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修行
江小舟剛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來，現在是北京時間十六時整，距離赴約原來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他沒有必要去那麼早，因為他只是想去看看他的老師而已。
於是他轉頭往回走，打算到點了再去，可是世事難料地，當他走到大門口時，卻看見了沐龍生，本以為沐龍生是來“巡查”他是否又遲到的，可誰知當他朝他慢慢靠近的時候，竟是將他們方才的那一段談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江小舟？”夏鸝櫻微訝，他怎麼突然又回來了？
江小舟的突然出現，似乎讓沐龍生的臉色顯得有些難看。
難看的原因不言而喻，他的狐狸尾巴提前露在了江小舟的面前，因此，他所謂的“表演”陰謀，已然不能夠按照原計劃進行了。
沐龍生的目光，從夏鸝櫻長劍上的那個少年鏡像中移開，然後落在了夏鸝櫻的雙眸之間。
“哦？看來，還是我失算了！”
沐龍生生硬一笑，體現出了他的惱怒，或許，今日便是他摧毀戰俠第三魂的陰謀的最後一步，可是他怎麼也有沒想到，江小舟居然會殺出個回馬槍……
如此一來，他苦心策劃的這個“漸入法精神摧毀大表演”，便出現了一個很大的缺漏了。
這個“大表演”顧名思義就是，通過傷害你身邊的親人、愛人、朋友……從而傷害你！
只要是你所愛的，讓你心念牽挂的，他就不會放過他，他會一個接一個的將他們殺死，並且讓他們死的完美，死的令人難忘，讓你永遠銘記他死的那一刻的恐怖模樣。
漸漸地，你越來越感覺痛苦，從傷心到恐懼，從絕望到麻木，再到完全崩潰！
這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好在江小舟是一個意志力極為堅強的人，沐龍生用了將近三年之多的時間來完成它，眼看這個“連鎖”就要完美結尾了，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一道缺口！
這次，沐龍生是真的要生氣了。
“但是……沒關係，這雖然在我的意料之外，卻也無法影響到我的計劃！”
聞言，夏鸝櫻狐疑問道：“為什麼？”
沐龍生陰笑着，似乎很樂意回答她的這個問題，因為這樣，可以順便讓身後的那名少年聽到，這就省了以後的口舌麻煩了。
夏鸝櫻微驚，覺得他真的是太恐怖了。
沐龍生很有成就感一般地笑道：“哈哈哈哈，父親自殺，母親慘死，愛人突亡，還有……朋友的背叛！”
這個所謂的“朋友”，自然是指他自己，從一開始接濟陪伴江小舟，到後來無微不至的照顧關懷，從很多意義上來講，他在江小舟心中的地位，已經不僅僅是朋友了，而更多的，則是把他當做他的家人、最親的人來看待。
可是這個殺人如麻的惡魔，又怎會不明白？所以他才親口說出來，儘可能的刺激江小舟，讓他絕望讓他崩潰！
“怎樣？是不是很完美？我是不是天才？”
夏鸝櫻沒有說話，任憑沐龍生癲狂般的自我享受。
終於，沐龍生轉過身去，表情可怖瘮人。
“你覺得呢？小舟弟弟……”
小舟弟弟……這是多麼親切的稱呼，可是在此刻聽起來，竟是多麼的令人作嘔……
“如何？我的八爪魚冰喉宴？”
江小舟就像根木頭一般，佇立在那裏，一動不動，一言不語，他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更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這個人變得這麼的陌生，這時他竟想去懷疑這是個夢，並且渴求這是個夢。
可這是不可能的事。
他流不出淚，說不出話，甚至連自己的表情、動作都控制不了。
整個身體，麻木了。
這個世界，崩塌了。
他沒有像中午的時候那樣，對着殺害李婷的冰喉水怪，就欲把它千刀萬剮，祭奠亡靈。
他只知道，從剛才開始，自己又少了一個“所愛之人”，這個人不是死了，可在他想來，卻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的多！
恐怖的，讓他不知道該如何表現出害怕的神情，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有痛苦的感覺……
“哼，”沐龍生看着眼前這個雙眼發白、死魚一般的少年，感到非常滿意，然後轉回身去，面相那位手執長劍的碧衣少女，道：“好了，現在，該是這場史無前例的大表演，彈奏謝幕尾聲的時候了……”
“江小舟小弟弟，我知道你沒有帶表，所以在這裏提醒你一下，再過十九分鐘，你的聚會就要開始！”
沐龍生看着夏鸝櫻，卻背對着江小舟，用像往日一般的親切語氣說道，暗地裏露出了猙獰的表情。
“聚會……”
聽到沐龍生說出“聚會”二字，江小舟一個機靈，眼睛便張大了起來，瞳孔無神，卻佈滿紅絲，彷彿快要圓睜出血。
因為江小舟忽然反應過來，中午在華萊餐館之時，之所以沐龍生要在手機里通知他下午十六點半有個鐘蘭蘭也會來的同學聚會，原來是因為他要完成他最後的大表演——
讓江小舟親眼看見鍾蘭蘭因他慘死！
不行，我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再度發生！
這是江小舟現在，唯一的一個信念了，他的父母，還有李婷……
原來全都是因為他的緣故而被人所殺害，這讓他心裏愧疚無比，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自己去死一千遍一萬遍，來換取那些因他而死的任何一人。
只可惜死亡並不是遊戲，人死不能復蘇，他終究無法改變這個現實。
但是，他最起碼還能為活着的那些人做一些事情。
於是他再不理會聚會時間是否來到，再不去想同學們會有怎樣的冷眼白眼，相對於這些來說，同學們和老師的生命安全，才是如今最為重要之事！
說罷，江小舟後退幾步，然後轉身二話不說便是往學校的食堂方向跑去！
他並不知道，這是他有史以來速度最為之快的一次奔跑，就算是那次校運會長跑得冠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快。
他不是去逃命，路上，他時刻提醒自己，他是去救命的，所以一定要快，決不能讓他們有事！
江小舟的身影，很快便從夏鸝櫻的視線中離去，此刻仍舊站在她面前的，便是沐龍生。
依據剛才沐龍生所言，距離江小舟的聚會，還有十九分鐘，如果這真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表演”，那麼它絕對不會無故更改，因為只有這樣，才可以說是真正的藝術，才真正的完美！
從他的言行舉止，從三年來他的每一次行兇中都可以看出，他絕對會是這麼一個痴迷“完美”的人，這樣的人，一旦擁有力量，就會無比的恐怖……
“你這個瘋子。”夏鸝櫻不禁張口罵道，“你這樣做，難道就不怕遭天譴？”
“天譴？何謂天譴！我告訴你，無論是厄斯大地還是這裏，都是用力量來說話的，對於他而言，我便是那天！他不是戰俠，連區區一隻冰喉水怪，都要勞煩你這位尊貴的公主殿下，所以縱然有那道第三魂識，他也只是個無用的廢物而已！想用他來覺醒戰俠？哼，恐怕是沒這個機會了……”
沐龍生一直沉浸在他完美的“藝術作品”中，這三年來，江小舟就好似一個人偶一般，任憑他的操控，可他竟毫不知曉，至始至終這都是一個巨大的陰謀。
江小舟很天真，很樂觀，也很陽光，對於沐龍生的命令，心甘情願，毫無怨言，因為地球里有一種東西，叫做信賴。
“你知道嗎？江小舟他始終都相信，你是他唯一的好朋友，唯一的依靠，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他好。”
夏鸝櫻為江小舟而感不公，他明明那麼單純的一個普通人，為什麼要承受這麼漫長的變故、這麼殘酷的遭遇和痛苦？
沐龍生說道：“我想你應該明白，距離蒼穹之巔的三百年戰約，已經不到兩年時間。”
夏鸝櫻其實早已猜測出，沐龍生所做的這些事情，自然也是為兩年後的蒼穹戰約無疑。
不過是相對立的身份，相對立的目的罷了。夏鸝櫻需要江小舟，而沐龍生便是要摧毀他！
沐龍生接著說道：“我是魔族之人，所以……為我族偉大的“百墓龍王”取得勝利，是我的義務！”
夏鸝櫻一笑，對他的話並沒有否定的意思，“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嘗不是？戰俠是我們人族所有人的崇敬者，更是我們青葉國每一公民和士卒的精神支柱，既然他有難，我們怎能不理不顧？所以現在，我們人族的未來，便由我來守護！”
說罷，江天中學的大門口外，便開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靈力“大表演”。
青芒四旋，紫電如霜，兩道由強大的靈力所散發出來的色彩，飛舞周遭！
夏鸝櫻和沐龍生二人，赫然都是厄斯大地裏面，數一數二的“指靈境”強者！
在開打之前，他們早已開啟靈識來感知了對方的實力強度，相對於靈力上而言，似乎是旗鼓相當，所以這場戰鬥究竟鹿死誰手，還真是個無法預測的未知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