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心花開
入我情天,得我庇佑!美的人都要正版訂閱哦~這鬼面具做的簡單粗糙,圓鼓鼓的雙眼,獠牙外突,頭上長角。卻因為這份簡單,卻更透出一種原始的可怕。
他靠的太近,那鬼角幾乎要戳到她的頭髮上了。
阿鏡本能地往後傾身。
沈遙夜卻又說道:“算你這小丫頭還有點良心,沒有隻聞新人笑,便忘舊人哭。”
奇怪的是,在這瞬間,阿鏡心裏想起的,是在情天之中,她忙不迭地跟蘭璃君解釋:我是有名的喜新厭舊的性子,遲早會看厭了他……唯獨你才最為長久。
一瞬恍惚,腳下靈崆的聲音響起:“鏡兒,離他遠些,這個人不懷好意。”
阿鏡低頭,沈遙夜卻哼道:“你這隻臭妖怪,信不信我把你抓住閹了。”
靈崆大怒:“吾跟你勢不兩立!”
沈遙夜一腳踹過去。
靈崆靈活地躲開,同時跳起來大叫:“國師!這小妖人在這裏!”
阿鏡跟着回頭看時,手腕卻被人緊緊握住。
還未來得及反應,沈遙夜拽着她的手,大笑着往前飛奔而去。
他的長發隨風吹回來,撩在阿鏡的耳畔跟臉上。
倘若閉上眼睛不去看,就好像……是被蘭璃這樣牽着手,在離恨海邊上徜徉玩耍。
***
北冥君沒對任何人說過,從他第一次睜開雙眼的時候,他已經是這個叫“張秋”的少年了。
但他心裏卻明白,他原本不叫張秋。
至於叫什麼,無從知曉。
在他睜開雙眼的時候,“張秋”的眼前,是一堆亂飛的噪鴉,烏黑的尖嘴啄在他的身上,努力想要撕下一塊兒肉來。
它們以為……他已經死了。
事實上,北冥君也並不覺着疼。
他輕輕地呼出一口氣,手指微動。
噪鴉們才像是感覺到什麼一樣,驚恐地四散逃開。
身側似乎有什麼東西蹭過,有些異樣。
北冥君本能地探手握緊。
舉起手來看時,手中握着的,卻是一條斑斕的細蛇,正在他的掌心扭動,掙扎,甚至俯衝下來,死死地咬住他的手。
北冥君仍是沒有痛覺,他眯起雙眼看着那露出利齒垂死掙扎的獵物,突然意識到自己該做什麼。
輕而易舉地撕開蛇腹,冷血動物的血其實還是有些溫熱的,沾在他的嘴唇上,乾裂的唇從麻木到逐漸生出了一絲痛覺。
他把那蛇身上能吃的都吃光了。
身體像是有了一絲力氣。
當北冥君從原地爬起來之時,他放眼四顧,這是一偏荒蕪的郊原,目光所及,地上有重重累累的白骨,有腐爛跟半是腐爛的屍首。
噪鴉舞動期間,為找到一塊兒美餐而雀躍。
遍地,蛇蟲出沒,時而有些奇形怪狀的妖獸。
北冥君不知道在這具肉身為何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但對他而言,卻顯然太過平常。
他絲毫都不覺着畏懼,反而覺着一切都如此的新奇。
頭頂上的噪鴉警惕地望着這“死而復生”的少年,烏黑的眼睛裏透出驚疑。
噪鴉本能地察覺少年身上有一種令人望而生畏的氣息,類似黑若淵藪的死亡,但卻並不是它們喜愛的那種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可懼的氣息。
陸陸續續,有一大片噪鴉在頭頂盤旋,看來像是一片奇異的烏雲。
北冥君仰頭,突然莫名地想大笑。
沒有任何緣由地想笑,也沒有人教導過他該怎麼笑,但他……仍是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種想要“笑”的情感。
原來為人的肉身,是這種感覺。
***
接下來,北冥君陸陸續續又吃了幾條蛇,包括送上門來的噪鴉跟其他的野獸。
連續地吃那些生澀的血肉吃了十數天,他才在一塊兒被雷擊過的岩石旁邊收集了一堆燒着的樹枝,開始“無師自通”地生火烤肉。
口感似乎的確比先前要好一些,最重要的是,這樣才更像是一個人。
孱弱的身體,迅速地恢復。
同時恢復的,還有關於這具身體的所有記憶。
他不知道自己叫什麼,但是知道這具身體叫“張秋”,他的家中有一對名為父母的東西,還有一個名為妹妹的東西。
除此之外,另一團模模糊糊之物。
北冥君看不清,只記得那團模糊的影像叫做……“新娘子”。
後來的後來,他走出了那片被世人叫坐“死亡之沼”的荒原,入了世。
屬於張秋的記憶,再配合超高的天賦,讓他的入世十分的遊刃有餘。
他願意往人世間最繁華的地方,想見識更多更有趣好玩的東西。
所以他在路人的指引下,去了丹鳳皇都。
當時丹鳳皇都的鳳明太子得了怪病,御醫們束手無策,皇宮裏貼出了招醫皇榜。
據說,有來自天南海北的許多“名醫”,因貪圖那榮華富貴,應聘進了皇宮。
然後……他們有的屍骨無存,從此再不見蹤跡。
有的,就變成了高掛在城頭籠子裏那幾個已經變了形的頭顱。
所以就算皇家給出的獎勵再誘人,甚至以“國師”的名頭許之……卻沒有人再敢用自己的性命做賭注。
畢竟人世間好玩的東西很多,只要留一條命,怎麼也能見識到,又何必為了爬到那最頂峰而去搏命。
眾目睽睽之下,北冥君越眾而出,撕下了那皇榜。
彼時北冥君已經不再似當初那個死而復生的傴僂枯瘦少年了。
兩年的遊歷,讓他學會了任何人世間生存的技能,衣着打扮雖然並不出色,但耐不住天生的出色樣貌跟超然的氣質。
他有一雙天生的丹鳳眼,眼裏卻是凜凜泛光地秋水。
長發如瀑,身形高挑,身姿端莊如松。
一襲普通的青衫給他穿的猶如仙人下降,令人只看一眼便生出類似“高山仰止”的敬畏情緒。
圍觀眾人都大為惋惜。
覺着這樣清俊超逸的出塵青年就要如此送命,實在是不值得。
但更令眾人驚愕的是,三日後,皇宮裏發出新的榜文。
主要說了兩件事。
第一,鳳明太子的病已經好了。
第二,丹鳳皇都誕生了一位新的國師大人,據說,是太子親自賜的名號——北冥君。
短短的兩年內,北冥君做到了塵世間凡人們窮其一生都做不到的事。
站在榮華富貴的頂端,睥睨紅塵。
偶爾他也會想起屬於“張秋”的記憶,但……他沒有那種屬於人類的情感,所以也並沒有想要衣錦榮歸認親的念想。
沒想到,冥冥之中,自有註定。
***
在出客棧后,丹鳳皇都的侍衛趕來,恭請國師回宮。
在此之前,北冥君其實已經接到了鳳明太子的親筆急信,詢問他幾時回皇都,又催他儘快回去。
鳳明是一貫的口吻輕浮,信也寫得十分肉麻,什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什麼“輾轉反側,寤寐思服”,若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以為是寫給情人的。
北冥君原本是要回去的,只不過,他突然有了“家人”。
而且……原先在張秋記憶里那個模模糊糊的“新娘子”,突然如此眉眼鮮明地出現在面前。
那個據說是妹妹的張春口口聲聲要帶他們回家,拜堂成親。
“成親”,這種事對他來說,像是一個新的挑戰。
鳳明太子生性風流,東宮裏許多艷童妖姬。
太子也曾要賜北冥君些美人受用,北冥也曾研究過“周公之禮”,甚至看過幾本“春/宮”,“秘史”,“避火圖”之類,以他的悟性,研究的着實透徹。
可在他眼中,男男女女肢體相接的那副模樣,着實醜陋不堪。
因為鳳明太子的諄諄教導,他也曾想要親身上陣試一試那種滋味,但當那沐浴熏香的美人寬衣解帶靠過來的時候,他卻突然覺着嘔心。
當那妖嬈的身軀在懷裏扭動的時候,北冥君突然生出一種奇怪的念想:這甚至不如去生吃一條蛇的滋味。
他一直都在得心應手的做一個“人”。可“食色性也”,這種所謂的“人性”,他卻一直都無法領悟。
這實在是有點懊惱。
這種感覺,對北冥君而言,就像是“為山九仞”,只要不了悟那最後一點,便似“功虧一簣”。
直到看見那道不起眼的身影。
他打發了皇都侍衛,邁步往前。
突然他感覺到一股異常的氣息,同時,是靈崆的大叫。
怔然之餘北冥君抬頭,卻正見一個戴着鬼面具的人,拽住了阿鏡的手,拉着她往前飛奔而去。
眼睜睜看着阿鏡離自己越來越遠,心裏突然生出一種奇異的刺痛。
沈遙夜愣了愣,而後湊過來:“是在關心我嗎?”
這鬼面具做的簡單粗糙,圓鼓鼓的雙眼,獠牙外突,頭上長角。卻因為這份簡單,卻更透出一種原始的可怕。
他靠的太近,那鬼角幾乎要戳到她的頭髮上了。
阿鏡本能地往後傾身。
沈遙夜卻又說道:“算你這小丫頭還有點良心,沒有隻聞新人笑,便忘舊人哭。”
奇怪的是,在這瞬間,阿鏡心裏想起的,是在情天之中,她忙不迭地跟蘭璃君解釋:我是有名的喜新厭舊的性子,遲早會看厭了他……唯獨你才最為長久。
一瞬恍惚,腳下靈崆的聲音響起:“鏡兒,離他遠些,這個人不懷好意。”
阿鏡低頭,沈遙夜卻哼道:“你這隻臭妖怪,信不信我把你抓住閹了。”
靈崆大怒:“吾跟你勢不兩立!”
沈遙夜一腳踹過去。
靈崆靈活地躲開,同時跳起來大叫:“國師!這小妖人在這裏!”
阿鏡跟着回頭看時,手腕卻被人緊緊握住。
還未來得及反應,沈遙夜拽着她的手,大笑着往前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