Ⅱ 無用之用

答題贏百萬現金？這麼無聊的遊戲，我居然也參加了。真是窮瘋了。

我參加的這個，據說是全球第一款用區塊鏈技術搞的贏百萬現金，這可能也是我窮瘋了要參加的一個原因，好奇，看看它跟別家的問題有什麼不同。

在申請參加的時候，程序會問你的職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居然填了一個相關的，雖然不是很精確，也差不多了，我填的是：鐘錶匠。其實我就是一個靠金玉其表來騙騙女消費者的腕錶銷售員罷了。

好神奇，這個自稱AI驅動的app竟然在一堆很容易的問題之後，給了一個跟鐘錶有關的問題：陀飛輪是什麼？大哥，我正好在學習呢。

溫馨提示：不要從網上粘貼，請用自己的語言很見解回答。

這個溫馨提示一直橫亘在下面，我還真就信了，所以我一直都是自己組織語言來回答的，這也是這個app的特色，別人家的是選擇題，程序判斷很容易，可是這家就是用自然語言識別的，好像還真的能理解自然語言，厲害不厲害？

根據記憶里的資料，我回答：“陀飛輪是為了防止遊絲（不是發條，遊絲決定了擺輪的慣性力矩與振幅周期，是影響走時準確的最重要因素之一）因為溫度、地心引力而影響走時準確，通過讓遊絲自己做360度的自轉，可以大幅抵消不同體位的時候引力對遊絲的影響。通常一個小小的陀飛輪擁有70+的小零件，工藝十分複雜，是錶廠用來展示自己高超技藝的競技場。現代的機械錶中，高技術材料遊絲的出現讓陀飛輪的校準功能已經沒那麼重要的，但還是可以展示高超技藝，所以陀飛輪腕錶被稱為表中之王，通常要10萬美金以上，但如果採用中國生產的廉價陀飛輪，價格會戲劇性地降低，低於2萬美金的都有可能。”

好吧，快超時了，就寫這麼多，手機打字真累。

就過了大概五分鐘，居然系統提示我：恭喜，您贏得了第一關的勝利，獎金1000元，並有資格進入第二輪角逐。

哈哈，真是不幸中的萬幸，1000元啊，甚至可以買一台千元機！當然，還是要先支付房租，這年頭，1000出頭的小單間真心不多了，除開惡劣的態度不說，現在這個單身漢的蝸居真的不錯的，周邊的餐館和超市也都很便宜。

當然了，獎金是加密學貨幣，需要在一個香港的交易所兌換成可以用的人民幣，收取一點點手續費，可以理解。

開心的一天總是有慣性的，這是我對慣性的獨特理解，這不，那個給了我第一單生意的小姐姐又來了，她說要把男表換成女表，因為跟男盆友掰了，只好自己買個表，很體諒地不退款，很給面子，所以，我也很給面子，答應請她喝一杯星巴克。

還好我剛剛賺了1000塊錢，否則，星巴克怎麼喝得起？我的EX是一個沒什麼追求的小白領，就喜歡星巴克，我也只喝過星巴克，別的她都不喝，我也跟着成了一個專一的星巴克擁躉，其實也沒有特別喜歡。

就算這樣，想到我這1000塊錢還要支付那殺千刀的房東大大的追命債，我臨陣退縮，對星巴克的服務員說：“給這個美女一杯中杯的Latte，再給我一個空紙杯。”

服務員用看來自星星的你的眼光來看着我，我則淡定自若，習慣了，像我這種渣男，什麼風浪沒見過？

在美女面前我也談笑風生：“呵呵，我怕晚上睡不好，少喝點，等下給分給我一點點就可以了。”

當然咯，這個美女只是略有姿色，跟我的EX相比不能相提並論。

落座之後，這美女有點臉紅，大概是被我的摳門給氣的。當我拿出手機來看垃圾短訊的時候，她的俏臉更紅了，囁嚅着說：“你的屏……爆了。”

我：“沒事兒，還能用。華為的質量就是好，還沒有廣告，不過，性價比不高，有點卡，還是小米跟魅族性價比高，下……下下個月換手機的時候我會考慮小米跟魅族，哦，好像堅果的性價比也不錯，就是不知道質量怎麼樣。畢竟這個鎚子一路走來磕磕絆絆的，真不容易，我都同情心泛濫了。”

這時候，鄰座有個女孩兒噗一聲笑了出來，我立即就get到了她的笑點，原來在裝逼聖地星巴克說這種話是要被恥笑的，哈哈，真的好好笑耶。

美女臉繼續更紅。

可能她不知道怎麼繼續下去，我主動打破僵局：“我們正式認識一下，我叫申屠鯤龍，你呢？”

美女有點疑惑：“是真名嗎？”

我：真名，真真兒的。

美女：“好名字，好有氣勢。”

我：謝謝，朋友們都這麼說。

美女扭捏了一下，可能是在猶豫要不要給我一個真名，沒關係，假作真時真亦假，我才不打算較真。

美女：“我叫風丹。”

我：好名字，跟楓丹白露有關係嗎？

美女：“也許有，也許沒有。”

唉，鋁孩子說話就是這麼費勁。

我：“據說，喜歡星巴克的都是白領，你是在大公司上班嗎？”

風丹：“還好，一般公司，大公司我也呆過，好像沒什麼意思，小公司什麼都要做，鍛煉人。”

這肯定是委婉的說法，真心話可能是“繁瑣”“心累”，當然，我肯定不會拆穿她，我跟她又沒有仇。

“真的夠喝嗎？”我一下子就把從她那裏“勻過來”的一點點Latte給喝光了，所以她會這麼問，還繼續：“要不我請你吧。”還沒等我找到理想的借口，她已經站起身來，到店員那兒嚷嚷：“再給我一杯Latte，大杯的。”

大杯真的好大，我捧着，看着像要撐死我的樣子。

風丹撲哧一樂：“喝不完嗎？可以勻一點給我。”

這麼勻來勻去，我倆的好感度刷的很快，別人還以為我們是情侶呢。

尤其是，我倆分別戴着摩凡陀的ESPERANZA的男款和女款，更像情侶了。

風丹決定本色演出了，說：“你說，買個表究竟有什麼用？”

我：蛤？

風丹：“手錶有什麼實際用途嗎？大家都有手機了。好像最差的手機，走時也比機械錶准。”

我：……你還別說，我真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而且有我自己的答案，我可以給你分享一下，如果你不怪我交淺言深的話。

風丹：說！

我：“人，有用嗎？沒用的人要不要人道毀滅，別浪費國家糧食？國家有用嗎？不過是暴力機器，利益團體。人類本身有用嗎？只不過是地球的癌症，無休止地破壞野生動物的棲息環境。所以說，不要用有沒有沒用來衡量一個東西，尤其是藝術品。這人啊，吃，不過三餐，睡，不過三尺，日，不過30分鐘，其實很容易滿足的。除此之外，都是沒用的東西，買了個表，也是這樣的東西，計時功能，不過是給人一個時常去分享珠寶般精美的手錶的一個理由，就好像老媽要時不時給你發個噓寒問暖的微信，別問我為什麼那麼多的工業品，為什麼歷史偏偏選擇了手錶來做珠寶的獨特載體，可能跟先發優勢有關係。就好像歷史選擇了貝殼做貨幣，後來發現易碎，就逐漸淘汰了。後來又選擇過銀子，銀子不錯，我們中國人很喜歡的，大清跟大民國都很喜歡，但是，銀子被牛頓當大英帝國鑄幣局局長的時候想辦法淘汰了，因為美洲發現了大量的銀礦，使得銀幣大幅貶值，牛頓就用金本位淘汰了銀本位，當時大英帝國就是整個世界的霸主，它採用金本位，絕宣佈了銀本位的瓦解，這本來很可能不一定發生的，一切都是歷史因素。同樣的，金本位被後來的超級大國美國採用，直到人類創造財富的能力超過了黃金所能提供的流動性，很自然的，美國就食言而肥，拋棄了布雷頓森林體系，美金跟黃金脫鉤，貨幣繼續進化，美金統治了世界幾十載，直到加密學貨幣出現，成了強有力的競爭對手，當然，現在僅僅是一絲曙光。Anyway，黃金曾經作為貨幣，有着天然的歷史地位，就像鐘錶，曾經是最獨特的工藝品，非常符合人類的天性，因為普通人不可能天天盯着一個珠寶看來看去，除非他是神經病，或者那東西它真的有點用，比如：計時。由此可見，鐘錶的本質，就是一種利用人類對時間的把握的剛需，創造出來的一種身份象徵，你看，我們戴着一塊表，是不是感覺就不一樣？代表我們脫離了低層次的口腹之慾，開始欣賞華而不實的藝術。掃大街的大叔、大嬸是不會戴個表的，尤其是這麼貴的。”

我這麼滔滔不絕、揮斥方遒，可惜，眼前這個花痴，只是用智障般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好像我對牛彈琴了（還是想試試30分鐘？）。

我在花痴的眼前打了個響指，啪，驚醒了她的迷思，好像是催眠師喚醒了受試者。

“對不起，我聽得入神了，說得真好！”啪啪啪，她虛情假意、手忙腳亂地拍拍手，給我的演講打c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