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淺灘龍平陽虎 落架的鳳凰心裏苦

第九章 淺灘龍平陽虎 落架的鳳凰心裏苦

北宋剛剛建國的時候,李元昊還沒有稱孤道寡,也沒有遇見自己的小情人莫臧黑雲,位於西北地區的李家定難軍也還臣服於大宋,時常進貢良種馬匹,因而當時宋軍還有成建制的騎兵可用。

後來宋太宗猴兒急猴兒急地把西夏狠揍了一頓,結果李家後人自此不再進貢。“戎人復不得貿馬於邊郡,則未知中國戰馬從何而來?”史書中就是這麼評論趙曰火這一腦殘行為的。

所以一哨人馬,一人雙騎,武裝過境只能是大宋土豪劣紳們事出緊急,或者是動用關係,一路派出前哨或是飛鴿傳書打好招呼打點好才可行,你還得黑白兩道都認識點朋友,不然人或許出不了什麼事,馬肯定被各種莫須有扣下充公或是牽上了山大王的馬圈裏。

倫敦哥此行坐的是牛車,三無的牛車:沒橡膠輪胎、沒減震彈簧、還沒有柏油馬路——顛的腦仁兒都快出來了。一行人等只有朱富騎了一匹老馬,其餘的都騎着是騾子、驢,速度可想而知。

時盡晌午,朱富和隨行的幾個頭目商量了一下,準備找個地方潤一潤喉嚨,歇歇腳。尋得一家酒店,眾人坐定,倫敦哥自然坐了主坐兒,小二遞了手巾把兒,上了茶水,立在一旁唱菜名兒,倫敦哥聽得入神,好似後世在湖廣會館聽小曲兒小調兒太平歌詞一般,一陣恍惚,幾十個菜名兒報了過去,自己卻一個也沒記住,二十幾號人都眼睜睜看着自己呢!

倫敦哥笑着對朱富說;“入鄉隨俗,還是朱富兄弟安排吧。”初次見面說說久聞大名如雷貫耳是怎麼也少不得的,第一次見面就愣愣地盯着人傻看,很可能留下極為不好的印象,也不容易親厚,王倫敦還指着好名聲勾搭各路的好漢呢,名聲萬萬壞不得。

所以倫敦哥此時方有時間細細打量朱富,只見笑面虎一身紅袖灰衫,頭戴暗黃色的束髮,棗核臉,掃帚眉,一雙笑眼兒略帶些內雙,鷹鉤鼻子四方闊口,月牙形的鬍子遮着一下巴的青皮,看着清爽舒服,起碼不反感。

朱富此行從扈家莊支了不少銀兩,倒也遮奢的很:要了兩斤銀瓶酒,幾盤批切羊頭,兩個看菜,一些下酒的蜜餞果子與眾人分食。

酒桌不說話,那得多尷尬。倫敦哥和眾人碰了酒盞,主動找起了話題:“我亦是仰慕令兄旱地忽律的大名,不過幾日便能相見,一償所願,朱富兄弟功不可沒。”

只顧低頭吃菜的頭目們齊刷刷抬起了頭,表情各異,朱富停住了夾到嘴邊的羊肉,面無表情地看了倫敦哥一眼,隨即滿面春風:“愚兄賤名,不堪入耳,卻不知忽律二字因何得來啊?”

“不是地上兇猛的鱷魚嗎?”

“專吃烏龜王八鑽在殼裏善於偽裝的大蛇?”

“哈哈哈世子莫疑,不過是三人成虎,以訛傳訛罷了。”

“家兄諢號旱地忽雷,取意久旱之地忽見雷聲,引為久旱逢甘霖也。兄長為梁山水澤接引使,手中鵲畫弓一響,之前種種截此為止,諸般委屈自有說法,踏上引渡小舟宛如新生,才得此名號。”

“說起這諢號由來,這綠林之中,無論是自己命的,還是別人取的,自是誇耀居多,哪有自污的。”

“若是水中忽律,倒也還說的過去,旱地忽律豈不與龍困淺灘虎落平陽鳳凰落架一般,無人會用之,再說梁山水國,方圓八百里,又何來旱地一說。”

“綠林之人,五湖四海,鄉音不一。雷與律音相近,才這麼傳了出去,待要說明,名號倒一日響過一日,家兄也不以為意。不然為何叫甚麼旱地忽律,叫一個落架鳳凰淺灘龍,也算還有幾分聲威。”

“我家本是沂州沂水縣人,有句市井俚語喚作淺灘龍平陽虎,落架的鳳凰心裏苦。”

“哦?我在婆里城也聽過類似一句:眼看他初乍到,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娶嬌娥,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

“哈哈哈樓塌了,世子不知,小可匪號笑面虎,家兄若叫平陽虎,剛剛好一對兄弟,如此也比旱地忽律強吧?我看當自罰三杯!”

卧槽泥馬勒戈壁,這就尷尬了啊!

倫敦哥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比較好的說辭,只能站起來,自罰三杯了事。酒桌兒才又回復了團結緊張嚴肅活潑的氛圍……

車轔轔,騾蕭蕭,顛得倫敦哥一腦袋包!

眾人連行了數日,終於進了濟州。天色擦黑兒才來到了梁山腳下,眼可見一幢二層的八角小樓,探出一個白布做的旗子,紅線描了邊兒,上面寫着篆體四個大字:和平飯店。

倫敦哥心中嘆服,跳下車來舒活舒活筋骨,搶先挑簾兒走了進去,四下觀瞧,只見牆壁白光光好似小娘子的屁股,心中方大定。

一個中年男子,用灰色的方巾包了頭,肩膀上搭着一條污黑色的手巾,長臉短眉,雙眼皮小眼睛,蒜頭鼻子大厚嘴,微微有些探頭,拱手從裏屋走了出來。

“世子大駕,蓬蓽生輝!”

“豈敢豈敢,旱地忽雷大名,真真是如雷貫耳啊!”

“哪裏哪裏,有勞世子一路遠行,朱貴賠罪了。”

“兄長折煞小弟了。”

“世子快請!”

“請,請。”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二人吹牛逼吹的十分愉快,倫敦哥放下酒杯,環顧四周,愈發地覺得光溜溜的牆壁不雅,召來下人索要筆墨,舔飽了墨汁,王倫敦站在牆邊,一時間又想不到寫點什麼好?

自己臉上又沒有金印,不能寫“他年若得報冤讎,血洗潯陽江口”吧?

自己也沒被免了狀元,“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也寫不得!

躊躇之中,王倫敦猛地想起了林沖,手中筆刷刷點點提筆而落:

仗義是林沖,

為人最朴忠。

大名傳塞北,

鐵槍傲群雄,

此仇不共天,

隱忍怎餘生?

他年若得志,

馬踏汴京東!

朱貴長嘆一聲:“世子跟林教頭有舊?”

倫敦哥也長嘆一聲:“醫者父母心,兄長不如連夜帶我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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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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