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故事就說到這吧
雪，一片一片的墜落在烏鎮的冬天，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年輕的時候，曾篤信過一點，在初雪時節，跟心愛的姑娘一起漫步在街上，就會一不小心走到白頭。那樣的感情，終究是年輕時的幻想。
但，不得不承認，這種比較有儀式感的事情，還是很容易討到愛人歡心的，所以，我跟張瑤商量之後，將婚禮日期定在了今天。
結婚，我與張瑤。
在二十郎當歲的末尾，這是我陳默活到這麼大，經歷過的，最為激動也最為值得銘記在心的一件事情。
“默兒，緊張嗎？”站在我身邊，充當伴郎的杜城，小聲的對我說：“哥們兒結婚那陣，着實是緊張壞了。”
我挑了挑眉，“我又不是沒去參加，真沒看出來。”
“心裏緊張啊，這種情緒怎麼能讓人輕易就看出來呢，你要是緊張的話，趁着沒開始，趕緊去抽支煙，緩一緩。”杜城遞給我一記他什麼都懂得眼神，開口勸慰。
他確實懂，因着他在我之前就已經經歷過了這些。我也確實很緊張，但，我並不慌張。畢竟，我與張瑤能夠走到今天，是一個水到渠成的過程，我們一起經歷過的那些事情，足夠拍成一部電視劇或者寫出一本很厚的書。
已經確定會發生的事情，我何必慌張？順其自然，迎接我的新娘，在未來餘生幾十年裏，好好呵護她，我們一起經營着自己的小家庭，如此，便好。
輕輕吁出一口氣，我終於搖着頭對杜城說：“哥們兒沒那麼沒用，用不着去抽煙……一會台上還可能有節目呢，我媳婦兒討厭煙味，我可不能在今天犯渾。”
“得嘞，妻管嚴大軍里又他媽要多出來一七尺爺們兒了。”
聽到杜城的這句話，我壞笑着對他問：“怎麼？楚離對你很……”
“只可意會，不能言傳，等你結了婚就知道了。”杜城滿臉惋惜，煞有其事的說著。
就在這時，已經走到他身後的楚離，直接擰住了他的耳朵，“姓杜的，什麼事兒啊，只可意會不能言傳？”
“嗨，還能有什麼事兒？”杜城‘幽怨’的看了我一眼，儼然，他已經意識到，剛剛的對話，是我給他挖的一個坑，只見他十分順受的對楚離說道：“媳婦兒，我是在給陳默傳授經驗呢，只可意會的，當然是兩口子在一起時候的好啊，這種私房話，怎麼能拎的明面兒上言傳，你說對吧？”
無恥。
牛逼。
杜城的應激反應，足夠充當所有婚後男士的楷模，我在心底給他偷偷豎起大拇指，想着自己一定要把他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品質學習、應用到實際中去。輕輕咳了一聲，我對楚離說道：“姐，真的，你不信他的話，還能不信我的嘛。”
“行吧……”楚離面色微紅輕聲說道：“我來是告訴你們快點準備的，現場那邊已經開始倒計時了。”
“嗯。”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懷着忐忑與憧憬，這兩種不同的情緒，對身邊的杜城說，“陪哥們兒去接媳婦兒吧。”
“走起。”
杜城大手一揮，率先啟動步子，走到了我的前面，為我開啟眼前這扇通往幸福的大門。
……
親朋賓客掌聲響起，許諾與文彬在通向檯子中央的過道旁，吹響口哨，為我喝彩。張峰站在檯子中間，手裏拿着麥，見到我的時候，開口唱起了經他改編后的《我們結婚吧》。
一切都太過美好，以至於有些不真實。
等我走到檯子中間站定，司儀精神款款的走了過來，用很是磁性的聲音，進行着傳統的開場白。
過了一會兒，他才將話筒對準我，“現在我想採訪下陳默先生，你準備好了迎接自己的新娘了嗎？”
“你終於說到正題了。”我朗聲笑道：“從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天起，我就等着這個時刻的到來了。”
“那……”
見他還要說話，我直接擺手打斷了他，看着過道盡頭，被張柏山牽着手的張瑤，奪過司儀手中的麥，說：“你的傭金不會少，現在你可以下去了。”
哄……
霎時間，賓客中爆發出一陣議論，很明顯，在他們的經歷中，未曾見過新郎官會在自己的婚禮現場，做出這種舉動。
我沒有理會這些，只是看着張瑤所在的方向，“烏鎮與北京，三千多公里，說什麼前路無期，說什麼山歌無懼，都是騙人的鬼話，我只想擁抱你，只想在每天的清晨與你說晚安，在每個夜裏都能跟你相擁入眠。
因為我清楚，在我的內心深處，只有有你張瑤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才是我最終的歸處，我們在北京相遇，也是在那兒相愛分開，幸而，我們都來到了烏鎮，跟這座歷史冗長的鎮子裏，我們重新走到了一起……”
漸漸的，我開始哽咽，往事湧上心頭，我覺得我們能走到今天這步，真的太不容易了。
愛情，偉大的地方，大概就在這裏。它的過程，總會讓人牢記心底。
“張瑤，今天，我們終於可以結婚了，還記得我求婚的時候說過什麼嗎？……以後我們的家裏，我會做飯，幫着你一起收拾家務，共同將一個小家庭給經營好，不讓雙方家長費心，我們也會好好孝順他們，讓他們安享晚年。現在，我就要走過這條過道，從伯父手中接過你的手，這麼一牽就是餘生。”
“你，做好準備了嗎？”
張瑤聞聲，輕輕點頭，目所能及處，我清楚的看到了她臉上掛着的淚水。
讓她哭的人是我，這次讓她哭泣，我不會後悔，永遠都不會。
從此，不再是一個人。我們終於一路走來，成為了一家人。
我啟動步子，抬着頭，眼中泛淚，就這麼的走到了張柏山與張瑤的面前，“爸，請您把瑤瑤的手交給我吧，我向您保證，一定會用心呵護她，不讓她受委屈的。”
“你……”張柏山餘下的話沒說，重重地拍了我兩下肩膀，旋即轉過身與張瑤擁抱在了一起。
他寵了二十多年的女兒，終究要便宜我這個小子了。
“爸…我會對她好，我向您保證。”
張柏山輕輕鬆開張瑤，小心翼翼地將她的手遞到了我的手裏，彷彿遞給我的，是這世界上最為珍貴的瓷器。
也是這個時候，他終於開口對我說道：“我就這麼一個閨女，如果你敢辜負她，我絕對會讓你後悔。”
“嗯。”
重重點頭，我與張瑤十指緊握。
她側頭看了眼父親，又回眸看了看我，“老公，我們走吧。”
“好。”
我綻出微笑，牽着她的手，一起走上了通往檯子中央的通道上，前方的燈光，是那麼的美好，就像是我們的未來。
（全書完）
2019.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