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出手
薛貴妃的聲音很是凄厲，刺得人耳膜生疼。
坐在上首的皇后不知何時已經站起了身來，看着眼前混亂一片的場面，她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
“全都給本宮住手！”皇后的聲音並不大，但卻中氣十足，自有一番威嚴在。
眾人聞之，這才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漸漸地都安靜了下來。
只有薛貴妃卻如恍若未聞一般，依舊對一旁的宮人怒吼道：“我叫你們立即將這個賤人拿下，你們都聾了嗎？！”
薛貴妃仗着皇上的寵愛與皇后明爭暗鬥已久，但此刻在皇后宮裏，又豈會有宮人不長眼，放着皇后的命令不聽，轉而去聽薛貴妃的號令？
“貴妃，你情緒太過激動了。”皇后的臉色亦是越發的陰沉，也不知是在為尹千雪方才的行為而生氣，還是在為了薛貴妃不將她放在眼裏的態度而動怒。
薛貴妃見無人理會於她，這才像是突然才聽到皇后說話一般，轉過頭來道：“皇後娘娘，您也看見了。方才這個賤……女子差點就殺了我兒，難道您還要包庇她不成？！”
皇后掃了薛貴妃一眼，不怒自威地道：“既然是發生在本宮宮裏的事，那本宮自有決斷，還輪不到貴妃來操心。”
一席話就將薛貴妃噎得無話可說。
“方才受驚了吧？”收拾完薛貴妃后，皇后又走到尹千雪的面前，伸出手輕輕撫了撫尹千雪紅腫的面頰，“這樣水嫩的一張小臉，若是打壞了可怎麼辦？”
“雨露，先帶着千雪下去上藥。”皇后的態度已經是再明顯不過了。
“是。”
“等等！”
雨露領了命正要帶尹千雪下去，薛貴妃卻忽然上前一步攔在了二人面前。
“皇後娘娘，尹千雪可是意圖謀害皇子之人，娘娘難道就打算如此輕易地放過她？！”薛貴妃怒瞪着尹千雪。若是眼神能夠殺人，她現在怕是已經死了千百回不止了。
“算了，母妃。”眼見事情越鬧越大，一直在一旁未曾開口的獨孤信終於出了聲：“兒臣無礙，尹大小姐想必也不是故意的，此事就此作罷吧。”
“信兒——”薛貴妃顯然是沒想到自己兒子竟然會幫着他人說話，她怔了怔，眼中一閃而過一絲震驚，“信兒，你該不會……”
他怎麼會還對那個女人有情？
“母妃，您想多了。”獨孤信急忙皺眉打斷了薛貴妃的話頭。
薛貴妃聞言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那就好……”喃喃自語過後，她這才將目光落到了一旁的尹千雪身上，“既然信兒說不追究，那今日就便宜你了。”
話畢，薛貴妃還不甘心地狠狠剜了尹千雪一眼。
尹千雪並不在意，她低着頭，誰也未曾注意到她嘴角的冷笑。
得了皇后吩咐的尹千雪跟着雨露下去上藥去了，原本風起雲湧的宴會頓時又恢復了平靜。
獨孤信走回自己位置的時候，目光卻無意中掃到了地上的那片袍角，他想了想，還是趁人不注意將它撿起來放到了自己的袖中。
絲竹聲起，周圍的人又開始小聲交談起來，看着眾人臉上洋溢的笑容，獨孤信恍惚間覺得方才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但她冷漠的眼神為何一直在他的腦海中回蕩？還有她為何要冒着那樣大的風險割下他的衣角？是為了告訴他，從此他們就一刀兩斷，再無瓜葛了嗎？
孤獨信將手伸入袖中摸了摸那片衣角。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什麼都和以前一樣，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些東西，已經悄然在他心中發生了變化。
“尹二小姐。”尹千馨聽到有人在喚她，她循聲扭過頭去，卻見獨孤絕正定定地望着她。
雖然眼前人臉上掛着淺淡的笑，可尹千馨卻從眼前人身上感受不到絲毫溫暖。相反，她總覺得眼前人身上帶着某種難以令人靠近的氣息。
“三殿下。”她急忙福了福身，心中卻莫名地感到有些緊張。
“聽聞二小姐才情出眾，正好我在詩詞上也有些造詣，今日既然在這碰見二小姐，不如你我就切磋一番吧，如何？”沒有多餘的廢話，獨孤絕一上來就直奔主題。
“啊？”然尹千馨卻是被獨孤絕的這番話說得愣住了。
——她從小就不愛讀書，一看到書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她就覺得頭痛。若是讓她彈彈琴，綉繡花，她倒還能勉強應付一二，可是讓她作詩，這不等於要了她的命嗎？
“我……”
“尹二小姐在外不是一向號稱才女嗎？現下何不應了三殿下，讓我們好好瞧瞧尹二小姐的才情！”
“是啊是啊，一般人還沒有那個機會同三殿下對詩呢！”
……
尹千馨正想要找借口回絕，可周圍人卻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紛紛在一旁開始起鬨起來。
“既然大家都這麼想看馨兒作詩，那馨兒就同三殿下切磋切磋吧。”許是想要考驗一下自己這位準兒媳的才情，一旁的薛貴妃竟然也隨旁人一起附和起來。
既然連薛貴妃都開口了，那她現在豈不是趕鴨子上架，不想作也不行了？尹千馨緊張得連手心都滲出了細汗，她不由朝遠處的柳氏投去了一個求救的眼神。
旁人不清楚尹千馨的底也就罷了，但她自己的女兒，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了——一個連四書五經都認不全的人，讓她作詩，那作出來的東西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馨兒才疏學淺，怎麼比得上三殿下！我看這詩，不作也罷！”柳氏急忙在一旁替自己女兒打着圓場。
“是啊是啊！”尹千馨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附和道：“論作詩我定然是及不上三殿下的，所以我還是不作了。”
獨孤絕早就料到尹千馨不會同意，他勾唇一笑，像是頗為惋惜一般開口道：“原本聽聞尹二小姐文采斐然，還以為總算是找到了可以切磋的對手。卻不成想傳言終究是傳言，尹二小姐怕是有些名不副實了。”
孤獨絕的話音落下之後，周圍便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輕笑聲。
如同有人狠狠給了她一個耳光，尹千馨的面上火辣辣地，她甚至不敢抬頭去看周圍人的眼神。
“尹二小姐是個女子，文采不出眾也算不得什麼，女子最重要的還是要會服侍夫君。”薛貴妃極不情願地為尹千馨找着台階，但這卻也讓尹千馨更加覺得難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