警戒地走了半個時辰,什麼危險都沒有遇到,精神慢慢鬆懈了幾分。這山谷看着奇怪,並無驚險之處。
來到一條溪水邊,眾人停下腳步,暫作休憩。
覃明趁機從鳳琰的手抽出自己的手,走到溪邊,掬一把清水,洗了洗臉,清爽無比,他脫了鞋,挽起褲角,打算下水,突然,后領被人扯住,阻了他的動作。
“下水作甚?”身後傳來冷冽的聲音。
覃明艱難地轉頭,道:“我看看有沒有魚,這不快中午了?”
“若如上次那般栽進水裏,該如何是好?”鳳琰皺眉。
“那次是意外。”覃明臉微紅。“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
鳳琰打量覃明的小身子。“不是小孩子?”
覃明動了動唇,無聲地道:“你懂的。”
“——我不懂。”鳳琰面無表情。即使覃明曾經透露過自己是借屍還魂,但在他眼裏,不過是個營養不良的十歲孩子。
覃明無奈地瞅他。“乖,別任性。”
他用成人的語氣,哄着鳳琰,然而用孩子稚嫩的聲音說出來,不倫不類。
林凜正用自製的水囊壺裝水,聽到覃明和鳳琰的對話,他不禁插嘴。“覃明,鳳大哥是關心你,你不可無理取鬧。”
覃明不可思議地看向林凜。這幾日不知怎麼的,林凜總似有若無地在他們身邊打轉,還一直幫着鳳琰來為難他。什麼叫無理取鬧?他下個水捉魚就無理取鬧了?這不是想為大家增些伙食?
“覃明,你抓魚本事不行,我來吧。”唐笑脫了鞋,挽起褲腿,便下水了。
“唐笑抓魚的本事可好了。”金小池拍手稱讚道。
“是的,是的,上回的十多條魚,全是唐笑抓的。”黃子葵附合。
覃明雙手高舉,一副投降的模樣。“放開吧,我不下去就是。”
鳳琰這才鬆了他的后領,覃明整整衣物,坐在溪邊的一塊石頭上,把腳伸進溪水裏,轉頭對身後的鳳琰道:“我泡腳,可以嗎?”
“可。”鳳琰淡淡地應了一聲,挨着他,在石頭上坐下。
覃明的背靠着鳳琰的背,屁股挪了挪,無語望天空。
這位皇族少年,心思真是詭秘莫測。給他下了奴印,卻並未將他當奴隸使喚,有時候還會多方照顧他,比如山路陡險,執意要背他,這令覃明誠惶誠恐,生怕他又算計自己。
難得愜意,其他人休息的休息,喝水的喝水,搭灶的搭灶,尋柴的尋柴,為中飯做準備。
唐笑不愧是抓魚好手,在小溪里連捉了七條肥魚,引得岸上的金小池和黃子葵興奮地直叫。
何靖搭好灶,對唐笑道:“你看看溪里有沒有蝦?我記得我們村的山澗小溪里,有很多蝦,味道可鮮美了。”
唐笑用手肘擦了下額角,應道:“好。”
他彎腰,睜大眼睛,氣定神凝地在水下石頭細縫裏尋找,半晌,他眼睛一亮,手慢慢地伸進水裏,利落地一捧,兩隻蝦便被他捧在手心。
“有蝦!”他眉開顏笑地捧着兩隻蝦,對岸上的何靖道。“你有沒有裝蝦的東西?”
何靖從皮製的包袱里取一個木碗,這是他在路上空閑時製作的,每人一隻,方便吃飯時用。由於路途遙遠,他們又不能頓頓吃燒烤,幾個有手藝的農村娃,便用打死的獸皮為製作了四個包袱和皮囊壺,又砍木頭雕了木碗和筷子,再尋口石鍋,方便煮湯。這些行李加起來很多很重,卻塞不進仙人的儲物袋裏,他們只好由十個男孩子輪流背,倒沒有耽誤行程。
唐笑上岸,把蝦扔進木碗裏,讓金小池拿着,又回到溪里,如法刨制,捉了二十多隻蝦,一隻木碗裝不下,黃子葵又從何靖那裏要了一隻。
覃明見孩子們忙得熱火朝天,自己作為成年人,卻不勞而獲,實在過意不去。他從水裏出來,甩干腳上的水珠,套上鞋子,從石頭上起身。
“何靖,我來幫你吧。”覃明走至正在生火的何靖面前。由於沒有打火石,他們生火一向用鑽木取火的方式。初時他們失敗了數次,現在越來越熟練了,基本只需十分鐘,就能生起火。
何靖看了一眼覃明,搖頭。“你做不來。”
“呃……”覃明搔搔頭。身為現代人,四肢不勤,五穀不分,城市裏出生的孩子,對農活一竅不通。
虧他穿越的原主是個農村娃。
要說引人懷疑,恐怕何靖幾個真正的土娃子早就起疑心了吧。不過他們什麼都沒說,在整個團隊中,一直任勞任怨地幹着粗活。
覃明其實挺佩服他們的,一路行來,如果沒有這幾個懂農活的孩子,他們早就夭折在半路了。生火如何生?食物如何煮熟?野果野菜哪些能吃?他們全都一手包辦。年紀小的孩子走不動了,他們還會熱心地背着一起走。
有了他們,這支娃娃軍在森山老林里同心協力,排除萬難,披荊斬棘。
“那我去撿柴吧。”覃明看石灶旁的柴不多,就自告奮勇再去撿一些回來。
何靖把火送進灶里,點燃灶里的乾柴,把石鍋放在上面。
“你一個人去?”他問。
“放心,我能行。”不能因為他長得瘦小,就看不起他呀。覃明拍拍胸脯。“就在附近,不會跑遠。”
何靖看了眼仍坐在溪邊石頭上的鳳琰,猶豫了下,點頭。“那你小心點,快去快回。”
“好的!”能幫上忙,覃明心中一喜。至少證明自己不是一無是處。
他快速地往溪邊的樹林走去。
鳳琰一直關注覃明,見他一人往樹林走去,擰了下眉,來到何靖身邊問:“覃明一人去何處?”
何靖蹲在地上,一愣。“他去找柴。”
“他一人?”鳳琰顯然略不放心。
“他說不用擔心,就近撿。”頓了頓,何靖起身,雙手在褲子上擦了擦。“鳳大哥其實不必如此緊張覃明,他亦是農戶出身,往日必定經常幫阿娘阿爹做農活。”
他的語氣雖然平平,卻隱隱有些妒忌之意。
他確實妒忌覃明,同是農家娃,為何覃明的命比自己好,得了貴人的青睞?一行人之中,粗活重活全都不必做,如少爺般,坐享其成。
鳳琰深深地望他一眼,在他那張平凡的臉上瞧不出什麼,便不再言語。
覃明一人走進林子,就近撿柴。他不敢走遠,獨自一人在林中行走,危險係數相當高,雖然身穿仙衣,手中卻沒有武器,若是遇上猛獸,除了逃跑,無能為力。
如今正值秋天,林中有許多枯枝和落葉,覃明尋了一根尖細又堅硬的樹枝,將上面的分杈用力地折掉,形成一根光溜溜的木棍。他拿着木棍往落葉堆里扎了扎,立即串了幾片枯葉,他嘴一咧,繼續扎枯葉,沒一會兒,整根木棍串滿了枯葉。
有了成果,覃明又扎了十串枯葉,把枯葉串堆在一顆樹下,接着開始撿枯樹枝。來來回回忙了半晌,樹下的枯枝堆成一小山,看差不多了,他找來柔軟的枝條,把枯樹枝捆成一捆。
“嘶——”白嫩的小手突然被劃了一個破口子,他痛得齜牙咧嘴。
小孩子的身體就是這樣不好,細皮嫩肉的,輕輕一劃就破了。他低頭舔了舔手掌,用口水給傷口消毒。傷口有點大,他吸了滿嘴的血,心疼地不行。這得吃多少才能補回來?傷口似乎還在溢血,他無奈,掀起仙衣,打算把裏面的衣服撕個布條,包紮一下。
突然,一陣地動山搖,整個山谷發生了地震,他站不穩,整個人摔倒在地,不遠處的溪水邊,傳來一陣陣惶恐的尖叫聲。
發生了什麼事?
覃明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柴火,搖搖晃晃地往溪邊跑去。
發生意外,他可不想與眾人分開,孤身一人的存活機率微乎其微。
然而,他還沒跑兩步,整個地面驟然裂開,一個趔趄,他整個人摔進了裂縫裏,剎那間便被裂縫吞沒了,失去意識之前,他憤怒地大罵。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