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戀(上)

三十而戀(上)

1.

一個30歲而沒有固定男友的都市女子,血拚旅行泡吧之外,還能有什麼生活樂趣呢?

我想痛了腦袋,決定去為自己買一幢房子。

很多年來莫藍第一次沒有反對我的意見:“總比把血汗錢全換成幾件衣裳強,並且嫁妝豐厚一點對你有好處。”

我氣得拿眼剜她而莫可奈何。多年女友了,而且事實上,她看問題比我通透得多。所以活該她的男朋友盆滿缽溢,我?哀莫大於心死。

書到用時方恨少,錢也是。又要地段過得去又要複式結構又要落地窗又要斜屋頂……又要省錢,所以很難。第N次前去看樓,莫藍開着她第N號男友的別克:“其他方面說得過去就成了,幹嘛非得要斜屋頂,?”

我想一想,顳顬:“住在斜屋頂下面,我會更幸福。”

莫藍睨我:“那你就風吹日晒着吧。”

2.

我不知道這麼痛快地下定金與周國平有多大關係,但無疑,他清爽溫和的氣質和言談為他的工作加分甚多。連一向刻薄的莫藍也說:“雖然沒有斜屋頂,可難得一個普通售樓先生也這般得體,看來此公司質素不差,簽吧。”

首付之餘,餘款只夠進行基本裝修和買一些必要家什。想想8年風雨無阻日夜搏命,所得一朝便幾近告罄,人生真是意趣闌珊。

但是坐在一石一木均屬自己名下的小天地里,不是沒有一點成就感的。抱着電話跟媽媽報功,誰知又是一場自取其辱:“小栗呀,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跟你說了100遍,抽空回來一趟,林阿姨介紹個朋友你認識。”

兩個月來傾家蕩產好容易躉起來的一點成就感登時煙消雲散。皇帝再急表面也得沉住氣,誰讓他是皇帝呢。女權主義說,女人不需要男人,就像魚兒不需要自行車。可惜我是條需要自行車的俗魚,起碼監督工人裝修房子時需要,指揮工人往樓上搬傢具時簡直很需要。

這話不能讓莫藍聽見,否則她會笑得指甲油也塗不勻:“咦,怎麼連我都看不出來?瞧你見到男人那副鼻觀口口觀心,知道的是你矜持,不知道的還以為吃過男人什麼大虧——合該蹲家裏煮麵條吃。”

我也笑:“所以我得去看看我的意粉開鍋沒有去了。”

3.

呵誰都不知道,莫藍也不知道,不是我毅然決然離開顧言澤的,而是……恰恰相反。

他是太聰明的男人,因為聰明得以順利走近我,又因為聰明得以順利離開。他從沒否認過他有太太,但有本事要他太太的影子淡至模糊,至少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讓我想想,前後總有快4年吧,我得承認,那是一段美好的時光,嚴絲合縫的心領神會,黃昏非常優美的薩克斯和法國大菜,我還記得我們一起在夜晚的高速路上飛馳,漫天的星星清明得像要掉下來——很久了,我沒有去想這些,是因為它始終在那裏,清晰得宛若新生。

他任我鬧,說任何過火的話,一直小心地雙臂圍住我,內疚到淚光閃爍。我終究是個明白事理的女子,他知道,所以他那樣耐心等我哭完,揩一揩淚,挺直胸膛走開去——走回家裏獨自蒙被哭泣。

奇怪我並不恨他,那只是一種……不寒而慄。對了,就是這個,看起來自始至終我是整件事情的主宰,可天知道,從此我是多麼恐懼男人這樣太過清醒的動物,特別是多少個夜不能寐,而發覺自己的表現幾乎無懈可擊時。

也不是不和男人出去吃飯,我不想因噎廢食,但實事求是,不是每個男人都有顧言澤那樣的挺拔氣度兼清澈笑容。

4.

啊不,也許除了周國平。現今男人有才華的,有富貴的,也有相當漂亮的,但乾淨的很少,那種乾淨發自內里,無以修飾。30歲的女子,當然知道他一次次上門來探詢業主意見是怎麼一回事。

我很客氣,每一個寂寞女子對她的Fans都客氣。兩周內他第3次敲我的門時,我請他進來,一起在露台坐了大半個下午——當我發現已經是半個下午過去時吃了一大嚇,咦哪來這許多廢話?

莫藍叫起來:“你以為你才18啊,一宿睡不好就眼圈發烏的年紀了,哪裏還禁得起跟個毛頭小子拼天下。再說他看起來也有30出頭了,居然未婚,還在做售樓員,難不成日後倒要住你辛苦搵來的家?”

我笑:“你也太杞人憂天了,我和他,不過偶然彼此解悶。”

莫藍不以為然:“哪一樁戀愛不是從偶然開始?”又自言自語,“看來嫁妝豐厚也不一定全是好事。”

我一怔,失笑起來。是不是每一名薄有姿色的女子,都以為旁女不過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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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女性的情感文學小說《誰能陪誰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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