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他還欠我一條命
何老爺子回了美國之後,似乎撤走了對何氏固業的一切反作用力,不僅如此,他還在暗中竭盡所能地幫助何孟言。
一下子,何氏固業順利從窘境之中撤出。
在醫院的時候,我也和我爸表示了我內心的恐懼。
我說過去和何孟言一起經歷那些事情,一起面對艱難險阻的時候覺得沒什麼。兩個人嘛,可以一起面對一起度過就是最大的幸運。不僅如此,我那時候還在做着夢,希望何孟言可以一直這樣艱難下去,彷彿只有那樣,我在他生命中才是有價值的。
可是現在,看着他一切都好了起來,他又變回了過去那個高高在上,隻手遮天的何總,我反而心裏特別不是滋味,甚至有些患得患失。
其實我挺不應該的,我爸才從手術台上下來沒多久,就聽我在這絮絮叨叨。
但我爸毫不介意,他摸着我的頭告訴我:“孩子,我剛和你孫阿姨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樣。你孫阿姨那麼優秀,身價顯赫,年紀輕輕就事業有成。我也不知道她看上了我哪點,就那麼糊裏糊塗地非要跟一個拖家帶口一事無成的大老爺們。我本來以為我們兩個在一起不會快樂,不會有未來,但並不是這樣,我們都幫助對方成為了更好的自己。”
我爸笑着安撫我道:“相信,孟言和你在一起是快樂的。有的時候,愛不愛一個人,看他的眼神就能看出來。”
我問我爸,何孟言看我的眼神是什麼樣的。
恰逢孫阿姨端着剛泡好的葯進來,那雙手上鑲金帶銀,一看也不是幹活的手。可能是葯裝得太滿,孫阿姨一路東倒西歪,我說我去幫忙,她還立刻制止我道:“別別別,你別過來小愉,你一過來就真要撒了!”
話雖如此,我的退避三舍也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孫阿姨靠近我爸病床的時候還是潑了半碗葯。打濕了自己衣服不說,還把我爸胳膊給燙了一下。
孫阿姨趕忙又要出去拿冷水給我爸敷,嘴裏還嚷嚷着要找醫生,平日裏高貴典雅不食人間煙火的貴婦人,一下子變得手忙腳亂慌裏慌張。
我爸拿抹布擦了擦胳膊上的水,叫住往門口沖的孫阿姨:“你快回來吧,我沒事,快快快,把葯吹涼了喂我喝!”
說實話,就在我過去十年的記憶力,我爸還從來沒有這樣對我媽過。他和我媽相敬如賓,所有能幫忙的都從不讓我媽動手,但我並不覺得那是愛。反而是他現在看着孫阿姨那狼狽的模樣,充滿了寵溺與關切。
孫阿姨沒辦法又走回來,不好意思地沖我笑笑:“真是對不起啊,剛才沒燙着你吧?”
“沒有沒有。”我連連搖手,還提醒了一句,“阿姨,下次有這種事兒讓我做就行了,我一個小輩,平時也沒什麼功夫陪我爸,好不容易逮到了機會,您別放過我,有什麼事兒都讓我做!”
“那哪行啊?!”孫阿姨立刻叫起來,“就算你爸不怪我,孟言搞不好也得怪我呢。馬上他一氣之下給我們合作的項目撤了,你可得幫我說話!”
孫阿姨半開着玩笑,已然坐到我爸身旁,貼心地喂起葯來。
完了他倆這對老夫老妻又說了些工作上的事情,我爸問了孫阿姨幾個項目的情況,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了起來。
我怕有什麼我不方便聽的內容,便主動走到病房門口。
遠遠看着他倆有說有笑,還時不時打情罵俏,我不由得想像起我和何孟言二十年後的生活。唯一可惜的是,我們那個時候不一定能有兒孫滿堂,承歡膝下的場景。畢竟,早在一年多前,我就失去了生育孩子的能力。
孫阿姨後來公司還有事,就先走了一步。我陪在我爸身邊時,我爸笑着小聲問道:“看見了么?”
“看見什麼?”我一臉懵逼,不知他在指什麼。
“眼神啊。”我爸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剛才孫阿姨坐的地方,“我和你孫阿姨,那就是有愛的眼神。可能你看不出來吧,看有的時候我發現孟言看你,和我看你孫阿姨,目光是一樣的。”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就是你從來沒有看過我媽的那種眼神,是吧?”
話一出,氣氛立刻尷尬了起來,我也知道是自己說錯好。不好意思地捻住大拇指和食指,在嘴前拉過,表示出我不再說話的意思。
我爸則笑着拍了拍我的肩:“沒事,本來就是我對不起你們娘倆。”頓了頓,他說,“還有你哥,你哥變成今天這樣,我也脫不了責任。”
他不說還好,一說我又煩躁起來。
一個人回去的路上,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我哥和我媽,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麼樣,不知道債主有沒有放過他們,也不知道我哥到底能不能戒掉賭。
我拿出手機,本來想打個電話回去,結果號碼還沒撥出去呢,我先意外地接到了一個久違的來電。
電話那頭的女聲還是嗲嗲的,萌萌的,又帶着一絲霸氣和緊張。
她帶着一絲哭聲,上來就道:“瑤瑤,我求你,你放了我哥吧。”
我這個人真的是聽不得別人哭,雖然我自己也喜歡哭,大事小事都哭,好事哭,壞事還是哭。但是別人一哭,我整個心都慌了,也都化了。尤其這個人還是荔枝,多少次我們爭吵我們甩袖而去,最後都是她兩顆眼淚一掉,我立刻服軟,恨不得跪在地上告訴她什麼我都答應你的那種。
這一次也不例外,一聽到她那個哭腔,我已經不行了:“怎麼了,有什麼事兒你和我說,你別哭,你哥他怎麼了?”
“那個吳總,他是不是和何孟言舊相識,為了何孟言,他現在要搞我哥。”荔枝說得不清不楚地,“我那次聽到他們談話了,他說是我哥先害了他親人,他不要我哥血債血償,但至少不會再讓他在北京混下去。”
我越聽越懵逼,叫停她:“哪個吳總?害死了什麼親人?”
“就是Kelly她爸啊,我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他們家不就Kelly和他老婆么,Kelly不是前不久還在北京么,我哥不可能害人啊,他為什麼要搞我哥?!”
荔枝一大堆的問句把我問得越來越糊塗,再說了,Kelly她爸,那不就是我爸么?按荔枝的話說,就是我爸要搞宋西辭,還要讓宋西辭在北京無法立足?等等,那荔枝知道他是我爸么,她應該不知道啊,既然不知道,她來找我幹什麼?
我反問回去:“你找我也沒用啊,我能幫到你什麼?”
“我聽說這件事情何孟言也知情,何孟言和這位吳總挺熟的,你不是和何孟言好了么,你不知道他們最近在合作么?”荔枝話說很快,我感覺她在電話那頭搞不好都已經蹦起來了,“你幫我求求何孟言!他們太狠了,就上個禮拜一周,我們家公司的股價已經跌停了,這樣弄下去,我哥遲早得虧死的!”
荔枝能看到的肯定是最片面的東西,如果我爸真的想要和何孟言合作弄宋西辭,根本不可能只讓他股票虧損,肯定對他整個公司,甚至對整個宋家,都已經構成了威脅。
我安撫了荔枝一通,我說:“這樣,你讓西辭自己和我說,你說也說不清楚,我根本沒法知道發生了什麼。”
卻不想荔枝一聲冷哼:“我哥那麼驕傲的人,他能主動找你么?他能找一個拋棄他的女人,求這個女人幫他么?瑤瑤,我知道過去是我不對,我罵過你,還動手扇過你,都是不好!不過那都是我自己的意思,我自作主張要替我哥出頭,我沒有受任何人指示,你別把賬算我哥頭上好么?”
她幾近哀求的語氣還是帶着一絲仇恨和敵意,可能在荔枝心中,我永遠是那個始亂終棄,利用完就一腳踹開她哥的壞女人。
但是她不知道,宋西辭對我的利用,對我的薄情。她不知道宋西辭娶我只是一場好戲,只是為了報仇,為他最愛的女人滕思芸報復何孟言!
她都不知道,所以今天不是我把賬算在宋西辭的身上,而是她把賬都算在我身上。
話雖如此,我心裏還是有一絲不忍和震驚,就算宋西辭曾經利用我和我結婚,那也不過是他的計謀而已,他並沒有在實質上傷害我,我爸完全沒有必要和何孟言聯手讓他永無翻身之日啊。
這樣想着,我匆匆又跑回醫院,他不仁我不能不義,我還是得勸勸我爸,讓他就此收手,不要再這樣報復宋西辭。
我剛到病房門口,就看到我爸在和秘書討論事情,其間還提到了宋西辭,他問秘書宋西辭的公司現在怎麼樣。
秘書回應說受到了重創,基本是難翻身了,就算再迴光返照,整個公司的氣數也敗了大半。
我剛想進去順着他們的對話問下去,我爸回應道:“繼續,加大力度,宋西辭必須從北京滾出去。”頓了頓,他握拳狠厲道,“他欠我一條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