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英雄交鋒
沒有沉默，沒有對話，更不會在這個時候回憶任何事。
下一秒鐘，劉玄德揚手，身後連同關羽，張飛在內總共一百一十七騎同一時間揚起雕弓，手中鍛鋼箭頭對準了太平道，天下英雄，大賢良師張角。同時張角怒吼着，雄厚真元護住周身，兩側袍袖如無風自動，如鳥翼一樣護在當胸。胯下早該累死的戰馬嘶鳴着，邁開四蹄向劉玄德衝去。
“射擊。”劉玄德平靜的下令。他身邊一百一十七騎一齊鬆開弓弦。“崩”的一聲整齊劃一。羽箭筆直射了過去。三分之二射人，三分之一射馬。
前一部分，只聽到一陣陣的悶響，真元灌注下，張角的袍袖像兩面鐵盾一樣，將他護得結結實實。同時，戰馬哀鳴着跌倒在地上。數十支羽箭將它射得像個刺蝟。在倒地之前，它就已經死了。
同時張角去勢不減。在瀕死的戰馬上借力猛踏一腳，他的速度反而更快了。快到北地騎士來不及射出下一輪羽箭！
“劉玄德！！！！”
袍袖如翼的張角怒吼着，一步跨出近十丈遠。期間兩捧羽箭，包括劉備三兄弟所用的八石強弓射出的破甲重箭，全被他周身覆蓋的無形氣障彈開。
他如同天人一般降在劉備面前。松紋古劍猛揮向劉備胸口，緊接着“鐺”的一聲。劉備左右兩側，青龍偃月刀與丈八蛇矛合力，攔住了張角足以開山裂石的一擊。
張角的眼皮一跳，猛地倒退半步。在他倒退的同時，一柄暗色長劍堪堪擦着他胸口的衣襟刺了個空。出招的正是劉備，劉玄德。
他在張角如此威勢，如此恐怖的攻擊下，既不慌張，躲閃，也不格擋。而是與張角一齊刺出了一劍。看似以命換命，實際上是將他的兩個義弟信到了骨子裏。
我不需要防禦，也不需要躲閃，青龍偃月刀與丈八蛇矛就在我身邊，所以我什麼都不怕。
果不其然。這一招出奇制勝。三兄弟合力與張角過了一個回合。竟在氣勢、殺意達到頂峰的張角手下小小的沾了點便宜。
“可惜。”劉備暗暗感嘆。
“終究沒能傷得了他。”
劉備手中雌雄雙劍，左手暗色雌劍，比右手亮色雄劍短了三寸，出劍的速度卻快了近一倍。對上實力比他強了數倍的張角都不落下風。只可惜張角周身無形氣障着實厲害。劉備長劍突刺，在張角身前兩寸處感到凝滯，再向前一分，難度就要加上一倍。以至於蓄勢已久的一劍，竟只讓張角退後了半步。
只這一招就讓三兄弟知道，張角不愧是太平教祖，大賢良師。一身修為曠古爍今。同時也讓張角明白，面前這三人的默契與能力。
饒是張角怒火中燒，眼看着這一幕也忍不住暗贊一句：
“劉玄德天下名士，應有此能。沒想過，他的兩個義弟也有這種本事。”
不過緊接着，張角心思一轉：
“但無論如何，你們今天都要死！”
心裏這麼想着。張角向前一步，途中一記橫掃，將青龍偃月刀與丈八蛇矛盪開。關羽並張飛只覺得手臂發麻，胯下戰馬嘶鳴着，不受控制的後退。
“這種力道？！”
那道人鬢髮斑白，看上去乾巴瘦的像一股風就能吹倒一樣，哪來的這麼大的力氣？！
不過現在沒時間讓他們驚訝了。下一秒，張角長劍繼續刺向劉備。這一次不像上次那樣長劍一往無前，而是夾雜了無數虛招變招。長劍軌跡虛無縹緲以至於關，張這樣的不世猛將，一時間也無從琢磨防禦，格擋。
“大哥！”
眼看着這一幕，兩人一起大喊——之前雙方的戰術，張角與劉備都只攻不守。前者是有周身無形氣罩，防禦力驚人。後者則是因為關，張這兩位不世猛將護身。
然而張角這一招下去，關，張二人防不住他，平衡自然被打破。兩人的大喊只有一個意思，就是提醒劉備註意。
“不愧是大賢良師。”劉備暗嘆了一口氣，勒馬一閃，胯下的盧會意，嘶鳴着後退一步。躲過了張角的致命一擊。
至此，這場戰鬥的節奏被張角掌握。勝負的天平，也逐漸向著太平道教祖的方向傾斜。
一次，兩次，三次。劉玄德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每每引得關，張二人暴怒，卻又無可奈何——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眼見自己處在上風，張角的心思活絡——儘管憑着修為優勢，壓住了劉備兄弟三人。但要說完勝卻不可能——他三人胯下都是寶馬良駒，幾次張角想傷，都被三人擋住。同時馬通人性。在劉備三兄弟與張角鏖戰時，屢屢配合撩起前蹄猛踏過去，也給張角添了不少麻煩。
“如此一來，勝他容易，殺他卻難。他想走隨時可以走。需得想個辦法把他留下才行。”他心裏這麼想着，嘴上便對劉備大聲喝罵：“劉備，小兒，你之前殺元義時不是很威風嗎？！不還說著，要取老道的性命？！現在如何？想跑了嗎？！”
“劉玄德可以跑，也可以不跑。如果逃跑的有價值，就逃跑，如果沒有價值，就戰死。”劉備對此平靜回應：“殺了你，就算賠上劉備的性命也值，所以這一次，我不會跑。”
聽劉備這麼說，張角的確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卻不覺得高興——
“你真以為我是禍亂天下的大賊？！”張角氣急敗壞——劉備對他的指責，比殺了他還讓他覺得難以接受。
“是。”劉備雙股劍一夾，架住了張角手中松紋古劍。同時，身邊關，張二人一聲暗嘆。終究沒幫上大哥太多忙。戰術要變了。
“你混蛋！”
張角的面色通紅。
這種憎惡絕不遜於之前，劉備殺死他嫡傳大弟子的憎惡。甚至猶有過之。
前者等於斷了張角的道統。後者則是從根本意義上否定了他本身的存在，他的理想與信念。
幾天的時間，劉備與張角的關係急轉直下，從同道知己，到敵人，到仇敵。直到不共戴天。現在他們都不惜一切代價，恨不得對方去死。
在怒罵聲中，張角的劍再一次刺向了劉玄德。同一時間，劉備大喊着：“別管我！”雙劍一斜，意圖架住張角石破天驚般的一劍。
兄弟三人心意相通，關羽，張飛咬緊了牙。青龍偃月與丈八蛇矛蓄勢，一斬一刺，向張角猛攻過去。
之前是劉備主攻，關、張主守。堪堪與張角持平。這一回卻是反了過來。攻強守弱。眼看着關、張的攻擊，張角竟不閃不避。松紋古劍在被雙劍架住后，沛然難當的巨力震得劉備手腕發麻。
在一陣令人牙齒髮酸的“喀拉”聲中，兵器碰撞的火星直冒。眼看劉備就要被刺中，關，張二人的攻勢也到了。劉備，張角都不閃不避，看起來竟像是要與劉備同歸於盡！
千鈞一髮時，關，張二人竟不約而同撤招迴向。青龍偃月與丈八蛇矛在半空中劃過，改攻為守。與劉備一起合力，擋下了張角的攻勢。
他們胯下的戰馬嘶鳴着，與張角一齊後退幾步，才穩住身形。
“二弟，三弟？！”
“大哥……”
看着自己的兩個弟弟，劉玄德嘆了口氣。他們兩個不約而同的違背了自己的命令。不過他怪不了他們。自己的兄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去死，無動於衷。
不過這樣的話，這場戰鬥，就贏不了了。
“劉玄德！”
不管劉備三人心情如何，張角的目的始終不變。在與三兄弟對了一招，退後數步后，他稍做調息，緊接着馬上怒吼着，再一次撲了過來。
——這一次攻擊的是劉備胯下的盧戰馬。
憤怒過後，張角多少冷靜下來了。
既然無法在第一時間擊敗劉備，那就將他們留下來——擁有坐騎的劉備速度更快。如果他們想走，自己攔不住的。
而在冷靜下來之後，張角一身實力可以完全發揮。大賢良師，太平道教祖的可怕發揮的淋漓盡致。
就算才剛連續逃亡幾天，就算以步對騎，以一敵三。然而這個好像怪物一樣的老人，還是憑一己之力，壓倒了劉玄德兄弟三人。
就像是之前劉備想的一樣。就算將所有條件算好。他得到的最好結果，也不過是與張角同歸於盡。
連續數招如此，逼的劉備三人處在下風，優勢不斷擴大。
眼看着這一幕，劉備麾下北地騎士想要插手援助。
如今幾個人戰成一團。再想射箭自然不可能。這樣想着，就有人大喊着：“老師，我來助你！”策馬向前。
然而在那之前，來人便被劉玄德叫停：“別過來，退後！”
這一批北地騎士，不單單是他的扈從部曲，更是他的學生，甚至可以說是他的孩子。劉玄德從他們小時候將他們收養過來，教導兵法武藝，文字，數學，自然科學，經濟，時政，為人處世的道理。
他們不單單是劉備最倚重的一支力量，更是火種，是劉玄德意志與思想的傳承者。無論是誰，他都不想要他們死在這裏。
聽到劉備的喊聲，騎士們有些着急：“可是，老師——”
“——閉嘴！全都給我聽好！我今天要是死了。不要想着給我報仇。跑，全都跑，跑得越遠越好！！誰敢回頭看一下，誰就不是我的學生！”劉備打斷了他的話，這樣大喊着。
他明白，不說這一句話，等最壞的結果——也就是他被張角殺死後，他的這群學生恐怕多半都跑不了。
“原來你也在乎你的學生？！哈哈哈哈哈……原來你也在乎你的學生？！”
張角幾乎歇斯底里的狂笑着：“沒關係！你死之後，我會一個一個送他們去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