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離婚協議書
醫生無奈,只得讓我出院了。
我抱着孩子,直接打車去了出租房。
我沒有進我跟念念租的房子,而是直接敲響了對面的房門。
門響了很久,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才有人來開門。
霍少寒穿了一件米色的針織衫,一條寬鬆的休閑褲,右手抓在半乾的頭髮上,應該是剛剛洗了澡。
我所有的話,都一下哽在喉嚨了,看着他現在的模樣,莫名呆了一瞬。
突然想起韓劇里那些一個小小的撩妹動作,就會讓無數少女瘋狂尖叫的帥哥歐巴。
可能是髮型的問題,我從他身上看不到那抹陰鬱了,平添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
他瞥了我一眼,看我半天沒說話,才不太情願的說了一句,“怎麼?看到我給你留的字條了?”
“啊?什麼字條?”我一臉懵。
霍少寒蹙眉,眼神透過我看向我的家門門邊。
我順着他的視線回頭,這才看到房門上夾了一張字條。
我回身拿起,看了一眼。
“你真的去他們公司投訴了?他們公司領導說了會安排人來給我換鎖,那是不是說明當時那個耍賴的送貨人員也要跟着遭殃了?”
霍少寒抿了抿嘴角,“據我所知,他並沒有被開除,只是被罰了一個月的獎金。”
“也好,小懲大誡就好。”我微微點頭。
霍少寒看着我的眼神里,又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對別人心軟,就是對自己心狠!”
我咽了咽口水,本想反駁,竟然又覺得他說的很對。
不想再被他刻薄的話語刺心,我匆忙轉移了話題,“其實我來找你,不是為了這個,是因為住院的事,我剛剛知道,你幫我墊付了兩萬塊錢,我是想來謝謝你!然後,我會儘快把這錢還給你的。”
但是說完,又還是覺得心虛,“不過……可能要等一段時間,因為現在我……”
“嗯,好。”霍少寒好像知道我要說什麼,直接截斷我的話。
可能是他應的太痛快了,顯得我更加局促不安,情急之下就脫口道,“我請你吃飯吧。”畢竟他幫忙送我去醫院就已經是幫了大忙了,還墊付兩萬塊錢,這已經超越了鄰居的幫助。
我覺得說只見過一次面就拿我當朋友,實在有些太荒唐,可即便就是因為可憐我才伸出援手,我想請對方吃個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有時候感動來的就是那麼簡單。
至親至愛的枕邊人,可以說背叛就背叛,冷血起來無情的讓人膽寒。
而一個陌生人,卻可以在關鍵時刻拉我一把。
我想着霍少寒可能會拒絕,他就一口應下來了。
我呆了一會兒才欣然的點頭,“好!那我去準備!晚飯來叫你!”
我抱着念念回到家,就匆忙給她充了奶粉,這小丫頭還挺能吃的,剛滿兩個小時,就必須得喂一次。索性她吃飽了就容易睡覺,我就踏踏實實的準備晚飯的食材。
冰箱裏什麼都沒有,我才想起居然沒買菜,看一眼熟睡的念念,只能為難的拿起手機。
以前我懷孕在家的時候,就經常從網上的生鮮超市裏買菜買肉,讓外賣小哥送來,對於這種事,我已經是駕輕就熟。
雖然價格對我現在的生活來說有些貴了,可我還是點了不少,甚至狠狠心點了兩塊生牛排。
說來可笑,我竟然覺得,在我人生變得天昏地暗的時候,是霍少寒這個陌生的鄰居給了我一絲的光亮。
至少在此刻,我是因為他,才會變得忙碌起來,並且覺得這樣的忙碌還有那麼點意義。
人就是很奇怪的動物,一個想要爬去頂樓跳樓自殺的人,中途因為不慎在樓梯上失足被旁人扶了一把,也得轉頭對那個幫扶自己的人說聲謝謝,那一刻好像忘記自己是個將死之人,還覺得這聲謝謝說的很有意義。
等外賣的時候,換鎖師傅上門了,說是搬運公司委託他們來的,沒想到他們效率還挺高。
老師傅手藝精湛,沒一會兒功夫就將嶄新的鎖換好了離開,我送他走,看着破舊的木門上,錚錚發亮的新鎖,覺得像極了我自己。
我已經是一扇破敗的木門了,要通過一些波折和爭取才能換來一把新鎖,然而能不能因為這一把新鎖,而守住一段新的生活呢?講真,我毫無把握,且茫然失措。
因為買了牛排,晚飯就做成了西餐,切了一些水果和蔬菜拌了一點沙拉,又炒了意麵。感覺太簡單了,又做了個黑椒橄欖油烤土豆,蒜蓉粉絲蒸扇貝。
全部菜品準備好,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餐桌擺好。
沒有燭光,甚至沒有標準的西式餐盤,可看着兩份擺好盤的牛排,就讓人萌生一種怪異的感覺。
我這才意識到有一點唐突,好像應該準備中餐的,西餐總是讓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意亂情迷,好像浪漫的字眼會自動找上門,荷爾蒙的分泌也會悄然埋下隱患。
我分明不是那個意思,但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已經晚了,總不可能重新再做一份。
我看了床上的女兒一眼,就準備去叫霍少寒過來吃飯。
臨開門,手機突然傳來一聲提示音,我收回握住門把的手,打開,是一封郵件提醒。
滾燙的血液直衝腦海,我像是預感到什麼,顫抖着右手食指,按向手機屏幕,點開郵件。
果然,是賀毅發來的離婚協議書。
來了,也好。
我耐着性子,一行一行的看着那封協議。
孩子歸我,很好。
看到中間部分財產分割的時候,我的手指卻猛然頓住了,我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段文字,眼睛都看出了血絲,還是不敢置信。
我腳都幾乎要站不住,一把扶住旁邊的椅子才能穩住身形。
憤怒,仇恨,鄙夷,厭惡,這所有的情緒,一股腦兒的衝進我的腦海中。
我哆嗦着按了好幾次號碼,才將電話撥出去。
“賀毅,你是想讓我凈身出戶嗎?”我開口,聲音里都帶着濃濃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