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三年之後
而在經過內閣農業部的計算之後,得出的結論是,如今的北方農業,能夠養活的人口總量大概是四千萬。與如今帝國北方總人口數量基本相同。
但是隨着時間推移,隨着農業生產富裕,政治條件緩解。帝國必定將迎來新一波的人口增長。
也就是說,對於江南地區的開發,已經迫在眉睫。
在最近數年時間裏,帝國的軍隊。無論是常備的精銳禁衛軍,還是半常備的徵召部隊。全都整戈待旦得期待着,期待着這場戰爭。
將徹底結束帝國的分裂,讓帝國成為一個統一的整體。同時,也是劉玄德將正式登基,加冕為帝。獲得這個帝國的最高權力的一場戰爭。或許已經要展開了——
事實上在兩年前,就有許多人不斷猜測着,劉備究竟什麼時候會對江東動手。
佔據了天下的四分之三,大勢已成的劉玄德,對比荊、揚、交三州都不齊(揚州少了九江廬江兩個郡。荊州少了南陽)的南方割據勢力,優勢簡直大的不要不要的。
這種情況下,任何人都不覺得劉玄德會輸。任何人都覺得,王師將所向披靡,所到之處強虜灰飛煙滅。
所以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期待着這一場絕對會贏的戰爭。
除了南方那些賊寇之外。
——隨着劉備對中原河北與淮河流域的控制日漸加深,袁本初深刻的感覺得到,他的末日,即將來臨。
當然表面上,袁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這一點的。
自己將與劉玄德划江而治。自己將在江南建立一個偉大的王朝。而後轉過來北伐中原,庶竭駑鈍,攘除奸凶什麼的……
在最開始的兩年時間裏,袁紹就是這麼宣傳的,甚至也是這麼認為的,也是這麼期待的——
全天下所有人都在說,劉玄德是王莽第二。那麼天下肯定會大亂了吧。
嗯嗯嗯,肯定肯定的。
只要天下大亂,那麼進他可以成就帝王霸業,退也不失割據一方,南面稱孤的瀟洒。在這種愉悅的自我麻醉下,袁紹一方面愉快的勵精圖治,恢復自己的軍隊,以及南面征服交州。抓捕山越,開墾農田,一邊以緊張與期待的心情注視着北方的動向。期待着再來一場綠林、赤眉一樣的全國性的大暴亂,自己好趁勢而起,做漢光武第二。
然而暴亂老是不來。
老是不來。
老是不來……
這種情況讓袁紹覺得很奇怪。
為什麼啊。
不應該啊。
不是天下苦劉備久矣,這種情況下,大澤鄉在什麼地方呢?!綠林、赤眉又在什麼地方呢?!你們特么的為什麼不出場呢?!
……
如果這一會兒劉備能與袁紹取得聯繫,並且知道他的所思所想的話,一定會勸告袁紹,不要白日做夢了。
他的邏輯很有問題。或者說看待事物並沒有一個全面的態度——
他單單覺得,劉備既然是人人稱呼的王莽第二,就應該有人反對他。卻完全不明白,王莽是因為什麼所以才引起了大起義的——
是因為他讓人民生活水平下降。
他的一系列瞎jb改革的措施,讓原本實際上還算可以的西漢經濟環境,以極快的速度崩潰了。這種情況下,忍無可忍的百姓們才組織起義的——
就好像後世兩千年的歷史一樣,只有農民,才擁有從內部推翻一個王朝的強大力量。而幾乎所有上台了的君主們,都是藉助了農民起義的東風,因為農民們的歷史局限性,竊取了革命果實的。
這一次也一樣。
劉備是王莽第二么?
當然不是。
他只是諸多被他傷害了利益的世家貴族口中的王莽第二。
這些世家貴族有力量么?
或許有些人看來,這些傢伙很強。田連阡陌,僮僕無數。家中有錢有兵。好像很強大的樣子——然而歸根結底,他們是垃圾,是渣滓,是沒有任何戰鬥力,只知道投機取巧的渣渣。
看一看五胡亂華時期,這些北方地主世家的表現就知道,這群渣渣究竟有多麼的渣了。
這種渣渣怎可能作為依靠?怎麼可能指望他們發動起義,推翻劉備?
這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了。
在未來,南朝第一雄主乃是草根出身的劉寄奴。而北朝則是大批瘋狂的胡人。以及最終撿起了老秦人尚武精神的關中秦兵軍事集團。跟那些衣冠風流的渣渣世家貴族,同樣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他們的唯一作用,就是跪舔。誰來了跪舔誰。
也就是看穿了他們虛弱的,紙老虎一樣的本質,所以完全不害怕這些傢伙。完全無視這些傢伙。這些自視甚高,覺得世界離開自己之後就無法運轉的傢伙,終於在劉玄德執政之後,有了足夠的明悟。
原來,自己真的什麼都不是。
在各地的學院,源源不斷的培養出優秀的基層官員。同時軍隊不斷復原的士兵們,也在軍隊中掌握了足夠的知識,開拓眼界,並且增加了人脈的情況下,帝國的基層,已經完全不需要這些腦滿腸肥的寄生蟲。
帝國的官僚架構,也完全不需要這些傢伙來支撐。
除了極少數,如同荀氏一樣,非常有眼力價的以最快速度向劉備靠攏,並且轉型的世家家族之外,整個中原河北幾乎一片狼藉——當然,是世家的狼藉。
所謂的斯文掃地,在進行了慣例的一哭二鬧三上吊,沒有任何後果。進行煽動農民叛亂什麼的,因為劉備麾下的繡衣衛,錦衣衛們的努力,以及三義行下屬大量文藝工作者的努力。完全控制着話語權的帝國根本不怕。最後那些雇傭的流氓、山賊土匪黑手套之類,甚至用不着出動正規軍。地方郡兵就能輕易將他們擊垮。
這樣一來,世家貴族們就尷尬了。反叛是不可能反叛的,這輩子不可能反叛的。抗議又沒有用。結果便是“衣冠南渡”竟然提前百年,愉快的出現了。
大批大批的在中原河北混不下去了的傢伙,逃亡了江南的小朝廷。讓袁本初飄飄然的覺得自己是古之賢君的感覺——就是那種四方賢臣來投靠的感覺——雖然實際上完全不是。
預想中的大亂,一直都不發生,一直都不發生,一直都不發生。眼看着北方,劉玄德的領土變得越來越繁榮。袁本初終於失望了,然後,隨着消息越來越多。袁紹終於絕望了。
幾年時間,屁股決定腦袋。幾年時間的封建割據軍閥生活,足夠他將自己的定位從世家領袖,轉變成人王地主。這樣一來,之前覺得很正常很愉快的很多事情,就都變成了讓人難以接受的,無法容忍的,噁心的事情——
他當然也明白了世家的危害,也明白這群混蛋死光了反而會讓世界變得更好。
但是做不到。
一方面,江東的世家滲透袁紹的政府,已經太過深入了。大批的世家子弟充斥在政權各處。乃至是軍隊之中。現如今的袁本初,真的好像春秋戰國時期的楚國國王一樣,對於下面的世家“封君”們的控制力度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弱。
這種情況下,他一沒有好像劉備那樣的財富,二沒有劉備那樣充足的人手。三沒有劉備那樣的權威以及能力、手腕。想要達成目標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也因此,隨着北方的大批消息傳到了江東,袁本初絕望了——
眼看着這些一臉“誠懇”的對他說著“劉玄德如此迫害世家,斯文掃地。最終必遭天譴。北地必定崩壞!”的世家貴族大臣們,袁本初甚至連附和他們的力氣都沒有了。
隨便了。
這群混蛋。
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反正在他們眼中,自己就是個傀儡,招牌,以及等到劉玄德打到江東之後,愉快的推出去的祭品與盾牌的吧。
既然是這樣的話……
已經沒有了未來的袁紹,做出了一個略顯有些令人震驚的決定。
——當他的屬下們開始傳播流言,宣稱北方天子已經被劉備殺死之後。就有得到授意的傢伙,跳出來愉快的勸進了。
劉氏已經失去了天命。代漢者當塗高……
雖然不管怎麼解釋,好像當塗高都跟袁紹沒太大關係。不過無所謂了——總之就是天意屬於袁氏!正義在東軍!既然天子已經死了,那麼就算愉快的登基當天子也沒有任何問題了,沒有任何問題了口牙!
就是這樣,對於自己的未來感到絕望的袁紹,決定在臨死之前爽一把。至少的至少,要過一把皇帝癮,到時候才死。
也因為這個原因,打亂了劉玄德的一些計劃。
當六月份,他開始猶豫是不是要和呂玲綺舉行婚禮的時候,江東傳來的消息說明,袁紹竟然想要僭號天子了。
這種情況下,劉備必須做出應對。
擊敗袁本初。擊敗袁本初。擊敗袁本初。
因為僭越天子是世界上最不能容忍的罪行。必須將袁紹大切八塊,株連九族。在這種情況下,劉備的種田生涯,不得不提前結束了。整個漢中王內閣,充滿了愉快的,殺戮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