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報恩

40.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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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看了沈遙夜一眼,心想他竟緊張成這個樣子。

本想安撫他一句,又怕給那靈翼察覺,便只向著沈遙夜輕輕地一眨眼。

沒想到少年的臉刷地就紅了起來,呼吸聲更加紊亂。

因為先前張春堅持要帶兩人回藍浦成親,所以在沈遙夜出現的時候,阿鏡並沒有十分抗拒,反而想着趁此機會逃走,倒也是不錯。

但是沈遙夜呼吸粗重的情形並未好轉,讓阿鏡有些擔心再這樣下去會給那金光靈翼發覺,幸而那靈翼抖了抖后,調頭去了。

阿鏡總算舒了口氣,手在沈遙夜身上輕輕拍了拍:“好了,那東西已經走了。”

這一拍,卻彷彿驚醒了沈遙夜一樣,他猛地往後跳了開去,瞪着阿鏡。

“怎麼了?”

“你……”少年望着她,臉上的紅褪了些,扭過頭去惡聲惡氣地說道:“我難道不知道?還用你說?以後別隨便碰我!”

阿鏡見他性情反覆無常,愕然之餘只得甩手走開。

沈遙夜回頭道:“你去哪兒?”

阿鏡並沒有回答,耳畔只聽到銀鈴聲響,是沈遙夜又跑了過來,抓住她的手臂道:“問你去哪?為什麼不答我?”

阿鏡看看他的手:“不去哪,就走走。”

沈遙夜撒手,想了想:“離開這兒也好,方才那東西一定是丹鳳國師派來的,雖然未必會發現我們,但……還是仔細些為妙。”

他說著,回頭唿哨一聲,頃刻,就見讙從林子裏跑了出來,沈遙夜翻身跳到它身上,又伸出手拉阿鏡。

阿鏡道:“你要帶上我?”

“那是自然,不然為什麼要把你搶過來?”

“你不是說,是看不慣我跟國師這樣那樣,才棒打鴛鴦嗎?”阿鏡眨眨眼,“現在我跟他已經分開了,大家可以分道揚鑣。”

沈遙夜愣了楞,既然嗤之以鼻:“我怎麼知道你不會跑回去找他?”

“我巴不得離他遠些,怎會回去?”

沈遙夜不耐煩,俯身過來,一把勾住阿鏡的腰,竟把她抱上了狸讙背上。

他喃喃自語般說道:“你們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嘴裏說著討厭,其實十分喜歡,嘴裏說著喜歡,則未必是真的喜歡了……我又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也許一轉頭就又貼到他身邊去了。”

阿鏡聽了這番妙論,啼笑皆非:“怎麼你像是閱盡千帆,很了解女人似的?”

沈遙夜怔住:“廢話,你可真啰嗦!”

狸讙在地上磨了磨爪子,顛顛地往前而行。

阿鏡是頭一次坐這種妖獸,只覺得毛茸茸的,倒是極為舒適,而且狸讙很適應走這種山路,人走起來顛簸難行,它卻如履平地,省了不少力氣。

除了沈遙夜坐在身後……兩人靠的十分之近,這讓人有些不大自在。

正在打量山色,背後沈遙夜突然問道:“你真的是丹鳳國師的未婚妻子?”

阿鏡說道:“小時候家裏窮,把我賣給了張家做童養媳,不過……”

“怎麼樣?”

阿鏡本想說……北冥君看着不像是張秋。

轉念一想,又何必跟他說這些話?便道:“沒什麼,他如今是國師大人了,我自覺高攀不起,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沈遙夜大笑:“那你可真是個傻丫頭,世間的人,誰不想嫁給才貌無雙的如意郎君呢?你是覺着配不上他?”

這一刻,阿鏡心底卻掠過秋水君矜貴自持的模樣:“可以這麼說。”

沈遙夜哼了聲,半晌才期期艾艾說道:“也許是因為……他不是你喜歡的那種類型。那你喜歡什麼樣兒的?”

阿鏡還未回答,就聽見一聲尖利的慘叫從前方傳來。

沈遙夜猛然坐直了些,皺眉道:“有血腥氣。”

說話間,又有幾聲慘叫傳來,又見前方一股濃煙冒了出來,像是失了火。

阿鏡問:“怎麼回事?”

沈遙夜摸了摸狸讙的頭,狸讙縱身躍起,如風馳電掣。

阿鏡猝不及防,身體往後一仰,多虧沈遙夜從后環抱住她。

兩人的身子瞬間緊緊地貼在一起,身後,少年的身體竟是滾燙。

***

狸讙竄行了片刻,最後一躍,跳到了一塊兒山石上。

阿鏡放眼看去,看見了異動的所在。

前方的山坳里,有一座與世隔絕的小院,簡單的三間草房,但現在這院子已失去了往日的平靜。

茅草屋被火點着,濃煙滾滾,幾個賊人揮舞着手中的兇器,站在血泊里哈哈大笑。

似是一名女子被壓在院子的青石板桌子上,大哭大叫不停。

一名賊徒壓在她的身上,醜態百出的亂動。

阿鏡屏住呼吸。

沈遙夜在狸讙額頭上一拍,妖獸會意,騰空而起,向著現場撲了過去。

賊徒們正肆意取樂,突然見一隻妖獸從天而降,嚇得大叫,又揮刀戒備,連那原本正在強暴婦人的賊徒也嚇得跌在地上,褲子都忘了提。

但定睛細看,這幫賊一個個卻又直了雙眼,見妖獸背上並坐着兩個人,細看花容雪膚,容貌曼麗,竟都是他們見所未見的絕色。

剎那間貪慾涌動,竟把原本的畏懼之心都給壓住了。

有一名賊人按捺不住地叫道:“小丫頭,你們是打哪裏來?家長呢?”

阿鏡無法呼吸,舉手捂住口鼻。

沈遙夜打量着這幾個圍過來的賊人,喃喃道:“該叫你們怎麼死呢……一下子就斷氣似乎有些太便宜了。”

賊人們不解,紛紛哈哈大笑。其中一個說道:“這孩子原來不是個丫頭,是個漂亮的哥兒呢。”

沈遙夜微微一笑,在讙的耳朵上捏了一下。

讙可以做一百種的叫聲,此刻突然張口叫了起來,聲音婉轉悠揚,卻不像是這樣看似兇惡的猛獸能發出的,有些像是鳥鳴,又像是樂音,高低起伏,勾魂奪魄。

阿鏡一聽就知道,狸讙又用那惑心之音了,忙又捂住耳朵。

而眼前的賊人們聽了,臉色先是茫然,然後又變成各色不同神情,有欣喜若狂的,有手舞足蹈的,有持刀揮舞的……有跪地大哭的。

連那原先被蹂躪的婦人起身,也是滿臉喜悅,竟獃獃地往那着火的屋子走去。

阿鏡忙大叫一聲,婦人卻置若罔聞。

沈遙夜道:“不用管,讓她去吧。”

“她會被燒死的。”

“你難道以為,她的家人都死了,她還會開心的獨活?就讓她如此死去,豈不更好。”

阿鏡回頭,對上沈遙夜冷漠的眼神:“我不能眼睜睜看她去死。”

沈遙夜瞪着阿鏡,突然他嘿嘿一笑。

手動了動,讙突然停了叫。

那婦人陡然止步。

她抬頭看着面前火勢正凶的屋子,臉上的喜悅在瞬間消失,她環顧四周,發現地上的親人屍首。

突然間她大叫一聲,抱着頭,猛地往前跑進了燃燒着的屋子中,轟然響動,草屋塌落,把她蓋在底下。

沈遙夜單手一揚,懷中的扇子在手底被打開。

少年冷笑着念道:“以爾血肉,為吾供養,以爾魂魄,為吾爪牙,——殺!”

扇面上的黑氣剎那湧出,將正圍過來的幾個賊人裹住,在一聲聲慘厲的叫聲中,地上相繼出現了幾具被吸幹了精魂血肉的枯骨。

***

山風有些冷。

讙在溪谷里捉了一條魚,沈遙夜把阿大阿小召喚出來,變成人形。

兩隻老鼠十分伶俐地生火烤魚,顯然並不是頭一次做這種事了,輕車熟路,比阿鏡做的還好十倍。

不多時就傳來了烤魚的香氣。

阿大跳到沈遙夜身旁,鞠躬問:“令主,要不要請鏡姑娘來吃魚。”

沈遙夜扭頭:“我可不去請她,愛請你自己去請。”

阿大果然蹦到阿鏡身旁:“姑娘,我們令主請你吃魚。”

沈遙夜大怒:“我沒有請!”

阿大受驚,頓時從人形變成了老鼠。委屈地站在地上,不知所措。

阿鏡回頭:“我不吃就是了,你發什麼脾氣?”

沈遙夜給她目光注視,下意識地咬了咬嘴唇,索性把那魚拿起來狠狠地扔在地上。

這下連阿小也被嚇得變成了老鼠,兩隻老鼠下意識地竄到阿鏡的腳后,拉着阿鏡的褲管,瑟瑟發抖。

阿鏡更加莫名其妙:“我都不吃了,你這是幹什麼?”

沈遙夜背着雙手:“這是我的東西,我要幹什麼就幹什麼!”

阿鏡愣了會兒:“你因為先前山坳里的事生氣?”

沈遙夜氣道:“明明是你因為那件事生我的氣!”

自打滅了那五名賊徒后,兩人再也沒說過一句話,彼此各懷心事。

但沈遙夜卻覺着阿鏡沉默,是在怪罪他。

沉默,阿鏡搖頭:“我沒有,我只是在想,你先前說的話……好像也有些道理。”

沈遙夜轉回頭來,阿鏡低聲:“如果沒把那女子喚醒,她也許不會在臨死的時候都背負那樣的痛苦了。也許……”

“算了,”沈遙夜突然一揮衣袖,有些惱怒,“痛苦也好,歡喜也罷,不都是一死嗎?”

阿鏡望着少年有些悒鬱的臉:“我並不是責怪誰,只是起初覺着,她畢竟還活着,應該……還有轉機。”

阿鏡只是忘了,那種錐心劇痛,會讓人在瞬間喪失理智,又怎會想到什麼“轉機”。

就像是當初……得知蘭璃君的死訊,她又何嘗不是在那瞬間生出一種毀天滅地,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至恨至絕?

沈遙夜悄悄看了她一眼,卻瞧見阿鏡眸子裏,有一抹如有若無的感傷。

心突然軟了。

少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咳嗽了聲:“算了,過去就過去了,再想也無濟於事。”

阿鏡抬頭。

沈遙夜又喝道:“你們還不去重新烤一條魚?”

阿大阿小嚇得跳起來,又忙不迭變身成人,往溪邊飛跑。

先前那條被摔在地上的魚,則給了狸讙吃了。

漸漸天黑。

漆黑的天幕上,一顆一顆的星星冒了出來。

九霄深處,曾經為家。

阿鏡抱膝看着天色:“這會兒要有樂聲就好了。”

沈遙夜坐在旁邊石頭上,聞言一怔。

狸讙突然叫了聲,窸窸窣窣,是阿大跟阿小抬着一根玉簫走過來,踮起腳尖呈上。

沈遙夜笑着在手中轉了轉:“我可不會這東西。”

阿鏡低頭瞧見,忽然道:“給我。”

沈遙夜挑眉,把玉簫遞了過去,阿鏡自打出生就沒碰過這東西,此刻卻有種十分熟稔之感,她將簫管豎起,比量了片刻,凝神吐氣。

沉鬱徘徊的樂聲從簫管之中,遙遙散出。

夜深山中,簫聲如泣如訴,竟像是在人的心上纏綿迴繞。

沈遙夜凝眸望着阿鏡,突然覺着心像是浸在冰水裏,沙沙地涼,又像是有人撥撩着自己的魂魄,似醒非醒。

正半是沉醉,沈遙夜眼神一變。

一道高挑的影子,從前方的樹下緩步而出。

呆若木雞之餘,她看着面前這一幅感天動地的兄妹相認,回頭瞅着滿地狼藉暗自琢磨:如果趁着這時候偷偷溜出去,不知可行性有多大。

阿鏡很快發現,可行性為零。

因為靈崆正蹲在自己身旁,它看一眼張春,又看看阿鏡:“那丫頭怎麼叫國師哥哥?是失心瘋了?”

阿鏡點頭:“多半是吧。”

“多半?”靈崆道:“你是張家的童養媳,難道沒見過張秋?”

不錯,張春的哥哥就叫做張秋,起名字的用意一目了然:張春在春天出生,而張秋在秋天出生。

但很遺憾,阿鏡的確沒有親眼見過張大公子。

在她印象里,張大公子就是那夜她抱着拜天地的那隻公雞的樣子,赤紅的雞冠,斑斕的雞毛……還有兩隻兇悍的鬥雞眼跟令人望而生畏的尖嘴,那可的確好看不到哪裏去。

而在她抱着公雞的那時候,張公子已經憤然離家了。

***

那邊兒北冥君將張春推開:“你……”此人大有處變不驚之態,所以疑惑的並不明顯。

張春仰頭望着面前丰神俊朗的美男子:“哥,你還是那麼好看,就是比先前長高了許多,我差點都不敢認了!”

“啊……”北冥君凝視着她:“其實,姑……”

張春緊緊地拽着他的手,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對了哥哥,你見過鏡兒了沒有?”

她轉身看了會兒,正阿鏡貓着腰,鬼鬼祟祟地往外,張春大叫:“鏡兒!”

阿鏡背對着這邊兒翻了個白眼,靈崆在旁邊笑道:“恭喜恭喜,沒想到國師是你的夫君呀。”

靈崆吃的圓滾滾的,阿鏡掂量了會兒,覺着自己不如張春那樣孔武有力,未必能一腳把它踢飛,於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靈崆伸出爪子捂着嘴,兩隻圓溜溜的貓眼笑得彎彎的,透着幾分狡詐跟不懷好意。

張春已不由分說拉着北冥君走了過來:“鏡兒,這是我哥哥!快來見過你夫君!”

阿鏡聽見“夫君”兩個字,打了個寒噤。

北冥君挑了挑眉,鳳眸里閃過一抹笑。

張春又回頭看向北冥君:“哥,這段時候你跑到哪裏去了?是不是……當了大將軍了?我跟鏡兒說她將來會當大將軍夫人的。”

又扭頭問阿鏡:“你看我說的是不是?”

阿鏡鎮定了會兒,抬手打斷張春的暢想:“姑娘,你怎麼能確認這位……就是大公子?”

“我連自己親哥哥都不認得?”張春瞪大雙眼,“再說,我們兩長的這麼像,隨便看一看就知道啦。”

阿鏡覺着自己一定是眼瞎了。

幸好在這個時候,有兩個仙侍獃獃地爬起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與此同時,從地腹的入口處,又有幾道人影掠了進來,為首一位,竟正是藺師叔藺渺,身後跟着數位弟子,秦霜也在其中,除此之外,先前在山上的那幾位修行者也一併跟了進來。

藺渺陡然看見北冥君,收劍行禮:“閣下可是丹鳳皇都的國師北冥君?”

他身後的那幾個修行者正在打量這神秘的山腹,聞聽是皇都國師,一個個忙肅然端視。

北冥君道:“藺掌教認得在下?”

“我遊歷皇都的時候曾有幸見過國師一面。”

藺渺見他承認了身份,忙又重新行禮,身後那幾人也都慌忙見禮。

北冥君向著眾人頷首示意,又道:“請藺掌教借一步說話。”

秦霜則惶惶然道:“我爹呢?觀主呢?”他放眼四看,看不到秦瞭的蹤影,一眼看見阿鏡,忙過來抓住她:“阿鏡,我爹呢?”

那幾個持劍弟子見原地還有兩名弟子一暈一傷,便上前搶救。

阿鏡望着秦霜焦急的模樣,眼前出現的卻是被蛛絲纏縛住的秦大人的魂魄。

身後一名弟子道:“我們方才上來的時候遇見周師叔,他竟說、說觀主是妖物……”面面相覷,遲疑不敢信。

一名修行者望着地上的仙侍枯骨,突然道:“這女子是先前上山的仙侍,看着是被人吸幹了真元而死的,難道說觀主真的……”

秦霜雙目通紅,厲聲喝道:“胡說!我爹不是妖物!”

阿鏡不知如何解釋:“那周論酒呢?”

“我們忙着上來查看究竟,他像是下山去了。”

阿鏡咬了咬牙:“他才是真正的妖物呢。”

“什麼?”弟子們震驚,連秦霜也驚得看向她。

阿鏡自知他們是有些誤會了,卻並不解釋。

北冥君回頭。

被妖物吞噬同化的秦瞭固然可怕可恨,但周論酒這種雖然仍是人身,心已扭曲如妖魔的人,卻更加可鄙可怖。

就在阿鏡不知如何跟秦霜解釋的時候,那邊藺渺轉身回來:“事情明白了,這位是丹鳳皇都的國師北冥君閣下,原來先前有一隻妖物潛入此地,觀主為除掉妖物,同妖物同歸於盡了,國師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說著,眼中透出傷感之意。

大家聽了,恍然大悟,那幾個修行者雖然還有疑惑,但因為是皇都國師親口所說,自然不得質疑。

秦霜哭的跌倒在地:“爹!”

藺渺叫弟子扶着秦霜,勸說道:“少主,如今觀主已仙逝,少主切勿悲傷,還要振作起來,方圭山不可群龍無首。”

秦霜悲痛不能自禁。

藺渺見狀,只得又吩咐道:“周論酒被那妖物蠱惑,並散播謠言,居心險惡,分派弟子下山緝拿!”

他分派弟子收拾滿地殘肢斷骸妥善安葬,又叫帶仙侍離開,並請修行者們也各自退出,處置的井井有條。

***

那些上山的仙侍們,因為觀主已死,得知短時間內無法升仙,一個個十分失望。

阿鏡以為她們先前在山腹里親眼見過觀主頭的蜘蛛,一定會迫不及待地下山去,誰知這些人竟對藺渺的話深信不疑,認為當時是蜘蛛怪跟秦觀主在鬥法,她們所見的一切都是蜘蛛施法的幻覺。

而且……雖然一時半會兒無法升仙,但留在方圭山上學習修仙之道,似乎也不錯。

因此竟沒有一個願意走的。

連張春都不想離開,而她不想走的一大原因,已不是修仙,而是這裏的青年弟子多是年輕貌美之輩,讓張春倍覺喜歡。

然而她既然找到了哥哥,自然得立刻帶哥哥回藍浦,畢竟全家盼望了這七年,雖然她常常跟阿鏡吹牛,心裏卻也有些暗暗擔憂張秋已經遭遇不測。

如今見張秋非但沒有死,而且還貴為丹鳳皇都的國師大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又比大將軍要威風多了。

“鏡兒,你這小妮子可真是個有福之人啊,”張春欣慰而惆悵地撫摸阿鏡的頭,“你看看我哥哥,多出息。”

阿鏡推開她的手:“姑娘,這個人莫不是假冒的公子吧?我總覺着他……有些古怪。”

“我哥哥雖然多病,可也是十里八鄉最出色的美男子,莫說藍浦,就算整個北俱蘆洲,又哪裏能找出第二張這樣的臉?”張春充滿自信的說。

張秋的確從小兒容貌秀麗,猶如女子,張老爺因此甚至懷疑這不是自己的種,直到張夫人用武力教訓了他一頓,才把那懷疑的苗兒打死。

但也許正是因為長得出色,所以自小體弱多病,有好幾次甚至奄奄一息。

等生下張春后……張春卻完美的繼承了張老爺的圓臉跟體質。

所以張老爺很抑鬱,覺着張春跟張秋兩個的性別該換一換,同時又起了一種危機感,兒子長的這樣好,一定也要配個絕色女子,這樣生下來的孩子……應該,不至於平庸如張春了吧。

阿鏡看着不遠處的北冥君,的確,天上地下,應該也只有這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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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驚艷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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