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代號J（下）
第六章、代號J（下）
“抓緊時間出發了，菜鳥們，別耽誤時間！是時候在戰場上給那些協調人一些教訓嘗嘗了！”站在休息室的門口，GoldTeam的隊長德利士中尉將一種裝着白色提神糖丸的小盒子分發給從休息室內魚貫而出的火烈鳥中隊的菜鳥們，這種含有大量咖啡因和薄荷素的糖丸能夠在須臾之間將你從昏昏欲睡的狀態下解救出來，因此也被軍隊中的人戲稱為“SpriteCandy”。
已經換好了緊身駕駛服的年輕少尉們快速而有序地將盒子拆開丟在一旁準備好的垃圾桶中，另一隻手則熟練地將糖豆扔進嘴裏，再將頭盔帶上，走向機庫不遠處的停機坪，二十架莫比烏斯零式整整齊齊地支起在陳列架上，等待着出發。
梅爾將這枚散發著令人八點半清醒過來的刺鼻氣味的糖丸丟進嘴中，含了一會兒便直接吞了下去，對一邊的阿爾方斯小聲抱怨道：“我跟你打個賭，這玩意比我媽媽放在柜子裏的樟腦球都難聞，老鼠都不見得願意碰上一下。”
“沒錯，”阿爾方斯看了看身後距離他們已然不近的德利士，“自從吃了這個東西，我第一討厭的食物就已經從納豆變成這鬼東西了。”
“可是這鬼東西能讓你們迅速而清醒地走上戰場，而不至於在昏昏沉沉里把命送掉。”嚴肅中帶這些戲謔的聲音在兩個人身邊響起，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他們的身邊，他也同樣穿戴整齊，作為RedTeam的小隊長，他的胸前還有一個白色的R字貼標。
“弗拉達中尉。”兩個人同時停止了閑話，向著穆敬了個禮。
“這次可真是上戰場了，梅爾、阿爾方斯……”穆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不遠處已經先行登機的女性駕駛員那邊，然後拍了拍兩個人的肩膀，“不知道怎麼做的話，就跟在我身邊不要亂跑。”
“是！”兩個人再次敬了一禮，穆則是對他們眨了眨眼，轉身向著自己的那架零式走去。
“咱們的小隊長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人。”阿爾方斯目送着穆爬進駕駛室，對身邊的梅爾說道。
“聽說弗拉達中尉對追求女人很有一套，如果他想要對卡索婭下手，你還會這麼想嗎？”梅爾拍拍好友的肩側，滿臉惡意地笑着問道。
“那我自然要用我的拳頭好好地招呼他的側臉。”阿爾方斯翻了個白眼，“管他是中尉還是上校，就算是少將我也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不愧是我兄弟，阿爾方斯，到時候我一定在你身後吶喊助威。”梅爾點點頭道。
“喂喂，你可是我不多的好兄弟啊！就只有吶喊助威這麼簡單嗎！”阿爾方斯不滿地撇了撇嘴。
“嗯，作為你的好兄弟，我想到時候我還可以向圍觀群眾兜售一下可樂跟爆米花，”梅爾一臉誠摯地握着阿爾方斯的手說道，“畢竟如果你被人打進醫院，總還要有個人替你付醫藥費啊。”
“去你的！”
兩個人互相擊了一個掌，向著並排排列的兩架莫比烏斯零式走去。
梅爾在整備士的幫助下登上了舷梯，事實上此時機庫內的人工重力已經開始下降了，各種地勤車的磁力圈都已經開始運行，他也只是被身後的人輕輕一松就飛到了座艙一側，抓住了邊沿，翻身坐了進去，順手拉下了頭頂的橢圓形艙蓋。
不同於普通的莫比烏斯MA，零式採用的是利用外部取相機采像的全封閉式座艙，因此在艙蓋封閉之後，用於照明的淡白色LED燈自動亮起，梅爾在系好安全帶，將頭盔輸氧管與座椅后的呼吸供給機之後，熟練地按下了系統開啟的按鈕。
O.M.N.I藍色繡球花一樣的標徽出現在面前的顯示屏上，隨後是迅速劃過的系統自檢階段，在系統自檢完畢之後，外部取相機開始工作，艙外成像開始出現在左中右三塊以半包圍方式陳麗在他面前的三塊屏幕上，降噪過的艙外聲音也出現在他頭盔兩側的耳機中。
“這裏是R00，你們都上線了吧？”這時從頻道中傳來了穆的聲音，“你們現在其實可以摘下頭盔來吃塊巧克力，記得扔完包裝紙之後把垃圾槽的蓋子蓋好，我們小隊排在最後一個，距離出發大概還要十幾分鐘。”
“R01收到，我沒帶巧克力，R00，有的話分我一塊吧？”頻道里又傳來了阿爾方斯的聲音。
“R02收到，”梅爾也微微一笑，按下了頭盔一側的通話按鈕，“R00，我也要，也分我一塊！”
“這裏是R03，表示也想要一塊，或者R01分我半塊就可以了。”這冷靜的聲音是卡索婭的，梅爾總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又被秀了一臉狗糧。
“這……這裏是R04……那個……中尉，敵人可怕嗎？”怯生生的聲音，不用想，肯定是妮娜無誤了。
“你們幾個不要起鬨，我只有一塊，想吃的話自己去食堂買去。”弗拉達不滿地按下通話鈕說道，“我好心提醒你們，一會兒說不定要在這艙內坐上好幾個小時，不適當補充一下能量，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明白啦R00，怎麼跟老媽子一樣。”阿爾方斯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摘下頭盔將幾顆巧克力豆扔進嘴裏，“我跟卡索婭可都帶的是巧克力豆哦！餓了就吃幾顆，比你那巧克力條塊可要方便多了。”
“好了，既然都有所準備，那就安靜一點吧。”穆臭着臉暫時關閉了其餘幾個人在頻道內的發言權限。
此時，火烈鳥所在的艦身右側機庫左側的牆壁，已經慢慢地降下來，露出了位於艦體中軸線上的電磁彈射軌道，前方的錐形艦艏已然分開，亦有一段彈射軌道已經伸出，艦身左側的機庫現在則是空空蕩蕩的，看來那邊的三支莫比烏斯中隊已經出發了。
艾森豪威爾號上的機庫擁有五支中隊共180架MA，不同於身上裝有莢艙的莫比烏斯零式，編號TS-MA2的莫比烏斯是可以自行起降的，不需要零式這樣，有時候甚至需要靠阻攔網攔截，還必須有特型的地勤車和吊臂來輔助其降落與出發。
作為以零式為原型設計出的莫比烏斯，事實上已經與零式成為了截然不同的兩種東西，作為一型分配給普通駕駛員使用的量產型MA，莫比烏斯雖然相較於前代太空戰機更適應於外層空間作戰，但是其作戰半徑與戰鬥手段乃至威脅力都要大大低於零式，說其是稍微先進一些的太空戰機，其實一點都不為過。
量產型的有點在與便宜、易於生產以及存貯量大，莫比烏斯的設計外形更適合疊放，因此普通莫比烏斯型MA，每個中隊都配備有超過火烈鳥一倍的機數——40架，而與火烈鳥同處於右側機庫的另一支中隊，他們雖然配備有數量超過一倍的MA，然而機庫面積卻與火烈鳥相同，甚至還有些小。
所以一般MA駕駛員，在平時都很少與這十幾位零式駕駛員接觸，哪怕駐紮在作為艦隊旗艦的艾森豪威爾號上，這些普通的MA駕駛員依舊自認為是可以在戰爭中被高層任意消耗的炮灰，而不是火烈鳥這種含着金湯匙出生的“貴族隊”。
不知不覺中，火烈鳥的Gold小隊與White小隊都已經出發了，現在就輪到弗拉達帶領的Red小隊了。最後的五架零式被吊臂從陳列架上吊起，沿着軌道慢慢地移動向發射平台，由於此時機庫內的人工重力已然完全關閉，因此並不算輕盈的零式很快就被移動到了發射軌道末端的平台邊。
弗拉達的零式首先來到了平台上方，連接着吊臂，束縛在零式周身的圓環帶着機身向右進行了九十度的旋轉，上下兩側的電磁軌道上的排燈漸漸亮起，兩側的軌道內因為電壓上升而產生的一個突增的磁場，在瞬間在軌道盡頭的莫比烏斯零式機體上施加一個特別巨大的洛倫茲力，將重量將近30噸的零式在瞬間以極高的速度彈射出去。
弗拉達的R00機在剎那間化作一道橘紅色的影子衝出了艦體，只剩下因為巨力而瞬間自動斷開的充電線因為餘力四處飄蕩了一會兒。
第一隻吊臂完成了它的發射任務，沿着軌道收回，第二隻吊臂繼續移動，這次要發射的是阿爾方斯的R01號。近一分鐘后，伴隨着一道電光，R01號也迅速被彈射出了艦外，消失在了前方狹小出口的視野中。
梅爾咽了一口唾沫，慢慢地將左手放在了座位左側扶手邊的出力推桿上，由於莫比烏斯零式採用壓縮核電池反應堆作為能源供給，不是量產型莫比烏斯所使用的壓縮蓄電池組，因此零式的作戰半徑與周期都相當長，而不像量產型一樣必須要在四個小時后降落充電。
實話講，零式的推進力相當不錯，然而一方面彈射軌道的高壓電會對工作中的電離子噴射引擎產生影響，另一方面噴射器噴出的高壓熱電氣也會對軌道造成不可逆的傷害，因此在離開軌道之前，無論是零式還是量產機，都是未開啟引擎的，不過由於電噴引擎的靈敏性很高，因此熟練的老鳥會在離開軌道的一瞬間開啟引擎掌握姿勢的主動權，而那些新人很多都會因為沒有經驗，導致在電磁彈射賦予的高速狀態下衝出去好遠才能手忙腳亂了地啟動引擎，即喪失了主動權，還可能會因為無動力狀態下前進路徑上的一些障礙物而受傷。
看着眼前的景象慢慢地傾斜，梅爾下意識地在自己的心口畫了個十字，他並非是個虔誠的信徒，但是在面對這種生死未知的未來時，或許一個虛無縹緲的寄託能夠給他增加一些額外的精神支撐。
“控制主權移交給R00，祝您武運昌隆。”耳機里傳來了男性CIC稍顯沙啞的聲音。
梅爾看到了左側推力桿一側的按鈕已經有剛才的紅色變成了綠色，點了點頭，按了下去：“火烈鳥中隊R02，梅爾-諾爾，出擊！”
磁場施加的一瞬間，就像坐過山車爬升到了最頂端之後猛地下降一樣，他的後背被緊緊地頂在座椅的靠背上，兩側的景象在急速地後退，前方的出口也越來越近，最終豁然開朗——他出來了。
手上及時地做出了開啟引擎的動作，右手輕輕地握住操縱桿向右一拉，橘紅色與白色相間的莫比烏斯零式就這樣在背後噴射出的藍色熱電氣的推進下劃過一道湛藍的弧線，併入到了正在一側慢速前進等待的Red小隊編隊中。
“R02進入編隊。”他按下了頭盔一側的通話鈕，在小隊頻道中說道。
“歡迎入隊，R02，”飛在他前方的R01搖擺了一下機身表示歡迎。
“R01，這種動作你應該對我做才對。”穆在頻道中打趣道，“飛行規則可不是你想怎麼用就怎麼用的。”搖擺機翼，在飛行規則中是表示尊敬與服從，當然，這種含義只限于軍機。
“可是你第一個飛出來嘛，我跟着你飛不就好了。”說著，阿爾方斯操縱着R01再次搖擺了一下，“現在可以了吧？”
沒多久，R03和R04也跟了上來，一行五架零式排成斜縱陣向著Junius7的方向飛了過去。
“按照中隊長大人的命令，我們執行任務的區域在A20、A21和B21，那裏有一支ZAFT的MS中隊，參謀處估計他們會對突擊艦隊的形成造成影響。”隨着頻道中穆的話語，屏幕上的任務欄彈出了穆剛剛發出的任務信息，另一側屏幕右下角的縮略地圖和屏幕上也都給出了實時的瑩黃色標記。
“真的要與ZAFT的那些玩具機械人對陣了嗎？看我不把他們撕成碎片！”阿爾方斯在頻道中叫囂道。
“得了吧，人家可是人形的，比你的飛機靈活多了。”梅爾直接潑了一盆冷水過去，“你機身上的電磁炮跟線控莢艙是掛飾嗎，R01？你是不是上戰術課的時候全都在睡覺，怎麼到了戰場上除了豬突什麼都不會？”
“你怎麼這樣憑空污人清白？！”阿爾方斯忿忿地喊道，“我的意思就是用電磁炮和線控莢艙把他們撕成碎片！”
“不，你剛剛的意思絕對是靠近了再打。”這次補刀的是他自己女朋友卡索婭，“而且你上戰術課的時候的確都在睡覺，筆記都是我幫你抄的。”
“哈哈哈！”這下子整個頻道都是小隊其他人的哈哈大笑，連穆也不例外。
“R02，你說得這麼無情，要是你今天的擊落數還沒我高，那咱們倆就恩斷義絕！”
“那R01你得先把上周我借給你們倆開房的那些錢先還我……”
“你！”阿爾方斯被梅爾堵得沒話說，最近他手頭確實有點緊，所以上周末帶着女朋友一起出去共度春宵的時候，不得不先從梅爾這邊借了些錢應急。
“還有上次我和弗拉達中尉聽從你的選擇賭馬輸的那些錢也要還回來。”
“沒錯哦R01，月底發了工資記得還錢。”穆也在頻道中調笑道，半個月前他們在阿爾方斯的攛掇下參加了網上賭馬直播，結果兩個人一人半個月的津貼都因為阿爾方斯的錯誤選擇而搭了進去，阿爾方斯雖然拍着胸脯說肯定會補償他們，但是到現在還沒有影子呢。
“哼！既然R02你這麼無情，不如咱們賭一把吧。”阿爾方斯頭腦一熱，跟人打賭的癮又犯了，“這次我的擊墜數如果沒你高，那麼我欠你們倆的錢，雙倍奉還！如果我比擊墜的多，那咱們之間就一筆勾銷，怎麼樣？夠公平吧！”
“好啊，我接受你的賭約。”梅爾無所謂地聳了聳肩，“R00，你作證哦。”
“怎麼還用我作證，你們的MA上沒有記錄儀嗎？”穆撇了撇嘴，“我可是要抓緊了在我這架新機上多塗上幾個擊墜星，你們倆的事情，你們看着辦，也甭給我雙倍，我不參與你們倆之間的賭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