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墳里的紙人
虎子他娘把我摁在虎子的屍體前面，我第一次離死人這麼近，可是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昨天還在欺負着我的虎子居然現在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虎子他娘摁着我的脖子惡狠狠地問我是不是害了他兒子，指甲都要插進我的肉里了。
“我沒有！”我艱難的反抗着。
“哼！你說你沒有，我外甥死在你娘的墳前，難不成你說是你娘殺的他嘛？”張大全在一旁冷哼一聲。
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我順着虎子的屍體向下看去，果然，在他的腳上穿着一雙壽鞋。
而那雙鞋正巧就是昨天出現在我腳上的那一雙。
我拚命的指着虎子的腳用力的喊道：“你看他的鞋！快看！”
我感覺脖子一輕，虎子他娘鬆開了我。
但是還沒等我緩過勁來，就感覺後背就像被榔頭擊中了一樣。
我被張大全一腳踹了出去。
因為我再向虎子看過去，卻發現虎子腳上的壽鞋已經不見了，而張大全則是認為我編的謊話作勢又要打我。
“咋回事啊！”這時候一道蒼老的聲音傳過來。
來的是村裏的村長，在村裡很有威望，但是也是看我哪哪都不順眼的那種。
看到村長來了，虎子他娘突然啊呀一聲哭了起來，對着村長就跪下了。
她不斷地說著是我不詳，害死了虎子，還要讓我償命。
村長眯着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虎子的屍體。
“我看這也不像是楊家小子干出來的事情，他那麼丁點大小，怎麼會殺人呢。”
村長說完，我不由得大吃一驚，按理說這時候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怎麼會幫我說話。
顯然村裏的其他人也是驚呆了，紛紛議論起來。
“咳咳！都別吵，我看虎子死的蹊蹺，這怕不是人做的啊！”村長高聲咳嗽了一聲，然後裝作無奈的樣子，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什麼！”鄉里鄉親的直接炸了鍋。
雖然很多人都不願意相信這一切，但是看到虎子蹊蹺的死法不由的已經相信了七八分。
“那怎麼辦！”張大全對於村長的這個答案顯然有些不樂意，猛地向前一挺肚子，瞪着兩個牛眼看着村長。
村長沉默了一會，不知道是不是被張大全嚇到了，隨後村長眼裏閃過一絲狠辣猛地向我娘的墳一指：“刨墳！我倒要看看是什麼妖魔鬼怪敢害人。”
我一聽村長要刨我娘的墳，我一下就站起來。
“不行！”
我死死的盯着村長，他居然要刨墳，這是不要讓我娘死都不安生嗎！
“對！我倒要看看是那個妖魔鬼怪害的虎子。”張大全吼了一聲就開始找鋤頭。
來湊熱鬧的人都是剛剛早上下地幹活的，所以很快就被張大全奪了一把鋤頭。
我衝過去阻止他，可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他幾下就把我扔了出去。
而一邊的村裡人都是冷眼相看，根本沒有要阻止的樣子。
很快，我娘的棺材就被張大全挖了出來。
正當張大全打算開棺的時候。
“住手！我看誰敢動我家棺材。”奶奶的聲音傳過來。
奶奶手裏拿着一把鐮刀，幾步衝過來拉起我，然後站在我娘墳邊和張大全對峙着。
“你這是幹啥，你沒看見虎子這個娃娃咋回事？都出人命了！”村長對着奶奶說。
“他家死人，為啥刨我家的墳。”奶奶也潑辣起來。
“放屁！我家虎子可是死在你家兒媳的墳前。”虎子他娘衝著奶奶破口大罵。
“對啊！你說說，這萬一真是鬧‘事兒’了，村裡人不都得遭殃嗎？”村長一副為村裡人好的樣子。
“不做虧心事，你還怕敲你家的門？這娃子是死的蹊蹺，可憑啥說是我家人‘鬧’的！”奶奶看了一眼虎子的屍體，我感覺出奶奶似乎身上抖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了。
“我虎子死在你家墳前，你家墳里埋得是你家的人，你說這事和你沒關係？”虎子他娘看着奶奶在撇清關係，當時就不樂意了，畢竟死的是自己家的人，於是一把奪過張大全的鋤頭就要向我娘的棺材劈過來。
奶奶雖然有心阻止但是年紀大了行動跟不上已經是半瘋癲的虎子娘，就聽見咔嚓一聲，棺材蓋直接被劈開一個缺口。
這時候一陣風吹起，好幾個人都被風沙眯了眼睛。
等大家定睛看清楚棺材裏面的樣子時，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棺材裏埋得根本不是我娘的屍體，而是一個紙人。
就是那種白事的時候用的紙人。
而且紙人的手裏好像還攥着一個東西，血跡才剛剛凝固。
虎子他娘也不害怕，一把將那個紙人拽出來。
仔細看去，那紙人手裏拿着的正是虎子褲襠里的玩意兒。
奶奶將這些盡收眼底，身上一頓，直接癱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奶奶自言自語的說著，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淌。
“你還說不是你家鬧得！你看看這是啥！”虎子他娘雙眼通紅，拿着手裏血乎刺啦的東西就要按在奶奶的臉上了。
周圍的人也面露驚奇之色，先前只是信個七八分的村民現在完全相信了是有東西害了虎子，紛紛竊竊私語，甚至有膽小的直接回家了。
我推開虎子他娘，沒成想被虎子他娘直接抓住我胳膊把我提溜了起來。
虎子他娘掐着我，說是我娘害了虎子，現在要弄死我給虎子償命。
我感覺呼吸困難，甚至有些神志不清，這時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村長突然出聲了。
“等等！”村長說完虎子他娘楞了一下，我趁機掙脫開。
“自古紙人不進墳，小輩們不知道你們家的出身，我們這些老人可都知道你家那口子會些事，你看現在出了人命，你看這….”村長還沒說完，奶奶一下從地上站起來。
“完了！這下完了，都得遭殃，都得遭殃啊！”奶奶魂不守舍的說著，顫巍巍的朝家裏走。
我知道村長嘴裏說的那口子正是我從小都沒見過的爺爺，可是似乎他話裏有話的樣子。
我跟在奶奶後面，奶奶走了幾步，突然回過頭對一邊正趴在地上痛哭的虎子他娘說：“今晚上我去你家，看看到底是誰害的虎子。”
旁人也沒有敢阻攔我們離開的，誰都害怕阻攔我們之後下一個死的是自己家的人。
我回頭看了一眼，虎子他娘好像是把怨氣全撒在那紙人身上了，隱約中我似乎看到那紙人緩緩的衝著我轉過頭來，畫出來的臉上帶着邪魅的笑容。
嘿嘿嘿。
我甚至能聽到那個笑聲傳來。
我被嚇了一跳，趕緊回頭跟上奶奶。
奶奶在路上越走越快，我幾乎都要跟不上了。
“奶？”我怯生生的喊了一聲。
因為我知道現在肯定是出了事了，我從來沒見過奶奶這副樣子。
“虎子真是我娘害的？”我說出心中的疑問。
啪！
奶奶突然停住朝着我頭就是一巴掌，我吃痛然後不解的看着奶奶。
奶奶一臉心疼的揉了揉我的頭，把我攬在懷裏說我娘絕對不可能是兇手，娘是家裏的恩人，要是沒有娘，我們家就絕後了。
這是奶奶第一次打我，我不知道怎麼辦了，只能低下頭說是。
然後奶奶繼續拉着我回家，一路上我再也沒敢問什麼。
回到家之後，奶奶去了裏屋收拾了不少東西，等天色稍暗的時候才從裏面出來。
奶奶拿着一個包袱，還塞到了我懷裏一個小銅錢串起來的墜子。
“長命，你千萬別記恨你娘，也別記恨奶奶。”奶奶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下對我說道。
奶奶的這幾句話讓我一頭霧水，我根本聽不懂奶奶是啥意思。
不過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奶奶就好像是突然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硬拉着我往虎子家走。
來到虎子家的時候，她家來弔唁的人基本沒有，可能是村裡人都怕晦氣，甚至在街上都鮮有人在。
奶奶走進去，也不說啥，直接走到了靈堂，吩咐除了虎子娘之外的人都離開這裏。
很奇怪，大家似乎都很聽奶奶的話，也不知是不是村長和他們說了什麼，就連張大全都沒有早上那麼彪，反而很聽話的直接帶着人離開。
奶奶等關上門之後，直接將包袱放在地上攤開，我這才看清楚裏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