瀰漫著濃情的洛杉磯海灘(1)

洛杉磯是美國西海岸極其重要的城市，神話一般的荷里活以及迷人的海岸線，令這座城市成為全世界的夢想。洛杉磯市區離海岸有一段距離，正是這段距離，使得這座城市更加的美麗迷人。林青霞踏進了這座城市。這位東方影后第一次那麼近地貼近世界電影之都，卻絲毫沒有邁向巔峰的感覺。《無情荒地有情天》並不是一部可以將她推向藝術之巔的優秀之作，而是她已經拍了幾十部的幼稚愛情劇的繼續。如果一定要找出什麼不同，那就是這部電影第一次用上了同步錄音。這種技術，是對錄音設備以及演員語言表現力的考驗，除非專家，一般觀眾，很難看出有什麼不同。就她的心態而言，顯然與巔峰狀態相去甚遠，要想在這部影片中達到什麼高度，簡直就不可能。在整個世界上，大概只有兩個人明白她此時的心情，一個是秦漢，另一個就是她自己。每天，她都要和秦漢相對，而且是親密相對。電影的拍攝，並不是按照故事發展的情節和節奏循序漸進地進行，而是將所有具有共同場景的鏡頭集中在一起。比如拍床上戲，就得將整部電影中發生的床上戲，在一次拍完。而現在，他們進入的是外景拍攝階段，外景自然是最優美最浪漫的，在這樣一些地方，上演的也都是最精彩最纏綿的激情戲。手拉着手的海灘漫步，在海浪之中的嘻戲，沙灘上溫情擁抱，太陽傘下的激情擁吻。被濃情泡得化解不開的鏡頭，一個緊接着一個。只要導演喊一聲開始，激情便會在林青霞和秦漢的體內如海嘯般翻湧，無法遏止。既然拍電影，不動情不行，導演不幹，要喊NG。如果動情，便可能將自己陷進去，甚至憑着自己的意識無法拔出來。心靈深處明明愛着，卻又不得不壓迫自己。拍攝那些擁抱、接吻的鏡頭，已經不再是普通的拍攝，而是當眾的深情演繹，是一種透過電影這種特殊形式所進行的合法的偷情。這種感覺，絕對不是一種輕鬆，而是一種異常的沉重。這種感情，外人自然是看不出，但當事人卻能明確地感受。正因為如此，這段時間的拍攝，林青霞覺得比以前任何時候都累，累得她簡直喘不過氣來。白天的拍攝工作結束，回到陳子興為她和母親租住的公寓裏，她整個人就像是虛脫了一般，連話都不想說。可母親心裏牽挂的是另一件事。母親會對她說，今天趙寧又打電話來了。林青霞不想說話，只是嗯了一聲。母親說，他和他的同學準備了一場讀書研討會，他希望你去看看。她想對母親說，讓他的讀書研討會見鬼去吧。可是她說不出來，她不是那樣的性格。最終說出的話是，我太累了。我先去躺一會兒。第二天，一切又開始重複。面對秦漢的時候，她實在覺得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她一遍又一遍在自己的心裏說，你為什麼這麼早結婚了？為什麼不等我？你的心裏難道好受嗎？你看到我這樣難受，你忍心嗎？所有的準備工作做好了，導演一聲令下，所有的機器開始運轉。林青霞沿着金色的沙灘向前奔跑，一頭秀髮在身後飄動着。對面，秦漢揮動着雙手奔向她。兩人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眼看就要撲進對方的懷裏了。此時，林青霞身體內的血液流速加快，在她的感覺里，自己已經撲進了他的懷裏，被他那寬大的胸膛包裹着，她有一種融化的感覺，彷彿自己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美麗的蝴蝶。可就在此時，導演突然大喊一聲，停。當然要停，接下來是另一個鏡頭，前幾天已經拍過了，是和所有的吻戲一起拍的。導演喊停容易，可林青霞要收住自己感情流動的速度，卻是一件極難的事。那一瞬間，她甚至十分恍惚，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更不明白，這一切，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她頭痛欲裂，痛苦得幾乎要崩潰。日子一天天地過，壓力一天比一天大，而趙寧方面的催促，也一天緊似一天。有時候，林青霞會突然心灰意冷，對自己說算了，去明尼蘇達吧，不考慮自己是否愛趙寧，也不考慮自己在他心目中是什麼樣的形象，更不考慮自己是否能融入他那個圈子。結婚算了。也許結了婚之後，就不會再想這些了。在洛杉磯的拍攝工作接近尾聲，趙寧再一次打電話過來催問她去上學的事。電話同樣是林媽媽接的。林青霞還在猶豫。這一天，攝製組休息，秦漢把林青霞約去了海邊。兩人在海灘上坐下來，頭頂撐着一把太陽傘，面前是一張桌子。秦漢問林青霞，喝點什麼？林青霞說，可口可樂吧。秦漢擺了擺頭，說，別喝那個，還是喝白蘭地吧，有勁。他告訴林青霞，一回到台灣，他就開始着手自己拍片，並且希望林青霞擔任他片中的女主角。此時，林青霞才知道他並不是說說好玩，而是真的。她因此也認真了起來。就算是再好的私人感情，一涉及到電影事業，那就不能將感情摻雜其間了。林青霞就是這種性格，她不喜歡將兩者混為一談。她說，找她拍片沒問題，關鍵要看兩點，一是片酬，一是劇本。秦漢說，片酬絕對沒問題，他給她最高的。至於劇本，她也完全可以放心，也是文藝片，而且肯定比這個什麼《無情荒地有情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