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意外
儘管心裏很厭惡這個女人,但孩子是無辜的啊,如果孩子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我肯定會一輩子內疚的。
我讓自己努力保持鎮定,算得上是超常發揮了水平,孩子最後被保住了。
手術差不多三個多小時,整個過程我都屏氣凝神,不敢有絲毫鬆懈,結束的那一刻,才感覺自己渾身癱軟無力,加上先前腰部被撞擊,腳上一失力,險些跌倒在地。
一旁護士攙扶着我,半晌我緩過神來,這才準備走出手術室。
誰成想門一打開,吳子德他媽惡狼似的猛撲到我面前來,狠狠出手將我往後推,這猝不及防的攻擊讓我重重撞在了身後白牆上,痛的我眼淚都出來了。
“你這個惡毒女人!我兒子是瞎了眼娶了你這個毒婦,竟然這樣害我吳家血脈!你是要我們吳家絕後啊,看我不打死你這個毒女人!”
吳子德他媽凶神惡煞的對我破口大罵,且不斷拉扯我的頭髮衣服,我本來就有些體力不支,眼下更是頭暈眼花,無力招架,我努力掀開眼皮,發現吳子德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我被打,甚至朝我啐了一口,“也該被教訓教訓!”
我下意識蜷縮一團,左右翻滾着躲避拳頭,直到醫護人員來將吳子德他媽拉開,才得以喘息。
混亂中李粒不知什麼時候走到我面前,一臉焦急將我扶起來,“沈姐你怎麼樣了?”
我搖頭,卻聽到那邊吳子德他媽對着前來拉架的醫護人員大喊,“你們這些人來了也好給我做個證,我兒子是造了孽娶了她這麼個女人進門!自己都生不出孩子還有臉給別人接生……”
我心下大驚,沒料到吳家竟然鬧到醫院來,這是要徹底斷我後路啊!
小粒擔憂的看着我,開口要說什麼卻是欲言又止,我知道我的家事她是想幫我但心有餘力不足,只苦笑着握緊她的手掌說不用擔心。
事情鬧到最後,驚動了院長,儘管李茜和她的孩子都沒事兒了,但是我卻因此被迫辭職。
對此院長的說法是,發生這樣的事情,為了維護醫院的名聲,他不得不這麼做。
呵呵,我一次次的忍讓沒想到換來的是這樣的結果,我陷入了一直絕望的境地,像是站在懸崖邊上,有一隻可怕的大手不斷拉着我的腿往下扯。
沒了工作的我像是斷了翅膀的鳥,不要說飛多高了,我甚至只能在地上苟延殘喘。
這樣的醜聞像是千斤頂壓在我背上,壓垮了我的最後一點驕傲。
吳子德在這個時候對我更是窮追猛打,緊咬不放,逼着我簽下離婚協議,逼着我凈身出戶。
我當然不同意,房子是我最後的財產,他們吳家既然不肯放過我,我當然不能讓他們如願。
但我沒想到,吳子德竟然非法囚禁我。
我剛回到家,他突然拉拽着我推倒進儲物間,隨即鎖死了門。
“要想出來就給我老實簽了這合同!不然誰也救不了你!”我像個囚犯,聽着他惡聲惡語的口氣,渾身冰冷。
不吃不喝三天,我的身體瀕臨死亡,仇恨讓我的報復慾望變得強烈,我不能死!我要吳家為此付出千萬倍代價!我要將吳子德狠狠踩在腳下!
我被迫簽下了協議,狼狽的逃離了那個可怕的牢籠。
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黯淡,我拉着密碼箱準備取錢去住賓館,卻發現卡里一分錢都沒了!
那一刻猶如驚雷劈下,一定是吳子德!一定是他取走了我的錢!該死!
身無分文的我最後只能帶着東西縮在自助提款機一旁的角落,這個夜晚充滿了絕望的氣息。
諾大的北川市對我來說陌生不已,我本來想過找小粒,可一來手機沒電,二來她新婚燕爾,我也不想麻煩她。
第二天一早,我見天色漸亮,立即離開了銀行。
我在街頭漫無目的的走,看到不遠處的大橋,突然有種一了百了的念頭。
活着真累,這世上還有什麼比最愛的人背叛你傷害你欺辱你更絕望。
我麻木的朝着大橋走去,卻發現前路圍了一圈人,隱約聽到有女人痛苦的呻吟聲。
職業習慣,我當即察覺這聲音……難道前面有難產的孕婦?
我本來不想管太多,可腳步還是不由自主朝着人群移動。
透過人群縫隙,我清楚看到中間有個大肚子女人,烏黑的頭髮被汗打濕凌亂的遮住了臉頰,但看身形是個年輕產婦,正抱着小腹痛苦呻吟。
這年輕孕婦裙子上有水漬,看來是羊水破了!我立刻擠進去,給她做緊急救助。
奇怪的書,這孕婦一直攥着我的手臂,凄厲的喊着,“銘揚,銘揚……”我心想大概是她把我誤以為是她的親人?
因為環境限制,我沒辦法立刻給她接生,好在最後救護車及時趕到,母子平安。
我坐在產房外,想等着產婦清醒過來通知她的家人。
就在這時,走廊那頭傳來‘蹬蹬’的清脆腳步聲,我抬頭看去,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正朝着這邊走來。
男人的腳步很沉穩,穿着一身熨帖嶄新的西服,等到這人走近,我看清楚他長相,竟下意識緊張起來。
眼前男人皮膚白皙,劍眉星目,五官很精緻,連我這個女人都看的自愧不如,只是他面色冷淡,看着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走到我面前只粗略掃了我一眼,那眼神犀利的讓人打顫,我立刻收回自己打量的眼神,心裏打起了鼓。
這時,病房內醫生走出來,我起身想問問情況,沒料到那男人率先上前,“林醫生,我妹妹情況怎麼樣?”
妹妹?!我有些驚詫,原來裏面的產婦竟然是這個男人的妹妹!
醫生說情況已經穩定,母子平安,男人起身走進病房,我站在門口猶豫着,眼下既然產婦的哥哥來了,也就不需要我幫忙了吧。
想了想,我提起自己的東西,準備轉身離開。
沒走幾步,身後突然有人喊住我,“這位小姐,麻煩留步。”
這聲音好像是剛才那男人……
我轉頭看去,他看着我走上前來,面色依舊淡漠,“這位小姐,剛才的事情我妹妹說了,多虧了你,保住她們母子平安。”
我笑了笑,搖頭說這沒什麼,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
下一刻他卻從錢包里掏出一張支票來,遞到我面前,“我裴天佑向來不喜歡欠人人情,這支票權當答謝你救了我妹妹。”
我看着他手裏支票,再抬頭看了眼他那淡漠的神色,心裏莫名不舒服,“這位先生,你有你的原則,我也有我的原則,我沈洛救人不求回報,只做自己該做的,這錢我不會收的。”
說著,我轉身要離開,看了看自己渾身狼狽的樣子,感覺像是被施捨,心裏莫名泛酸。
直到我離開醫院,那個叫裴天佑的男人沒有再說什麼,想來像他那種打扮的非富即貴,怎麼會有功夫搭理我這樣的普通人。
一切又回到了原點,我站在醫院門口看着車水馬龍,剛才輕生的念頭不知何時消失的無影無蹤,我要活下去,我要報復吳子德!
眼下最重要的應該是掙錢,不然今天晚上我又得睡大街了。
不遠處有個廣場,我經過的時候發現裏面剛好招幾個臨時兼職,就是穿上玩偶服來讓遊客們合影。
一個小時十塊錢,時間是下午一點到晚上十點,不到一百塊的活我最後還是接下了,因為好幾天沒吃東西我的胃餓得實在難受。
可是我手裏還拿着行李,眼下要開始兼職只能暫時放在一個角落,可沒想到我剛放下東西,準備套上玩偶服的時候,一個流浪漢突然衝上前一把提起我的東西迅速的跑開。
這猝不及防的變化讓我震驚不已,反應過來立即丟下玩偶服追上去,這流浪漢實在狡猾,不斷的往人流鑽,再加上我本來身體就虛,沒一會兒就拉開了一段距離。
眼看着流浪漢消失不見,我心急如焚,腳下突然發軟,整個人重重跌倒在地,痛的我忘了呼吸。
周圍的人朝我聚集起來,我試圖站起來,卻發現自己早已經精疲力竭,這樣暴露在眾人視線下,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淚濕眼眶的時候,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陡然出現在我眼前,我下意識伸手握住那手掌,整個人被一股沉穩的力量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