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野花哪有家花香
這就是當年的事情,馮安洋縱然千般苦衷,到底心甘情願把我交給了許巍然。我不信他不知道許巍然口中的“樂一晚上”是什麼意思,但是這一晚上就能保自己無虞,馮安洋明顯在自己心裏顛出了輕重。
一陣晚風吹過,在這初秋吹皺了我的心。
我看着許巍然,冷冷問道:“你把我騙出來,就是為了幫我回憶一遍當年的事情?”
“對啊,而且我告訴你。”他笑得格外可怖,“我還會讓當年的事情,重新再來一遍。”
我想罵他,卻不知該罵些啥,最終氣沖沖地甩袖子走了人。
許巍然沒有攔我,也沒有多說什麼,看着我跑上天橋。沒多久,馬路邊響起他敞篷小跑得引擎聲。
我回到宿舍的時候,小朱已經躺下了,滿臉迷濛的笑意,一看就是酒醉的模樣。見我回去,她更是誇張地笑着,非要拉我說話:“小愉,你知道我今天去哪兒了么?”
我沒什麼心思理會她,尤其我現在回答什麼,她明天早上也都記不住,就嗯嗯啊啊地搪塞過去。
小朱卻有興緻的很,說什麼卓夢婷的男朋友是個富二代,帶她們去了三里屯那邊的一家酒吧,那裏一瓶洋酒就兩千多,一瓶可樂都得幾十。小朱說得很興起,還帶着一絲炫耀的味道,彷彿這樣的物質享受讓她多麼高人一等。
我想可不是么,這種地方隨便什麼酒都成百上千。有時候你們還能遇上漂亮的賣酒小姐,她們騷得很,嗲聲嗲氣,你需要還能陪你喝個交杯。你們也別嫌人家賤,賣掉一瓶兩千塊錢的錢,她們口袋裏就能進兩三百,雖然還要分至少一半給上面的經理。
看我不回應她,小朱趁着酒醉叫了我兩嗓子,然後說得更加繪聲繪色。什麼許巍然送卓夢婷的表就要一萬多,還有許巍然的車,說是限量版,七位數朝上呢。
我心裏想,這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呢。但話到嘴邊,我還是選擇吞下去,什麼都沒說。
我另一個室友白雨溪看不下去,沖她喊了一嗓子:“小朱,睡吧。”
小朱見始終沒人搭理,也是沒勁,砸吧砸吧嘴就倒頭睡下了。
白雨溪走過來拍拍我肩:“沒事吧小愉?”
“沒事啊。”我強顏歡笑,“怎麼啦?”
“你出去一趟回來,就看上去怪怪的。”
“吹了風,有點不舒服。”我胡亂編了個理由,也洗漱洗漱,上床躺下了。
在床上,我卻輾轉難眠。我腦海中總是回放着好多雙手,在我赤裸的肌膚上遊走的一幕。那是我被下了葯后的記憶,不那麼真切,卻那麼深刻。
我特別想睡下,但是好不容易步入睡眠,夢境又不自覺地回到那一天。
我心裏一驚,便又從夢裏醒來。好在周圍是黑黢黢的宿舍和翻着身的室友,而不是觥籌交錯的夜總會包房。
那天晚上的事情發生之後,我在賓館一個人呆到中午。其實那一個上午,馮安洋給我打過很多電話,我不掛,但是也不接。我伴隨着那個手機自帶的鈴聲,在床上緊抱着自己不住瑟瑟發抖。
直到前台打來電話,問要不要續房的時候,我才洗了把臉,選擇離開。
這件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雖然很多人,諸如許巍然,不用我告訴就已經知道了。
回到學校,馮安洋在我宿舍樓下守着,我的室友已經被他騷擾了個便,都說我真不在宿舍,真一晚沒回來。
看到我蹣跚着步伐往宿舍挪,馮安洋衝過來一把抱住我,一臉關切地問道:“小愉,小愉你沒事吧?”
我想推開他,迫切地推開他,但我一點勁都沒有,我只能軟著嗓子道:“你走開。”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我一定好好補償你。”
“我不想說這些。”我輕飄飄地在他胸前推了一把,“你走,別讓我見到你。”
他還在儘力想解釋什麼:“小愉,我……”
我卻用所有的力氣喊了一句:“你走啊!”
這一聲也許真的很大很嘶啞很難聽,總之宿舍樓下約會的男女,來往的同學,一下子都被我這一句吸來了目光。
但也就是看了一眼,他們就收回自己寶貴的,對男女朋友吵架司空見慣的眼神。
馮安洋也愣住了,他只能鬆開我:“那好吧,你先冷靜冷靜,有什麼事隨時找我。”
之後的日子裏,我拚命想掩蓋這件事情的發生。我當時可能真的太幼稚,也太傻了,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補救方式,也就是把這層膜補回來。
其實一個處女膜修復手術並不難,但我當時真的是窮。為了這幾萬塊,我四處借錢,想了很多辦法,才終於湊夠了一個手術的費用。
我知道,其中有一部分,是馮安洋聽說我在借錢之後,托我周圍的朋友借給我的。我並不在乎,反正最後每筆我都一一歸還。
這筆錢我還了很久,幾萬塊對我來說已經是一筆巨額了。也就是為了還這筆錢,我第二次走進尊煌,只是這一次,是為了賣酒。
說起來還有個很湊巧的事情,我當時做手術的醫院,就是後來陪夢夢去打孩子的醫院。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后怕,畢竟珊珊說過那是一家黑醫院。不過想想後來和何孟言在床上的效果,做得倒還挺逼真。
回想着這些事情,這一夜顯得格外漫長,熬到不知道凌晨什麼時候,我才半夢半醒地昏過去。
第二天我昏昏沉沉睡到快中午,室友三三兩兩出去了,有的約約會,有的去面試,總之各自有事。
我會醒,是因為一個人衝進了我寢室,指着我的床就破口大罵:“吳愉,你要不要點臉啊?勾引別人男朋友,你怎麼那麼騷呢?”
我聽到有人罵我,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但揉揉眼睛看着床下面叉腰站立的卓夢婷,我就知道我真的被人罵了。
我問她:“怎麼了夢婷?有話好好說,這大清早的你罵什麼人呢?”
“我罵你罵錯了么?你不就是不要臉,你不就是個騷貨么!”沒想到啊,卓夢婷漂亮而婊氣的臉蛋下還有這麼烈的一面。雖然她罵得很難聽,我倒是並不反感,甚至認為她現在比平時那副矯揉造作的模樣可愛多了。
我耐着性子從床上坐起來:“到底怎麼了?”
“你還裝?我問你,你昨晚是不是見了我男朋友?”
“是啊,在快遞點外面,我不是還和你說了話么。”
“滾犢子!”卓夢婷不聽我打馬虎眼,“我是說後來!晚上!你們還見了面是不是?”
不知道被哪個不開眼的看到了,竟然報告給了卓夢婷。
我心煩意亂地點點頭:“對,我出去接小朱,碰到他了。”
“你理由還能編的再假一點么?”卓夢婷輕蔑地笑着,“小朱是我送回來的,你去接個大頭鬼啊接!”
我不知道怎麼解釋,我不可能說出我和許巍然之間的過節,更不可能說出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
我攤攤手:“夢婷,不是你想的那樣。”
“都抱在一起了,還能是哪樣?”
那是抱在一起么,明明是我想打他,被他抓住還拉了一把。這通風報信的人也不是個東西,何必添油加醋想當然呢。
看我嘆着氣不說話,卓夢婷一臉得逞的樣子:“看吧,沒話說了吧,終於承認了吧。我以前沒發現你這麼不要臉呢,四年了,臨畢業了你給我演這麼一出。吳愉你也太不是東西了,你讓我怎麼辦啊。我對許巍然是真心的……”
卓夢婷越罵氣焰越下去,最後竟然一屁股坐我椅子上“嚶嚶嚶”地哭起來。
我心裏暗自罵自己,這一天天遇到的都是什麼事啊。但看她那樣,我也是恨不起來。只好從床上爬下去,安慰她半晌,又是保證自己和許巍然絕對沒關係,又是發毒誓咒自己。
勸了好長時間,卓夢婷才哭着抬起頭,問我一句:“真的么?”
“毒誓都發了,你還想怎麼樣?”
卓夢婷依舊將信將疑,好在還是暫時被我勸走了。
這幾天的事情也實在是糟心,我把自己一個人關宿舍關了一下午。直到晚上的時候,何孟言說他有個局,讓我陪他去。
我本來覺得自己不在狀態,想要拒絕。但轉念一想,我倆也是有幾天沒見面了,加上上次見面還是何孟言那跌到谷底的狀態。於是一半牽挂,一半不放心,我答應了他的邀約。
何孟言晚上帶我去的是個宴會,和上次拍賣會的形式有些相似,除了沒有那種重口味的“拍賣品”。
宴會上最多的是兩種人,一種是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一種是身段妖嬈的外圍女小網紅。看着她們一個個腰細胸大腿長,再低頭看看自己沒什麼料的身材,我一時間有些尷尬。
何孟言也許是看出了我這種心態,指了指不遠處一個漂亮惹火的網紅臉:“看到那邊那個沒?”
我沒好氣:“看到了,怎麼,喜歡啊?”
“我最討厭那種長相的女人了。”他趁機摸了把我的臉,“野花哪有家花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