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7 牛奶餅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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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簡黛撇嘴,心知肚明顧祁煜不想討論那個話題，索性換一個,“顧祁煜，你今晚怎麼會在醫院？你不是應該在休假嗎？”
“急診臨時有一個手術需要我過來。”顧祁煜語氣依舊淡淡的,察覺不出喜悅。
頓了頓,他補充，“做完手術,我順道來住院部看看。”
“噢。”
簡黛心底莫名地有一點失落。
她還以為他是不放心她,特意過來看看的。
原來只是順道回住院部看看罷了。
而,簡黛並不知道，顧祁煜就是不放心她。
更準確地說，這兩天顧祁煜一直在醫院默默地守護着她，只是沒有讓她看見罷了。
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她一摔倒,他剛好及時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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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沉默。
顧祁煜深吸一口氣，輕聲地問,“傷口還疼嗎？”
簡黛輕輕搖頭，“剛摔倒的時候疼得厲害,現在不怎麼疼了。”
“好久沒看見你哭了。”顧祁煜嘴角揚起,喉間溢出一連串的笑聲。
簡黛白了一眼身旁躺着的人,沒好氣地回，“我現在已經很少哭了。”
顧祁煜笑得更歡了，“那是因為你以前哭得太多。”
“哪有你說得這麼誇張？說得我以前像是愛哭鬼一樣？”
“難道不是嗎？每一次考試試捲髮下來，不管及格不及格你都要哭一下。”
簡黛立馬辯解，“考不及格我是難過的哭，考及格我是喜極而泣，兩種哭是不一樣的。”
“那不會背書是什麼樣的哭？”
“着急唄，你也不是不知道被趙法王盯上，如果背不出得把課文抄二十遍，再背不出再抄二十遍。”
一提到這個趙法王，簡黛就深惡痛疾。
趙法王是她和顧祁煜讀初中時三年的語文老師，退休后被學校返聘回去繼續任教。
因為長相像《神鵰俠侶》中的金輪法王，再加上要求特別地嚴格，被同學們私下尊稱趙法王。
“我還記得諸葛亮的那篇《出師表》你被罰抄了八十遍，其中有二十遍還是我幫你抄的。至今為止我還能背出全文：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衛之臣，不懈於內；忠志之士，忘身於外……”
“那是你活該。”簡黛氣鼓鼓地打斷。
想起這一茬，她就氣不打一處來，“誰讓你跟趙法王說我在用三支筆抄，你也不是不知道，趙法王罰我們抄課文，班上同學沒人會傻傻地真的用一支筆抄，還不都是用兩支筆抄的。”
“別人兩支筆抄沒錯，你倒好用三支筆，你當趙法王跟你一樣是笨蛋，一點都看不出來嗎？”
“顧祁煜，你說誰是笨蛋的？”簡黛蹭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下一刻，傷口猛地一陣刺痛。
“哎呀——”
簡黛吃痛地呢喃了一聲。
顧祁煜忙起身，過來扶着她，輕聲問，“簡黛，你沒事吧？”
簡黛一把推開顧祁煜，怒氣衝天，“顧祁煜，你把話說清楚，到底誰是笨蛋？”
看着都這樣了，還跟自己較真，顧祁煜只好投降，“你不是笨蛋，我是笨蛋。我不應該在趙法王問我你拿幾支筆罰抄的時候，跟他說實話。我應該跟他說，不好意思，趙老師，我沒看見。”
“這還差不多。”簡黛努了努嘴，“早知道當初我就應該讓你幫我抄一半，不對，幫我全部都抄了。”
話落，顧祁煜唇稍勾起，隨即扶着簡黛繼續躺好。
躺回到陪護椅上，顧祁煜猶豫了一下，忽然開口問，“簡黛，你現在怎麼不愛哭了？”
是的。
從她進普外科第一天開始，不管是大大小小的各種檢查，甚至手術，都沒有再見她哭過。
這一點也不像愛哭鬼簡黛。
簡黛咬唇沉默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沒錯，她讀初中時是真的很愛哭。
還記得第一次在顧祁煜面前哭，是在一次數學單元測試試捲髮下來時，她只考二十七分，擔心回去被母親罰跪搓衣板，於是她默默地哭了。
這一哭，立馬驚動了她的同桌顧祁煜
本以為顧祁煜會對她無視，沒想到竟然會來哄她，甚至還把一百分的試卷給她訂正。
自那以後，簡黛就開始在顧祁煜面前肆無忌憚地哭了。
考試考差了哭，不會背書哭，不會做題哭，被老師批評也哭……
反正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她都會流淚。
而顧祁煜總是不厭其煩地哄她開心。
中學畢業去讀專科，第二學期剛開學時，簡黛不小心把她學費和生活費給弄丟了。
當時，她着急地在宿舍哭了一個晚上。
結果，除了隔壁床的，給她遞紙巾勸她不要哭了之外，其他室友非但沒有一點安慰。
甚至還嫌棄她影響到她們休息了。
自那以後，簡黛再也不沒有在人前哭了。
因為她知道，即便她把嗓子給哭啞了，也不會再有像顧祁煜那樣的人出現，然後耐心地哄她了。
想到這，簡黛鼻尖早已酸澀。
於是她再一次鼓起勇氣跟顧祁煜道歉，“顧祁煜，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應該去懷疑你會傷害我的，因為我知道，你永遠不會做出任何傷害我的事。”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顧祁煜沉默了。
半響之後，他輕輕地開口，“答應我兩件事，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什麼事？”簡黛欣喜萬分。
“戴上我……我奶奶送你的那條六角星形的鑽石項鏈。”
“可以不戴嗎？”
顧祁煜不動聲色地回，“不可以，必須戴上。”
“好吧，我明天就戴上。”
話落，顧祁煜滿意地勾唇，“還有，你以後要經常做糕點給我吃。”
“這個沒問題，只有我一出院就可給你做。”簡黛毫不猶豫地回，隨即追問，“對了，顧祁煜，我大概什麼時候能夠出院？”
“明天上午給你抽一個血常規，如果沒有什麼問題，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這麼快？”簡黛喃喃自語，不知為何，心中很失落。
明明剛住進來的時候，每天都巴不得早點出院。
如今要出院了，卻開心不起來了。
此文獻給小妍的閨蜜佳佳以及世間所有相信一切美好的女子，願你們能夠同自己所愛的男子，幸福相守一生一世。
文/愛熊熊的小妍
2017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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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清城，早已迎來寒冷的冬季。
早上五點半，還在急診觀察室的簡黛，就把簡母拖到住院部三樓，普外科辦理住院手續。
簡母一邊填寫住院資料，一邊對身旁的簡黛嘮叨，“簡黛，不是媽媽說你，不就是相親失敗嗎？有必要自暴自棄吃那麼辣的火鍋？還借酒消愁？這下可好了，吃出一個闌尾炎，不但得住院十天半個月，還得動手術。”
簡黛沒好氣地朝簡母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
什麼相親失敗，自暴自棄？
純屬扯淡。
其實原因很簡單，為了讓昨晚那個奇葩相親男死心。
自從邁入“剩”鬥士行列中，簡黛自詡也遇到過不少奇葩，可跟昨晚的那個奇葩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這年頭本科畢業做和尚本不稀奇，稀奇的是和尚竟然出來相親找對象。
如果能遇到合適的人，還俗也就罷了，結果對方竟然要求她出家做尼姑，還說她與佛有緣，搞不好潛心修行就能成仙。
簡黛為了證明自己不適合出家修行，當著和尚的面，一邊刷着牛羊肉蘸着變態的辣醬，一邊喝着高濃度的紅星二鍋頭，儼然現實版的綠林好漢。
不過嚇走了奇葩相親男的同時，她也因為暴飲暴食，突發急性闌尾炎，不得不迎來她人生的第一台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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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昨晚掛了三四瓶消炎鹽水，簡黛這一會着急找廁所。
一瞥見電梯旁有一個衛生間的標誌，她立刻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進了廁所。
正換下生理期的用品，提好褲子，廁所門卻“砰”的一下開了。
簡黛的手被嚇得猛地一抖，下意識地把手裏的東西一扔。
此時，原本該扔進紙簍里的東西，忽然以一個拋物線的形式，飛落到了一雙鋥亮的黑色皮鞋上。
東西落地之後，緩緩下落，留下了黏糊糊的東西附在了黑色皮鞋上。
簡黛囧，尷尬得無地自容，恨不得立馬挖一個地洞鑽進去。
不過轉念一想，還好沒有落到男人的臉上，要不然那畫面就是慘不忍睹了。
簡黛小心翼翼地順着皮鞋慢慢往上看，是一雙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
那雙手竟然在皮帶扣上。
而順着皮帶往下是拉鏈拉開的褲子，褲子裏面是……
簡黛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朵根，隨即趕緊低下頭，然後像逃命一樣，迅速衝出了衛生間。
衝出衛生間之後，簡黛才發現，原來是她進錯了衛生間。
至於剛才那個被她“弄髒”皮鞋的男人，她只能送他一句話，下次出門的時候最好看一下黃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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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病房之後，簡黛跟一位同樣得急性闌尾炎的中年阿姨住一間。
簡母快速和中年阿姨熟悉起來，簡黛則是躺在病床上，百無聊賴地玩着消消樂遊戲。
此時一個年輕的護士，推着車進入病房，“27床。”
“在。”簡母快速回。
話落，護士掃了一眼簡母，滿臉疑問。
簡母忙解釋，“我是27床的媽媽。”
“你好，家屬，我是27床的主管護士，平時有事的話可以找我或者找27床的主管醫生。”
護士停頓了一下，又說，“麻煩家屬和病人現在去一下醫生辦公室。”
簡母忙點頭，“好，我馬上就帶我女兒過去。”
簡黛跟着簡母剛一走進醫生辦公室，一下子怔住了。
只見一個身着白大褂的男醫生，坐在辦公椅上，正彎着腰擦着皮鞋。
那雙黑色皮鞋，簡黛太熟悉了。
男醫生把皮鞋擦得鋥亮，才注意到有人進辦公室，把用完的濕紙巾往垃圾桶里一扔，隨即抬眸，“你好，我姓顧，是簡黛的主治醫生。”
話音一落，簡母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醫生。
小夥子長得是不錯，可未免太年輕了吧。
男醫生似乎看出簡母的顧慮，淡淡地開口解釋，“我畢業於美國斯坦福醫學院，大三時就已通過美國職業醫生資格考試，碩士畢業回國在北京協和醫院進修過一年，上個月剛回清城。”
簡母一聽男醫生的履歷，立馬眉開眼笑，熱情地同男醫生打招呼，“你好，顧醫生。”
打完招呼，簡母不忘伸手扯了一下身旁，頭埋得低低的簡黛，“簡黛，快點和你的主治醫生打招呼。”
簡黛尷尬地吐出一句話，“顧……顧醫生，你……你好。”
“麻煩病人坐下，我這裏需要和病人核實一下病例資料。”
“我……我……”簡黛咬唇，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早知道會再見面，剛才她就不應該那麼快衝出衛生間，而是先跟對方道歉。
“簡黛，顧醫生讓你坐下。”
此時不明真相的簡母，一邊向男醫生道歉，一邊把簡黛按在了椅子上。
坐下之後，簡黛像是犯錯的孩子，唯唯諾諾地慢慢抬起頭。
抬眸的那一瞬間，她整個人呆住了。
此時坐在她對面的男醫生，竟然長着一張人神共憤的臉。
深邃而立體的五官，比電視上那些男明星都好要好看很多。
最關鍵的是男人身上還有種禁慾的氣息。
男醫生面無表情瞥了眼睛有些發直的簡黛，薄唇微開，吐出幾個字，“你就是簡黛？”
簡黛尷尬地點了點頭，“嗯。”
話落，男醫生翻開簡黛的病例冊，開始核實資料，“簡黛，女，二十五歲，因腹部劇烈疼痛三個小時，進我院急診科，查體之後判斷是急性闌尾炎，今早轉來普外科。突發急性闌尾炎的原因是吃火鍋？喝白酒？”
不等男醫生問完，簡母立馬重複一遍，“對，顧醫生我女兒是因為相親失敗，自暴自棄吃火鍋喝白酒，才會突發急性闌尾炎的。”
簡黛一眼剜向自己的母親大人，有必要這麼詳細地跟醫生解釋原因嗎？
不知道是不是簡黛的錯覺，她竟然看到男醫生英俊的面容上竟然漾着似有似無的笑意。
“未婚還是已婚？”男醫生繼續問。
簡母毫不猶豫地搶答，“都去相親了，當然是未婚呀。”
“有無性生活？”
“沒有。”回答這話的依舊是簡母。
男醫生手上的動作一滯，抬眸看向簡黛，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簡黛搖頭，“沒有。”
話音一落，男醫生深邃的黑眸閃過几絲狡黠，片刻之後又問，“最近一次月經什麼時候？”
“還……”
“今天是第四天，快結束了。”簡母繼續搶答，“顧醫生，我女兒什麼時候可以做手術？”
男醫生合上病例冊，簡單地陳述，“是這樣的，我們做手術之前，需要完善術前準備，包括血常規等三大常規，凝血功能，肝腎功能，電解質檢驗，完善心電圖，胸部X線和腹部彩超檢查，最後才能進行闌尾切除術。不過你女兒現在還在經期內，有些檢查需要等到月經乾淨才能進行，相應的手術也會推遲幾天。”
“那手術的主刀醫生是你嗎？”
簡母忙追問，美國名牌大學碩士畢業，又在北京協和醫院進修過，這醫生經驗一定很豐富。
男醫生掃了一眼對面，低頭撓着頭髮的簡黛，薄唇兀自地揚起一個輕微的弧度，“我不但是簡黛的主治醫生，還是簡黛手術的主刀醫生。”
“真的嗎？”簡母有些不敢相信。
男醫生默認地點頭，“嗯。”
簡母正要繼續問，忽然手機響了，她忙同男醫生道歉，“顧醫生，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一個電話。”
“好。”
簡母一走，簡黛快速起身，“那個啥……顧醫生，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回病房了。”
說完，轉身準備離開。
剛抬腳，一個低沉圓潤的男聲忽然在身後響起，“簡黛，好久不見。”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簡黛下意識地回頭。
看向嘴角微揚的男醫生，她愣了愣。
不就是半個小時前，在衛生間見過嗎？
哪裏好久不見呢？
男醫生低下眼瞼，兀自地笑了笑，“簡黛，我姓顧。”
“我知道呀。”簡黛有些懵了，同時大腦不斷地快速運轉着，回憶從小到大認識的姓顧的男人。
可是並沒有。
不對。
有一個。
她讀中學時的同桌，顧祁煜。
可是眼前的高大帥氣男醫生怎麼會是中學時期，處處針對她的顧祁煜呢？
男醫生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牌，“我是顧祁煜，好久不見，簡黛。”
因為患有輕度近視，簡黛只好湊身過去。
當看見胸牌上用正楷字體寫着的“顧祁煜”三個字。
這一瞬間，簡黛徹底地傻眼了。
嘴角抽動了好一會，她還是難以置信，“你……你真的是顧祁煜？”
顧祁煜低低地“嗯”了一聲。
從顧祁煜這裏確認之後，簡黛杏眸圓瞪。
好一會之後，簡黛清了清嗓子，扯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給顧祁煜，“嗨，顧祁煜，好久不見。那個啥，還有事嗎？沒事我就回病房了。”
不等顧祁煜的回答，簡黛撒腿就跑。
一衝出顧祁煜辦公室的門，簡黛立馬抬手敲打自己的腦袋瓜子。
敢情出門沒有看黃曆的是她。
突發闌尾炎住院就已經夠倒霉的了，更倒霉的是要給自己動手術的主刀醫生，竟然是顧祁煜。
那個中學時期，曾經被她當眾羞辱過的死對頭同桌，顧祁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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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值中午，和煦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灑在簡黛的身上。
這一刻，顧祁煜感覺整個世界都溫暖了。
隨即，他伸手從兜里摸出盒香煙，兀自地點燃。
很快，裊裊地煙霧順着窗外吹進來的冷風，緩慢地勾出波浪線的曲線升起來。
不一會，一根香煙就被顧祁煜抽完。
顧祁煜並沒有着急掐滅，他捻着煙蒂看着火苗燃燒海綿端，開口打破沉默，“剛才為什麼不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