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典禮
畢業典禮開的還算熱鬧,見到了很多好一陣都沒見到的同學,有些已經開始上班的,打扮的異常端莊體面,大家紛紛熱情洋溢的互相問候一番,三三倆倆的找些花草樹木合影留念之後,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眉飛色舞的交流起了彼此的工作着落和薪水待遇,很多同學的父母也來到學校,興高采烈的幫孩子穿着學士服。
因為還有一門重修沒考,我是那天畢業典禮上,全班唯一一個沒有上台領證書的,那套學士服本來也沒我的份,茹夢見狀連忙去隔壁班幫我借了一套。
晚上班上會餐時,我不費吹灰之力的就喝的大醉,醉眼朦朧的跟夢遊似的走來走去,聽不清任何聲音只是不停的與一張張親切熟悉的面孔乾杯或是寫留言,我醉的甚至都感覺自己靈魂出了殼,好像在跟倆個老同學同時親熱不停的說著離別的祝福話。
最後迷迷糊糊的被凍醒,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我們班的教室,教室里黑糊糊的好多人,卻沒開燈,地上插了好多的蠟燭,微弱的火光被風吹的閃來閃去,我天旋地轉的去了趟洗手間吐了一陣又洗了把臉,大夢初醒一樣的回到教室,才發現除了有幾個同學在角落裏醉醺醺的小聲唱歌,其他人都已經三個五個的抱做了一團,圍着那些蠟燭痛哭。
那些火苗一閃一閃就要燃盡的蠟燭在地上,被班裏的同學擺成了兩個字:“青春”。
清晨回到宿舍,茹夢不肯回屋睡覺,死活的把我拉上天台去看日出,最後,一嘴酒氣的告訴我,他要騎自行車回老家。
“你行嗎?”看着矮我一頭瘦瘦小小的茹夢,我心中揪痛的說。
“行不行我都得試試!”
“幹嘛呀你,受刺激了?”
“不是,我不是心血來潮,我考慮很久了,東西都準備好了!”
“幹嗎?你要學那個探險家啊?”
“不是,我就是想試試。小樓,你說……要是我們以後有孩子了,他要是問:‘爸爸,爸爸,你們在大學都幹什麼了?’小樓,你說到時我們回答他點什麼好?”我無言回答,他也轉過了身去,頭也不回的自己看起了日出。
下午我們被一片嘈雜聲吵醒,打開宿舍的門一看,原來是學校安排人來收郵件了,所有的同學都開始了收拾自己的東西,買來的大紙箱子堆的到處都是,走廊過道也堆滿廢書雜物一片狼籍,裝滿東西的大紙箱一個個的被搬到了樓下過磅,隔壁的一間宿舍裏面已經被收拾的空空蕩蕩,只剩下幾張光禿禿的床和桌子,看上去就跟四年前我們搬進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所有人都是滿頭大汗的默默忙碌,沒有人願意多說一句話,偶爾有幾個也是在小聲的互相留取通訊地址和電話。
我幫着茹夢收拾好東西,又幫着大鋸收拾好他在隔壁的東西,最後那間屋子裏只剩下“小不點”的一些書本雜物,沒有人來收拾,我也沒有。
晚上,我問茹夢想吃點什麼,要不要出去喝點酒?他說他只想讓我陪着他去五食堂吃最後一次學校里的飯。“看看還不行,還非得伸鼻子聞聞!”五食堂賣菜的大胖師傅一句怒喝把我倆樂得死去活來。我倆都近視的比較利害,十米開外人畜不分,所以要是沒戴眼鏡去買菜,那樣子就像是在“伸鼻子聞聞”。
飯菜買好,我又去拎了兩瓶啤酒,亂七八糟的擺了一小桌,倆人好像突然都沒了胃口也沒了話,零星的夾了幾口飯菜,就開始各自悶頭的喝着自己的酒。食堂里熙熙攘攘來吃飯的學生們越來越多,都在東張西望的尋找熟人或是空位子,坐在我們對面吃飯的是幾個土頭土臉的民工,圍着可憐的兩盤菜肴狼吞虎咽的耙飯,其中有一個年齡很小,蓬頭垢面的也就是十七八的樣子,瘦瘦小小的個子不高,但一雙手出奇的大,握着飯盆也好像胃口不佳的發獃,茫然無助的眼神仰望着身邊的這些來來往往與他年齡相仿的男女學生。
我們的新校長又開始翻新我們的老學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