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買賣

第四章 買賣

第四章買賣

時間眼看又過去一天了。夕陽已經西斜,伴隨着沉甸甸的圓日,昏黃的顏料渲染寂空,點綴出最後一抹霞光的同時,暮色像油畫的水彩,色彩濃重地塗抹在漢東集團大樓的外牆。一點一色,勾勒得恰到好處,既突出了大樓的雄偉,又彷彿在預示着什麼,那色彩下的陰影也是愈加明顯。

齊木七人組仍堅守在大樓里。

雖然影子怪客指名會在本月十五號這天才來盜取人魚之淚。但是,難保它不會提前出現,怪盜的話不能盡信啊!由此,齊木他們絲毫不敢放鬆警惕,一天24小時都處在保持高度警覺的狀態。幸好他們人多力量大,七個人分成兩個小組,採取一天兩班倒的方式,倒也不至於令人感到有多麼的勞累。

幾乎一整天,他們都沒離開過這層樓,連蔡棟也是盡量安排在這層辦公。如果他實在不得不外出辦事,那麼齊木就會安排人手跟隨在他的身邊。儘管影子怪客的目標是人魚之淚,但萬一這蔡棟被它掉包了,它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利用蔡棟的身份來盜走人魚之淚。由於和影子怪客幾乎沒有過接觸,齊木不清楚這名怪盜的本領如何,萬一它和千先生不相上下,那它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易容成蔡棟的模樣,甚至是他們這七個人當中的任意一個。

不過,林杉說,這影子怪客的本領不是易容術,不然它也不會戴着京劇臉譜。在以往的案例中,也沒有出現過影子怪客易容的記錄。於是乎,關於它採用易容詭計來矇混過關的疑慮基本可以排除了。

那麼,影子怪客為何被稱作這個古怪的名字呢?

“那是因為,”林杉對這名怪盜也有所研究:“影子怪客實在太神出鬼沒了。人們形容它就像是跟在你身後的影子一樣,令你無法察覺。所以才會這樣稱呼它。”

說這話的當兒,他和齊木,米卡卡三人正在房間裏一邊喝茶一邊聊天。他們這個戰隊的另一個成員蕭霖霖剛才接到快遞電話,已經下一樓去拿快遞了。聽說是她的師傅王絲蔥從四川寄過來的老乾媽辣椒醬。蕭霖霖這個辣妹子就好這一口。

“哎,這個影子怪客是男是女?”米卡卡端着茶杯,問道。

林杉搖搖頭:“沒有人知道它的身份。正如沒有人知道千先生的身份一樣。自然也包括性別在內。不過,根據我多年的研究,千先生是男的。”

既然起名千先生,那應該是男性。不然,為何不叫千小姐或者千夫人呢。而且,千先生易容的對象都是男性。這就是林杉判斷它是男性的依據。

然而,齊木有不同的意見。他斬釘截鐵,語氣中又帶有一股冰冷,說道:

“不,千先生是女的。”

“真的嗎?”米卡卡問。

“不會錯的。”齊木曾經在蜥蜴宅跟千先生交過手,對方的身形就是一位少女,而且它易容的對象也是一名少女。

“面容可以變換,但身形可不是想變就能變的。那位千先生的身形很嬌小,應該不會是男人。”

齊木剛說完,林杉便接著說:“這也正是我困惑的地方。當時我們調查蜥蜴殺人案時所遇到的千先生,跟我以前所追蹤的千先生有很大的不同。以至於我都懷疑,這千先生變成了兩個人。”

“兩個人?它又不會分身術啊。”米卡卡說。

“如果在不同的時期,一個人物的形象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就是這個人物已經換人了。我相信,以前的千先生因為某種原因而不能再出現在世人面前,所以如今的千先生是另一個人。是它的徒弟,又或者是搭檔?”齊木分析道。

“這應該是類似一種傳承的吧。就像那些功夫門派的宗師,將招式和理念傳給下一代。”林杉說著,又咳嗽了一下。他的咳嗽病似乎是個頑疾,他拿出幾粒葯放進嘴裏,然後就着茶水喝了下去。

“你沒事吧。林同學。”米卡卡很關心他的身體健康。

但林杉微笑着擺擺手,示意自己還OK,就是他的臉色看起來仍有些蒼白。

“說不定,”忽然,齊木想到了什麼,頓了幾秒,說道:“這件案子裏,千先生也會出現哦。”

“真的假的?”米卡卡略感詫異,這個千先生再摻和進來,那就是嫌這事還不夠熱鬧呢吧。

假如真的這樣,那必將會出現一幅千載難逢的場面:影子怪客VS千先生。聞名於世的兩大怪盜將進行一決勝負的對決!

想到這兒,米卡卡心中竟莫名有點兒期待呢。

卻,就在此時。

“啊!”——尖叫忽起!就好像受到巨大的刺激般,聲音尖利而刺耳,緊張中略微發顫,彰顯出此刻尖叫者內心的恐慌。

是蕭霖霖的聲音吧!而且,就是從樓梯間裏傳出來的!正在房內的齊木三人在尖叫聲響起一秒之後,身影已經衝出了房門。與此同時,范坤,王澤剛,還有遲國慧這組人也從房裏跑了出來。

“怎麼回事?”他們驚問,目光緊張地注視着玻璃門外。

“難道是影子怪客來了?!”隨後打開辦公室門的蔡棟也面露懼色地問道。他最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了吧?

“我們去看看!”范坤三人組剛要跑出去,卻被齊木伸出手攔住了。

“小心別中了別人的調虎離山之計。”齊木說道。

其他人細想之下,也覺得在理。於是,便由齊木這組人出去查探情況,范坤這組人則留在玻璃門裏防止被影子怪客趁虛而入。

齊木和米卡卡以及林杉走出玻璃門,小心翼翼地趕到樓梯間。他們發現蕭霖霖跌坐在地上,一隻手裏抱着包裹,另一隻手則錯愕地抬起手指,指着樓梯下面。她臉色蒼白,整個面部看不出一絲血氣,呈現出驚魂未定的神色。雖然抿着嘴,但上下唇由於受到驚嚇的緣故,依然不自覺地在顫慄中一張一合,一副像是活見鬼一般的表情。一問之下,大伙兒才知道事情的緣由:剛才蕭霖霖看見一個戴京劇臉譜,穿黑色披風的怪人從樓梯跑了下去!

這才是她尖叫的原因。戴着京劇臉譜,穿着黑色披風,這不正是影子怪客的標配嗎?

它果然已經潛入這層樓里了?

“哼!影子怪客,別想逃!”米卡卡正義感爆燈,噠噠噠就跑下樓去,還沒跑下幾級樓梯,他回頭卻見齊木和林杉二人仍待在原地不動。

“哎,你們怎麼一點不着急?快追啊!”

齊木由上而下地俯視着米卡卡,眼神輕蔑,目光冷厲中,又宛如對待白痴般斜瞥着他,根本對他的問題不屑回答。

倒是林杉認真地說道:“米卡卡,不必追了。那影子怪客早跑遠了。現在追我們也抓不到它。”

咦?好像是這個道理呢。米卡卡又想到,萬一真被他追到了,就他一個人也對付不了影子怪客,反而有可能被它痛扁一頓呢。想到這兒,他還是決定別脫離隊伍,便乖乖地走了回去。

這時,在林杉的攙扶下,蕭霖霖拍拍身上的塵土,站了起來。她的氣色好多了,蒼白的臉頰恢復了一絲血色。

“蕭霖霖,你沒事吧?”米卡卡作為暖男,第一時間體貼地詢問對方的情況。

蕭霖霖朝他擠出甜美的笑容:“我沒事,就是被嚇了一下。嚇死我了差點。”

“沒想到讓你遇上影子怪客了。它剛才沒對你咋樣吧?”

“沒有。我們就是打了個照面,它就跑了下去。”

“蕭霖霖,剛才你遇見影子怪客的時候,應該看到它的體型和身高吧。”這時,林杉問道。

“嗯……讓我想想。”蕭霖霖仔細回憶了一下,說:“那傢伙好像只比我高一兩厘米,身型有點瘦,對了,它身上好像還有香水的味道。”

根據蕭霖霖的描述,這個怪盜,貌似是位女性呢。

“這應該是影子怪客的一次刺探,它大概想搞清楚我們這兒的佈防情況,不料卻被蕭霖霖給撞見了。”林杉給出了自己的推測。

米卡卡也點頭稱是。倒是齊木突然插問了一個突兀的問題:“你怎麼會在樓梯間?”

“啊?”蕭霖霖好像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有點應對不足,發愣數秒。

齊木回頭指指走廊那邊的電梯。他的意思不言而明:如果蕭霖霖是坐電梯上來,應該是直接走去玻璃門那裏,她怎麼會出現在相反方向的樓梯間裏呢。

“是這樣的。”蕭霖霖說:“我從電梯裏出來的時候,看到一隻貓從走廊溜了過去,所以我就追了過去。就在我拿出東西喂它的時候,影子怪客出現了……”

“一隻貓而已,你就追過去了?”她的話似乎不能令齊木信服。

只見蕭霖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個鏟屎官啦!”

“什麼是鏟屎官?!”齊木對網絡新名詞接觸不夠,還是靠米卡卡這本活字典出面解釋說,鏟屎官就是給貓鏟屎的人類。即是愛貓人士,人稱貓奴。

“我在四川家裏也養了兩隻貓呢!這次我出來,把它們託付給鄰居幫忙照樣。嗚嗚,我好想我家的東東和西西。”

提起她家的貓,蕭霖霖就一副萌化了的狀態。有機會,米卡卡也想認識一下她那兩隻叫東東和西西的貓究竟怎麼個可愛法。

“她應該沒說謊。”林杉發現了什麼,指着樓上一級台階說,“你們看,這就是那隻貓出現的證據。”

米卡卡走近一看。那級台階上赫然出現一條類似縮小版香蕉的金黃色便便。這是貓屎啊!

嘔嘔嘔!米卡卡嫌棄地捂着鼻子走開了。他正想和齊木與林杉一起往回走,卻被蕭霖霖拽住了胳膊。

“等一下,米卡卡,幫我一個忙。”

“什麼事?”

“和我一起鏟屎吧!你很適合耶!”

說這話的時候,蕭霖霖的表情居然很燃,語氣很熱血。就是米卡卡額頭掛滿黑線。

我才不想當什麼鏟屎官呢!

這算是一個小插曲。

影子怪客雖然出現了,但沒有造成多大的騷亂。畢竟離15號還有幾天,這應該只是它的一次普通的調查情況。齊木認為,即便這樣,也不能放鬆警惕。

隨着夜幕漸漸,城市上空緩緩被僅有的黑色所覆蓋,宛如蒙上了一層無法揭開的漆黑面紗。今夜星星寥無,就連月光也是在冷風下打着呵欠,顯得黯淡無神。夕陽剛消失在天際,蔡棟就衣裝整潔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他聲稱要去談一筆生意。

“不能在電話里談嗎?”林杉對夜晚外出,表示了一定的擔憂。而且,傍晚時分影子怪客剛剛才出現。蔡棟選擇這時外出,有點冒險呢。

但是,蔡棟說,這次生意很重要。他必須要親自去一趟。在他的堅持之下,也沒有辦法,齊木和米卡卡要求跟他一同前往,其他人便留守在這兒。

他們一同上了車。隨後,汽車載着他們穿越鬧市區,來到一家高級飯店的門外。

“兩位,我有點事要私下談,你們能不能迴避一下?”蔡棟下車的時候這麼說。

齊木拒絕了。“不行。我們的任務是阻止影子怪客的一切陰謀詭計。所以,我們要知道等一下你要見的是什麼人。”

拗不過這個紅色犯罪師,蔡棟也得忍下心中的不滿,他還得靠這個人阻止影子怪客呢。

“好吧。等一下我帶你們進去和那個人打個照面,但我們談話的時候,請你們待在門外。這涉及到商業機密。”

這一點,齊木倒是同意了。

他和米卡卡隨蔡棟進了飯店的包間。這家飯店從華麗的裝潢就可以看出十分高級,而包間內只有一個年輕人在等候,他身穿一席白西裝,相貌周正,除了醒目的白衫白褲,就連腳下踩着的,都是一雙擦拭到鋥亮的白皮鞋,顯然經過精心修飾。端正的五官上,一頭齊耳黑髮梳理得恰到好處,和其白亮的打扮形成了鮮明對比。見服務員領人進來,他彬彬有禮地站了起來:“你好,蔡老闆。我在此恭候多時了。”

“你好。讓你久等了,實在抱歉。”蔡棟走過去和他握手。

“我叫白春。這是我的名片。”白西裝美男子畢恭畢敬地遞上名片給蔡棟。

緊接着,他的視線落在齊木和米卡卡身上,不禁問道:“蔡老闆,這兩位是……”

蔡棟也不知道怎麼介紹齊木和米卡卡的身份,正犯難時,齊木指了指米卡卡,又指了指蔡棟說:“這個小子,是他的跟班。”

“喂……”米卡卡真心不爽。這齊木一口一口跟班的,實在瞧不起人。

“那你呢?”白春禮貌地問。“也是蔡老闆的跟班嗎?”

“不。”齊木倒是義正言辭,指了指米卡卡,接着又指了指自己:“他是我的跑腿。”

“喂喂喂!”

又跟班又跑腿的,米卡卡的身份卑微到這種地步了,還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哦!那我明白了。”這麼複雜與混亂的人際關係,白春居然聽懂了?這也是沒誰了。他掏出另一張名片遞給齊木:“你好,這是我的名片。”

名片上寫着——白春,宜信財富投資公司總裁。

這名號聽起來,很適合總裁文里的角色呢!齊木稍稍看了一眼,並無表露出多少的情感。倒是米卡卡一直乾巴巴地等着別人給他遞名片,結果白春可能覺得給一個跑腿跟班的傢伙遞名片有失身份,就華麗麗地無視他了。這讓米卡卡心裏有一種強烈的挫敗感和自卑。

“兩位,那你們可以到門外待一下嗎?”蔡棟請齊木和米卡卡出去,他要和白春談一樁生意。在齊木和米卡卡出門之後,蔡棟便直截了當地跟白春說道:“白先生,你打算出多少錢?”

“蔡老闆果然快人快語。”白春笑道,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說:“不急,我們等服務員上菜之後,再慢慢詳談。”

“也行。畢竟是大筆交易,如果白先生有啥不懂的地方,可以儘管問我。”蔡棟是見慣生意場的人,自然知道任何事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嘛。

等服務員將美味可口的飯菜一一呈上來,又端上一瓶香醇可口的馬爹利名酒之後,這兩個人便一邊大快朵頤,一邊侃侃而談。至於門外等候的齊木和米卡卡,則各自搬了一張椅子,乖乖地坐在門口當起了門神。因為出來匆忙,他們連晚飯都沒吃呢。

“咕嚕——”這不,米卡卡的肚子都開始抗議了。

嗚……好餓啊!在這香味撲鼻的高級飯店裏,米卡卡更覺飢腸轆轆,眼看服務員端着可口的飯菜從眼前走過,聞到飯菜的香味都讓他垂涎三尺。也不知道這蔡棟要跟人家談多久,萬一談個三四小時的,他不得餓死?

不行。我得找點吃的。米卡卡正想着,齊木已經招手叫停了從身邊走過的一位美女服務生。

“你好,拿份菜單給我看一下。”

“嗯?”美女服務員雖然對此有些困惑,但還是拿來了一份菜單。只見齊木翻了幾下,便抬起手指在菜單上戳戳道:“給我點一份十年花雕蒸鰣魚,佛跳牆,濃湯雞煲翅,嗯,再給我來一瓶82年的波爾多葡萄酒。”

美女服務員還是糊裏糊塗的,問:“請問,先生你在哪兒就餐?”

齊木點點此處:“就在這兒吃。給我搬張餐桌過來便可。”

“這個……”美女服務員有點為難的樣子。她們這高級飯店可沒試過讓客人在走廊搬張小餐桌就吃飯的呀。而且,這兩個少年像是給人看門口的,這麼高級的菜他們能買單嗎?

大概是猜到了她的心思,齊木施施然地從口袋裏掏出錢包,拿出一張信用卡,遞給美女服務員。

“如果你們擔心沒錢付賬的話,可以先刷卡。”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美女服務員也不好拒絕,便拿着信用卡去刷。很快,她笑容滿臉地走了回來,看樣子已經確認付款了。

“你好,先生。你的菜馬上給你端上來。”她一邊說著,一邊將信用卡還給齊木,然後她又瞅了瞅一旁的米卡卡,問齊木:“是兩位嗎?”

齊木慢悠悠地將信用卡放回口袋裏,說:“不,就一個人。”

“啊?就一個人啊。”美女服務員和米卡卡異口同聲。

美女服務員以為他們是一起的。

連米卡卡也以為他們是一夥兒的!

沒想到啊!老鐵,扎心了!米卡卡對這份比紙薄的友誼沒有任何期待了。他怒火中燒,絕對不肯讓齊木看扁,也朝美女服務員喊道:“美女,給我點一份跟他一模一樣的!”

“好咧!”沒想到這位小哥也這麼豪爽。美女服務員笑逐顏開,伸手找米卡卡要信用卡。

信用卡他沒有,公交卡就有一張。還是廣州的羊城通,在上海這地兒估計也用不了。

“那啥?能用微信支付不?”幸好來上海前,米卡卡往微信里充了兩百塊。這不,可讓他的底氣足了。

“可以啊。微信,支付寶都可以。我們飯店的宗旨就是熱情為人民幣,不,是為人民服務。”

這話必須點贊。

米卡卡拿出手機,準備微信支付,不過在這之前,他特地問了一下美女服務員:“一共多少錢?”

美女服務員算數比計算機還精,說道:“盛惠三千七百六十三塊。”

“噗……”米卡卡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

“多……多少錢來着?”米卡卡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不過人家美女服務員又清清楚楚地複述了一遍,“是三千七百六十三塊。”

是津巴布韋幣吧!人民幣嗎!這麼貴一頓飯!把他米卡卡賣了也吃不起啊。米卡卡臉都發青了,比得了重感冒還嚴重,他猛擦冷汗,瞅瞅齊木,又瞅瞅美女服務員,半天才說:“那……那啥,我最近三高,醫生說不能吃得太好。要不,你幫我換一個菜唄。”

“可以。”美女服務員很好說話。

米卡卡想了想,又問:“那你們飯店最便宜的炒飯多少錢。”

“是海鮮金華火腿揚州炒飯,盛惠198。”

我去……一個炒飯都得要人命啊!

“那……那啥……如果不要海鮮,不要金華火腿,不要揚州,那多少錢呢?”米卡卡說話的聲音細如蚊蠅,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直視美女服務員了。

對方先是一愣,終於明白這小子是個窮屌絲,但礙於他和隔壁的土豪帥哥是一夥兒的,美女服務員也不好給他看臉色,便微笑着說道:“不好意思,這個我們飯店還真沒有這種規定……”

就在雙方略顯尷尬的時候,土豪哥齊木出手相助了。

“我請他吧。”齊木的話比觀音大士還要感動世人,米卡卡頓時好崇拜好感激地看着他,連美女服務員也對這個熱心助人的帥哥另眼相看,不禁問道:“那麼,是準備跟你一樣的菜式嗎?”

“不!”齊木說話十分堅決,“幫我添一碗白飯給他,滴兩滴醬油,噢,對了,再放兩條鹹菜吧。”

我靠……米卡卡和美女服務員無話可說了。這不是赤裸裸地侮辱人嗎?

他和美女服務員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大眼瞪小眼,米卡卡都有些不耐煩了,擺款說道:“哎,你沒聽這位大哥說嗎?一碗白飯,兩滴醬油,記住,給我配兩條鹹菜!”

“好……明白了……”美女服務員背過身離開的時候,也不知道那張臉有多僵硬,就跟打了玻尿酸整容失敗的女明星一樣一樣的。

獨留米卡卡坐在小板凳上徒傷悲。

吃個飯,都這麼扎心……米卡卡有點欲哭無淚。

很快,他們倆的飯菜端上來了。

放在齊木面前的,是十年花雕蒸鰣魚,佛跳牆,濃湯雞煲翅,82年的波爾多葡萄酒。

放在米卡卡面前的,是一碗白飯,兩滴醬油,兩根鹹菜。

門口的左右兩邊,恐怕正是體現了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的差距吧。

就在齊木慢條斯理地品味着美味佳肴,而米卡卡扒拉着碗裏的白飯時,包間內的蔡棟和白春也已經扯到了正題上。

“白先生,請問你打算出多少錢,買走我的人魚之淚項鏈呢。”蔡棟輕搖着杯中的紅酒問道。包間裏燈光朦朧,他的臉上浮現貪婪的笑意。這種生意人的嘴臉,絲毫不加掩飾,彷彿就堂而皇之地告訴你:我就是為了錢而來。就在今天,他才接到這個自稱白春的電話,也不知道對方從哪裏聽說他手中有人魚之淚,便約他出來,估計是想買這塊價值連城的藍寶石吧。

而白春自然知道這蔡棟的心思,也不討價還價了,說道:“蔡老闆,人魚之淚半年前在杜拜拍賣會上拍下了一億美金的價格。所以,我願意出一億美金,將它收購。”

哇!看來伯爵說的沒錯,果然有人要買人魚之淚。蔡棟心中自然是十分驚喜。

但他並沒有第一時間點頭,而是說:“白先生,你是從哪裏知道我這兒有人魚之淚的呢?我好像並未向外界公開過。”

“呵呵。”白春笑了兩聲,“蔡老闆,如果你以為我僅僅是個投資商那可就大錯特錯了。這張名片上的頭銜是假的。”

“什麼?!那你是誰?!”蔡棟有些吃驚,生怕以為自己遇到了影子怪客打扮成的壞人。他霍然站起來,想要叫外面的齊木和米卡卡進來對付這個冒牌貨,卻被白春喊住了。

“別緊張,蔡老闆。”白春嘴角掛着一縷微笑,“我不是壞人。你難道沒聽說過上海的白家嗎?”

“白家?”蔡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遲疑着說:“你說的是,那個白家?!”

在上海的商界中,確實有一個叱吒風雲的家族,姓白。它很牛,牛到什麼程度呢?據說只要它跺一跺腳,上海的許多小企業都會渾身一抖。再通俗點說,在白家眼裏,像蔡棟這種級別的富豪就是個屁。不,連屁都不算!

“你真的是那個白家的人?”蔡棟有點不相信。雖然眼前的人也姓白,但也可能是冒充的。

“這點你不必懷疑。而且,我是來找你買人魚之淚的。並不是來騙你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沒什麼可擔心的,不是?”

“這倒也是。”

蔡棟從來就是只認錢不認人。既然眼前的白春有意要買他的人魚之淚,他也懶得計較對方的來歷。

“但在買之前,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

“好。你問吧。”

“你是從哪裏得到的人魚之淚?”白春的問題單刀直入,蔡棟有些為難。因為伯爵吩咐過,絕對不能將它的事說出來。於是,蔡棟只好編了個謊言:“是一個朋友交給我的。”

“哦。”白春的語氣充滿了質疑,但他沒有深究,而是繼續說:“人魚之淚在半年前就在杜拜失蹤了。它的上一個主人穆罕默德酋長被盜賊砍掉了腦袋,身首異處。兇手至今沒有找到。”

“什麼?你說那個什麼鬼酋長是怎麼死的?”蔡棟噎了一下,心中惶惶然。

“身首異處啊。”白春說:“你沒調查清楚嗎?”

蔡棟慌忙搖了搖頭,心中卻大喊:我靠!身首異處這死得也忒滲人了吧!

想着,他舔了舔嘴唇問:“那……那個什麼酋長是怎麼被殺的?”

“是穆罕默德酋長。”白春糾正他,“他是在家裏被殺的。當時是我去辦的案。”

“咦?你去辦的案?那你是警察?”蔡棟對白春這個人物的身份更加困惑了。

“不。我不是警察。”白春說道。

“那你是偵探?”

“不。我也不是偵探。”白春說。

這兩個身份,他都否認。

“那你是什麼人?”

“或許這麼解釋吧,我是個對案件感興趣的人。國際刑警有時候也會就案件的疑難問題來求我幫忙。而我,通常會幫他們解決難題。他們一般叫我白先生。上一次去杜拜,就是杜拜警方請我去對付影子怪客,因為影子怪客發出了要偷走人魚之淚的預告。結果我還是讓它逃跑了。”

蔡棟問:“哦。那麼,那個什麼酋長,是被影子怪客殺死的嗎?”

“不知道。據我的了解,影子怪客只偷東西,從不殺人。而這次有些例外,杜拜警察在泳池邊發現了穆罕默德酋長的屍體。報警人是他的女伴。”

“噢!我知道了。”蔡棟有點化身成名偵探柯南的感覺,立即說道:“肯定是那個女伴殺的人。”

“這一點自然也在警方的懷疑之中。只不過,經過調查,沒有發現那個女伴的可疑之處。而且,穆罕默德酋長的家裏安裝了最先進的防盜系統,一般盜賊根本無法靠近。這才是影子怪客的可怕之處啊。它居然能在那樣的安保之下來去無蹤,實在令人吃驚。”

“是嗎……那確實很厲害……”

聽了白春的闡述,蔡棟心裏也不禁打鼓了,他擔心自己那層樓里的安保系統能不能阻止影子怪客呢。畢竟就在今天傍晚,影子怪客就出現了。看來,現在他最好趕緊將這塊人魚之淚出手,以免夜長夢多。

所以,他馬上盯着白春說:“白先生,我們還是回到正題吧。你打算出多少錢買我的人魚之淚。”

白春伸出一根手指,“一億美金。這跟上次拍賣會的價格是一樣的。”

“不不不!”罕見的,蔡棟居然拒絕了,他搖着頭說:“這個價格有點偏低喲。”

“嗯……”這傢伙果然貪婪成性,白春眉宇間流露出一絲不愉快,對這種坐地起價的奸商,他打心底是嫌惡的。不過,他只得耐着性子,聽聽對方的報價:“那你的意思呢?”

蔡棟伸出了兩根手指,“兩億美金。”

“什麼?!”價格居然翻了一倍,這個蔡棟心可真夠狠的!白春不計較金錢,但他可不願意被這個奸商宰。

“蔡老闆。”白春嘴角盈着淡淡的微笑:“這樣可不太好吧。半年就漲了一倍價格。你以為是中國的房價嗎?”

“嗤。白先生,在商言商嘛。中國房價兩個月都能翻一倍,我這塊人魚之淚為何就不行?對吧。”

“這並不一樣。一件商品的漲跌,主要看它的需求。中國房子那麼貴,可是依然有大批民眾趨之若鶩,但這件人魚之淚呢。我估計除了我,也沒多少人買得起吧。”

沒想到這個白春經濟理論還挺在行,但蔡棟也不示弱,“這可不一定,就在前幾天,還有一個叫馬雲的人想找我買呢。你知道馬雲是誰吧!他就出到了兩億美金!”

還馬雲呢?白春很想笑,但他憋住了。這蔡棟撒個謊都那麼誇張。

“原來馬雲先生也對這塊藍寶石有意思啊。那沒法子了,我就不跟他爭了。我只好忍痛割愛了。就這樣子吧。再見。”

白春假裝起座要離開,這回蔡棟慌了,連忙起身挽留他:“哎哎!白先生,請留步!”

白春裝作意外:“怎麼了?蔡老闆。你還有別的要求?”

蔡棟嘆了一口氣,賠上一張笑臉,“白先生你這個人也是太心急了。談生意可以討價還價的嘛。別急着走,坐下來咱們慢慢談。”

白春微微一笑,彷彿早就看穿了他的陰謀,也不推卻,便坐回原座,說道:“蔡老闆,明人不說暗話,所謂的馬雲要買你的人魚之淚,是假的吧。如果他真肯出價兩億美金,不是腦子進水了,就是老年痴獃了。”

蔡棟很尷尬,“好吧,我承認,是我撒了個謊。”

白春一副瞭然於胸的神情,淡定說道:“我調查過你。你的公司目前資金周轉有困難。如果賣出了這顆人魚之淚,對你的人生會起到很大的作用。所以,不要猶豫了,就請你接受一億美金這個價格吧。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哦。你最好考慮清楚。”

“不用考慮了。”蔡棟不敢再耍花樣了,生怕白春真的一走了之,便趕緊說:“我就一億美金賣給你吧。那麼現在就成交?”

“當然還不行。”白春說:“我得先看看你的人魚之淚是不是真品。”

“這個是自然。那麼,明天請你到我的公司,我會讓你看到的。你看這樣可好?”

“行。那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吧。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白春伸出手,與蔡棟的手握在一起。

終於能在15號之前將這顆人魚之淚脫手了,那就不必擔心影子怪客再耍花樣了。蔡棟心頭大石也就落地了。卻在這時,他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對不起,我接個電話先。”蔡棟看到來電者是伯爵的名字,有些意外,便走到一邊的角落聊起來。很快,他又折返回來。不知為何,他的臉上掛着奇怪的笑容。

“真的不好意思,白先生,看來我們的交易要作廢了。”

“你是什麼意思?”白春的臉色有些難看。

蔡棟拿起手機,笑道,“就在剛剛,我接到了一個買家的電話。它願意出價兩億美金,把我手中的人魚之淚買走。所以,我不能按一億美金的價格賣給你了。當然,如果你願意出兩億美金的話,我還是可以賣給你的。”

“你這是言而無信吧。”

白春懷疑這傢伙又在託大,不過看他的神情,倒不像在說謊。蔡棟似乎很確定能賺到那兩個億美金,才會信心滿滿地取消跟白春的交易。他還是那句話:“白先生,只要你肯出兩億美金,我們現在就可以成交。”

“這個,我得考慮一下。”

白春心想,這蔡棟剛才接到了誰的電話呢。很明顯,就是這個電話改變了他的主意。不然,他不可能僅憑一個電話就推掉了這筆交易。不過,對方現在有了底氣,口氣也很強硬了,白春不禁開始猶豫了。這兩億美金已經遠遠超出了人魚之淚本身的價值,他本來想買來引影子怪客出現的,但既然蔡棟非要索取兩億美金,那他只能先靜觀其變了。

見他猶豫不絕,蔡棟也不強求了,便告辭離開。

來到門外的時候,齊木也已經用餐完畢,正在享受着那瓶波爾多紅酒。至於米卡卡,你指望一碗蘸醬油的白飯他能吃多久……他早就吃完了,眼睛還直勾勾地瞪着齊木碗裏的剩菜。那裏面剩了一大半,齊木居然叫服務生拿去喂狗也不留一塊給他?

米卡卡決定跟這人絕交!這破齊木不就是長得帥點,聰明點,有錢點嗎?要不要這麼拽啊!

回去的車上,齊木問蔡棟關於剛才那個白春的事情。蔡棟並沒有告訴他,對方是來買人魚之淚的,自然,蔡棟也沒有將伯爵的來電說出來。因為在包間裏通話的時候,伯爵就說了,這件事要對紅色犯罪師隱瞞。

不過,伯爵剛才的話是真的嗎?真有人肯出兩億美金?當時蔡棟聽到對方說出現了另一個買家準備用兩億美金收購人魚之淚的時候,他差點沒興奮得心臟病發。他也就是隨便那麼一扯,想訛白春多一億美金。沒想到,真有一個腦子進水的白痴要出這麼多錢買他的寶石。

剛回到漢東集團大樓的二十二樓,蔡棟就迫不及待地打電話給伯爵。

“喂喂,是伯爵嗎?”他站在窗前,注視着窗外的城市夜景。夜色朦朧下,各色燈光撲閃,五光十色的霓紅和街市上的燈紅酒綠依舊顯眼,不僅照亮了黑夜,還宣示着整座城市的浮華與喧囂,將夜幕該有的寂靜驅離。“沒錯。是我。”伯爵好像24小時都處在在線的狀態。不過它曾經吩咐蔡棟,沒事不要亂找它。

“接着剛才的話題。你讓我拒絕那個白春的一億美金報價,說有另外一個買家肯出兩億,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

“那它是什麼人?我們什麼時候可以交易?”

“明天,你把那顆人魚之淚帶出去,和它面談即可。”

“什麼?!還要把人魚之淚帶出去?”蔡棟立即擔心起來,把人魚之淚帶出去可是要冒很大的風險,他不得不憂慮這一點。

“那個人不能到我這裏來嗎?”他問道。

“對不起,人家是拒絕的。我想它可能是有所顧慮吧。其實,就算你把人魚之淚帶出去也無須擔心。你的身邊不是那七個人保護你嗎?”

“他們真的行嗎?”蔡棟可不敢把人魚之淚託付給別人。

但伯爵說:“別人我不敢說,這個紅色犯罪師,絕對不能讓你失望的。”

聽它的語氣,好像對紅色犯罪師有百分百的信心呢。

躊躇好一陣子,蔡棟才肯答應明天將人魚之淚帶出去交易。雖然這得冒一定的風險,但蔡棟已經拒絕了白春的交易請求,而且,對方會出到兩億美金的高價,這讓他認為值得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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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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