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不好意思，狗糧我不要了，麻煩您重新幫我結一下賬。”

方醒面不改色拿起狗糧，彎腰，放到收銀台旁的回收籃里，等着收銀員算一盒巧克力和一袋貓糧一共多少錢。

這一次方醒錢包里的錢夠付了，但是也只給她剩下了幾十塊。

她的零花錢是一周六百塊錢，昨天已經將三百塊錢充在了食堂飯卡里，也就是說她現在身上只剩下幾十塊錢現金，還有存着三百塊錢的飯卡。

方醒家裏經濟條件不錯，爸爸十多年前就自己創業，開了一家高空清潔公司，這幾年發展的越來越好。家裏只有方醒一個獨生女兒，方醒倒是不必為錢發愁。

但方醒也不是什麼富二代，爸媽也不會給她一張卡讓她隨便刷，而是每周給零花錢。

方醒走讀，一周五天，每天在學校吃中午和晚上兩頓飯，也就是一個星期十頓飯。十頓飯爸媽給六百塊錢，以前方醒只有花不完，沒有不夠花，除了食堂吃飯，再買些零食、喝杯奶茶、逛逛書店文具店……六百塊也足夠了。

如果有額外需要花錢的地方，譬如說新衣服、電子產品……方醒要和爸媽說一聲，爸媽再給錢買。

總之，方醒過得就是最普通的中學生的生活，頂多家裏稍微富裕一點，她的合理要求爸媽都會滿足罷了。自己手裏，還真沒什麼私房錢。

找爸媽要錢的話，爸媽肯定會問一句她要錢幹什麼，而且依照她現在的飯量，吃飯花的錢恐怕要變成原先的十倍，也就是說不是多要一筆錢的事情，是長年累月多了一大筆開銷。

想要瞞住爸媽，估計是不可能的。和爸媽實話實說？方醒又擔心嚇到他們。

她萬萬沒有想到，已經2013年了，政治課本上說要全面建設更高水平的小康社會了，她竟然還要為不餓肚子這件事發愁。

方醒想起了王聰聰在微博上發的一千萬懸賞，一時間竟然有點心動，一千萬塊錢能購買的食物，顯然是一個極其龐大的數目……

不過只是一瞬間，方醒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她現在的想法，依舊和剛剛聽到這個新聞時候的想法一樣——為了一千萬塊錢，就暴露自己擁有“超能力”這個事實，顯然是不划算的。

方醒聽到這個新聞的第一反應是，真正擁有超能力的人，誰還靠着超能力賺不了一千萬？所以肯定不會去領這個獎金。

但是現在，方醒不得不承認，她自己靠着超能力，別說一千萬，恐怕連一千塊都賺不到_(:з」∠)_

“控制水”的本領，聽起來挺厲害，想要用來賺錢，方醒大概也能想到幾種辦法。嗯……比如說……捕魚？

控制水的流向，將水裏的魚直接扔到岸上，方醒覺得這個應該不難，她多加練習之後沒準能做到。

但問題是，她每抓住一條魚后，估計得吃上十條魚，才能不把自己餓死！

她的“超能力”，顯然是個賠錢貨。

但即使是賠錢貨超能力……還是不能去換一千萬的獎金啊。

尤其是方醒判斷，如今擁有超能力的人，絕對不止她一個。

和網上的鋪天蓋地的嘲笑不一樣，方醒更傾向於相信王聰聰不是酒後眼花，而是真的遇見了有超能力的人在洗車。

王聰聰的懸賞微博已經發了十二個小時以上了，還沒有聽到任何人自曝有超能力去領懸賞的消息，說明大家還都是清醒冷靜的。

方醒雖然餓得眼冒金星的時候有點衝動，但是現在暫時吃飽了，理智也就回來了——咱不能為五斗米折腰！

.

方醒走出超市的時候，並不意外地發現，三貓一狗在超市旁邊整整齊齊地趴成一排，顯然是在等她。

路過超市的行人紛紛拿出手機拍照，還有年輕姑娘小心翼翼地蹲下來，努力讓三貓一狗一起入鏡，作為自己的自拍背景。

然而照片還沒有拍完，三貓一狗看到方醒出來，就嗖地一下竄起來了，跑到方醒身邊圍着她轉，三隻貓全都咪咪地叫着，大黃的尾巴都快搖到天上去了。

不過三貓一狗沒有任何一個將自己的爪子搭在方醒腿上，方醒有點小潔癖，雖然心裏喜歡流浪的貓貓狗狗，但是如果它們用爪子碰過自己的褲子之後，她在可以換褲子之前，都會坐立不安、渾身難受。

新認識的流浪貓狗，難免會往她身上撲，但是在方醒教育過幾次之後，她的老朋友們都知道方醒不喜歡它們碰到她，表達自己對方醒的喜愛，或者心中焦急的方式，就都變成圍着她轉圈圈了。

因此方醒一直覺得，貓貓狗狗都是很聰明的，她和它們說什麼，它們都會懂。

但是方醒將這種想法和別人說的時候，別人都是一臉的不可置信，比如說同桌好友鍾晚晴，“教育兩三次之後，流浪貓狗就知道在你拿着吃的喂它們的時候，也不會用爪子碰你，都是圍着你轉圈？”

“怎麼可能？我家的哈士奇，我揍了它兩年，它也沒學會不往我身上砸，我天天被它砸吐血！”

方醒心中默默地給哈士奇蓋上“無藥可救的蠢”的戳，心想所有她打過交道的小土貓小土狗，真的都特別聰明。

方醒帶着三貓一狗，往角落裏走了走，然後將半袋貓糧灑在了地上。

三貓一狗頓時圍城一圈兒，全都扎着腦袋吃了起來。

方醒看着大黃的眼神有點愧疚，“我沒錢買狗糧啦！你就假裝自己是只貓吧！”

片刻之後，半袋貓糧就被吃的渣也不剩，三貓一狗又抬起頭來，眼巴巴地看着方醒手裏剩下的半袋，三隻貓開始討好地咪咪叫。

看到方醒沒有反應之後，又開始焦急地圍着方醒轉圈。

方醒愣了一下，“還餓嗎？”

她買的貓糧是超市裏最便宜的那種，幾十塊錢的貓糧，很大一袋，三斤重。剛剛已經餵了半袋，也就是說餵了一斤半，雖然有三隻貓一隻狗分着吃，但是四隻小傢伙吃一斤半，也已經很多了。

方醒以前餵過它們，本來還擔心它們吃不完，結果竟然沒有吃飽？

四隻小傢伙將方醒團團圍住，不肯讓她走，她只好再試探性地倒了一點貓糧在地上。

然後令方醒驚訝的一幕出現了，只有小灰灰低下頭，風捲殘雲地將貓糧全部吃掉，另外兩隻貓和一隻狗，全都站在旁邊看着。

咦？所以是只有小灰灰沒有吃飽？

小灰灰吃完之後，看了另外兩隻貓一隻狗一眼，大家又一起上前，將方醒團團圍住，繼續討要食物。

方醒是真的震驚了。

難道小灰灰是這三貓一狗中的老大？明明是身材嬌小的一隻貓，團起來不過一隻小球一樣大，但是它剛剛朝着小花小白和大黃看去的那一眼，方醒竟然從中看出了幾分睥睨天下的王者氣勢。

小花小白和大黃自己已經不要吃了，但卻聽小灰灰的話，幫助小灰灰一起要吃的……方醒看着不像是小夥伴之間的團結友愛，算像是小灰灰在命令另外兩貓一狗，兩貓一狗很順從地照做了。

方醒索性將剩下的貓糧，一股腦地都倒在地上。

果然又是另外三隻沒有動，只有小灰灰一隻貓上前吃，然後方醒就看到，小灰灰一口一口、一口一口地將地上的貓糧又吃乾淨了。

吃完之後，小灰灰仍舊是一副沒有吃飽的樣子，但是方醒攤開手，告訴它自己真的沒有了，小灰灰也就不再鬧了。

方醒是真的沒有了，不但沒有貓糧了，她連買貓糧的錢也沒有了。

三貓一狗，就像來超市的時候一樣，又跟在方醒身後，和方醒一起走回學校。

方醒心中默默計算着，一開始的一斤半貓糧，她沒有注意四隻小傢伙是怎麼分的，但是之後的一斤半貓糧，都是小灰灰一隻貓吃的。

那麼小的一隻貓，竟然一口氣吃下了將近兩斤的貓糧？

而且看起來還沒有吃飽？

方醒顧不上自己的小潔癖，蹲下身子，伸手摸摸小灰灰的肚皮——

和她心中估計的一樣，小灰灰的肚皮癟癟的，一點都沒有撐得鼓起來。

方醒看着小灰灰，一臉若有所思，“你最近也總是變得很餓，對不對？”

小灰灰腦袋往右一歪，衝著方醒咪了一聲。

像是在撒嬌，也像是在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