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章 北淵
傅一凡冷汗直流，未曾想，自己竟然不知不覺中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先前自己還為驚嚇守衛感到內疚，不想那二人卻要殺了自己，以儆效尤，果然是江湖兇險，自己還是太天真了，本想着，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下，定然不會有性命之憂，哪知……
傅一凡心生惶恐，拱手朝天一拜，喃喃道：“謝老天爺，讓那些江湖漢子隨我和三娘而來，救得我二人性命。”
尤三娘見傅一凡似乎受驚過度，大有癲狂之態，‘噗呲’一笑，鄙夷道：“若真要謝，你便謝我如何？”
“謝你？就是你將我陷入險地，我哪會謝你。”傅一凡輕白尤三娘一眼，心中暗道。
卻聽尤三娘繼續道：“你莫要發神經了，既然小鬼已過，閻王反倒好對付。”
傅一凡知曉尤三娘早有計策，這女子心思縝密，只得聽她細細道來。
“恭武夷修為卓絕，處世精明，斷然不會將自己陷入險地，雖說他是仙宮中人，仙宮與瑤仙山莊比，並不落下風，但以他謹慎的性格，在沒有利益衝突的前提下，他不會貿然揭露你的真假，至於出手試探更是絕無可能，以他地位，不可能做出這等欺壓後輩之事。”
傅一凡點點頭，猜想道：“就像我師傅與那鄰家孩童一般，孩童如何嬉鬧調皮，我師傅亦不會出手教訓他們。”
尤三娘道：“差不多一個道理，所以你只要謹記我教給你的話，好生回答他的問題便可。”
傅一凡回想起尤三娘教導自己關於瑤仙山莊的內容，一一點過，未曾遺忘后，心下稍安，長舒一口氣，又道：“瑤仙山莊的秘辛你知曉的如此詳細，又曾見到過葉旬，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瑤仙山莊之人。”
“哼！我怎麼可能是那狗屁山莊之人，只是恰好恩師與瑤仙山莊之人有舊罷了，再者我若是瑤仙山莊之人，哪還用參加這地榜甄選。”尤三娘美目一橫，咧嘴嗤笑。
傅一凡見她神態不對，自討沒趣，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當即又詢問了些注意事項，便忐忑等待晚宴來臨。
待天色漸入黃昏，日落西陲。
有小廝快步馳來，恭聲喊道：“葉公子，尤姑娘，晚宴以備好，請隨小的前往宴廳。”
傅一凡與尤三娘相視一眼，均感覺到對方眼中的緊張，看到尤三娘這幅姿態，傅一凡反倒輕鬆了，心中暗諷：“看你在我面前吹得厲害，想不到也會害怕。”
尤三娘或許知曉傅一凡心中所想，不禁惱怒的伸手捏了他腰間軟肉，疼得傅一凡齜牙咧嘴。
那小廝低眉順眼，恭順至極，瞥見二人姿態，心有所動，暗道：“葉公子果然風流倜儻，就如巡使猜想那般，早與這尤姑娘互有曖昧。”
二人不敢多放肆，免得被人瞧出破綻，尤三娘稍稍懲戒傅一凡一番后，二人就隨同小廝來到宴廳。
此時，宴廳早已弦樂鳴奏，雅舞飄然，偌大的宴廳中央，擺着一張圓桌，直徑只怕有一丈余，桌下二十副圓凳，桌上則有三十道炫彩艷麗，香氣濃郁的佳肴呈上。
另有十三四人正襟危坐，含笑而望，在他們身後便是一位位着透明紗衣的曼妙女子，婉轉起舞，廳中設有炭盆，倒也不冷。
傅一凡和尤三娘被小廝各領着入座。
傅一凡坐在主席下首二位，左手空置無人，右手卻是位打扮的俏麗可愛的嬌羞少女。
他剛坐下，二人自然相視一眼，傅一凡便認出了這位少女就是前些日子在酒樓中碰到的少女蓮兒。
蓮兒今天穿着一襲杏白色荷花裙，身穿宮黃百花圓領衣，披着黃綠清煙紗，美目嬌羞，盈盈淺笑，相較於前些日子的俏皮可愛，今日卻是更為美艷。
“姑娘，葉某這廂有禮了。”傅一凡端坐，見少女朝自己莫名嬌笑，心中一慌，拱手打着招呼。
蓮兒不敢瞧他，羞澀應道：“蓮兒也有禮了。”說罷，徑直側轉玉首。
蓮兒此舉，弄得傅一凡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雖長得俊逸，少女傾慕也有些，但他想着能夠坐在這桌上的，都是有地位的，斷然不存在見他好看，就心神愛慕，且還如此直接。
一時之間，蓮兒的姿態反倒最令他坐立不安。
他又瞧了瞧另一座位的尤三娘，只見三娘左右各是位容顏艷麗，體態婀娜的少女，三人似乎相熟，坐下不久，已聊得火熱。
傅一凡與尤三娘目光相視，見她卻是不善，隱有凶光，弄得傅一凡更是糊塗，只得尷尬坐着。
朱鶴坐在蓮兒身旁，與傅一凡靠近，對於傅一凡和尤三娘的眼色交流，朱掌門自以為掌握其意，悠悠笑道：“葉公子，鄙人奉天派掌門人朱鶴，不知公子可還記得。”
傅一凡聽尤三娘提及他多次，印象深刻，自有應對，於是道：“印象不深，倒是尤姑娘曾對我提及過您的事迹。”
此話說的真誠，不是作偽，朱鶴未曾想傅一凡會如此回答，面露尷尬的朝四周好友一笑，繼續道：“葉公子久居海外，不知曉老夫也情有可原，如今公子遊戲中州，老夫定要好生款待，報當年將前輩搭救之恩。”
他見葉旬神色不動，又道：“不知將前輩可還好，數年未見，着實想念。”
傅一凡照着尤三娘的指點，說道：“我父親去了北淵，近兩年都沒甚消息，我也不知好不好。”
“北淵？”傅一凡說完，朱鶴與盧光山，汪輸等六大派掌門皆面露疑惑。
倒是玄陰派的玄明子驚呼一聲，咋呼道：“可是北極鬼府，地道魔淵的北淵？”
傅一凡想了想，不太肯定道：“好像是吧，聽娘親提過那地方很古怪，神神鬼鬼的，想來就是前輩說的地方吧。”
北海宗掌門李福義見玄明子失態，不禁好奇，問道：“玄明子，那北淵是何處，怎的教你如此失態。”
朱鶴也附和道：“我等並未聽說過北淵，看玄掌門樣子，想來是知曉的，可否為我等解惑一二。”
深吸一口氣，此時的玄明子看向傅一凡的眼神愈發恭順敬佩，暗道：“此子連北淵都知曉，定是葉公子無疑了。”
聽及好友相問，玄明子想着自己知道的也不多，算不得秘辛，因此解釋道：“諸位，我玄陰派所修功法陰寒，諸位是知曉的，為尋遍天下陰氣，玄陰派歷代先輩皆曾遊走諸國，這北淵之地便是先祖無意中獲知的。”
“玄某知道的也不多，只知先祖曾留有秘策於洞府內，言‘碧落黃泉鬼縱橫，陰骨復生克天靈，抬棺御屍通幽境，萬載枯榮一朝知’，並不斷告誡我等‘勿尋，勿尋’，所以，玄某隻聽說過此地，並不知道在何處。”
聖手觀掌門古一陽聞言，心生嚮往，念叨：“世間果真有此險地？比那萬丈崖如何？”
玄明子道：“萬丈崖不過久隔俗世，裏面邪物沒有天敵，肆意生長，多有龐然大物，然則還算是情理之中，而那北淵卻儘是些奇怪事物，兩者怎能相比，古掌門莫要說笑了。”
朱鶴用心傾聽，待眾人皆露神往，他起身拱手道：“諸位，朱某稍離一會，諸位慢聊。”
言罷，暫時離席，轉入隔間雅房。
小廝推開房門，只見房中端坐三人，正是恭武夷恭巡使與他的倆位師弟，楊左使和謝右使。
朱鶴進屋后，便拱手道：“恭巡使，楊左使、謝右使，朱某觀察完了。”
恭巡使點點頭，面無表情道：“嗯!此子如何，是真是假？”
朱鶴不敢隱瞞，如實道：“稟巡使，單從相貌上看，此子與葉公子有七八分相似，以朱某來看，像是真的。”
楊左使緊着眉目，不悅道：“什麼像是真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朱鶴眉頭一皺，很不爽楊左使的話，若他能鑒別真偽，還需如此麻煩，如不是恭巡使有所求，他都懶得搭理倆位左右使，他也就想想，嘴上卻不敢強硬，只得說道：“席間朱某曾問葉公子令尊何去，葉公子說了‘北淵’二字，當時朱某並不知曉北淵是何處，還是玄明子解釋給葉某聽的。”
“噢！他竟然知道北淵？看樣子錯不了了。”謝右使瞪着眼睛，顯然吃驚極了。
恭巡使也道：“不錯，北淵便是你等都是鮮有知曉的，這小子無論真假，身份定然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