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噩夢成真
晚上,約摸個夜裏十二點,有人對着我家的門就是一陣兒猛敲。
我一向淺眠,醒了后就下炕去開門,見來人是付強,我開口就問:“你來我家做什麼?”
“吃..吃糖。”
付強面不改色的遞給我一個用梧桐樹葉包裹的一大團不知是什麼東西。
我接過拿在手上,裏面的東西傳來一陣異動,嚇得我一鬆手就扔到了地上。
摔爛了梧桐葉,隨之裏面的東西也灑了一地。
這白花花的蠕蟲,可不就是土蠶嗎?
我最討厭蟲子了,我踮起腳瘋狂的踐踏地上的土蠶,把它們踩成血肉模糊的一片肉醬,再去看付強吃癟的表情。
沒想到此時的付強已不再是他,而是墊着腳尖,怒目圓睜的看着我,他的臉色也因為生氣,變成了卡白色。
“你……還好吧!”
我咬住嘴唇試探性的問了句,付強就張開手猛地將我推倒,喉嚨里更是傳出不屬於自己的聲音來:“小丫頭,你好大的膽子,我們大日本皇軍送你的禮物,你豈敢隨意玩弄。”
我知道這一定不是真正的付強,我扭身跑去奶奶的卧室,叫醒了奶奶,付強也跟着進來了。奶奶似乎早有準備,拿起炕邊未熄滅的大煙袋猛吸了一口,就朝着付強吐去一口濃稠的煙霧。
我被嗆得劇烈咳嗽,奶奶卻讓我大口的吸她吐出來的煙。我年齡小,就對奶奶唯命是從,讓我吸,我便吸吧!吸着吸着,人就飄了。
但眼前的視線卻也清晰了很多,我看到付強的身後站着一個身穿綠色軍裝的白臉男人,那男人操控着付強的身體,基本上都是白臉男人幹啥,付強幹啥。
我明白了,原來付強也卡到了陰。
“扶我起來,我們現在就去葛二蛋的家,我懷疑昨天的法事出了點差錯。”
奶奶向我伸出手,我就搭着她的肩膀,扶着奶奶下了炕。幫奶奶穿好衣服,只見付強卻還像是個無頭的蒼蠅一般,在原地轉啊轉的。
我有些擔心付強,就問奶奶:“他不會就這麼轉下去吧!”
“不會的,等黎明的第一絲曙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控制他的鬼子就會煙消雲散。”
奶奶冷哼一聲,嘴中還在念念碎:“呸!跟我斗,下輩子吧!”
跟着奶奶離開卧室,路過付強的時候,瞥見鬼子的黑色手指甲已經嵌進了付強的手臂里,那血就跟我小時候流鼻涕一樣,流個沒完沒了,當即我就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輾轉來到葛二蛋的家,卻見葛二蛋一家三口,在院子裏扎堆刨着什麼?
在地上刨了一個大坑,二蛋就跳進去,然後是二蛋爹娘輪流上土掩埋。
我害怕得揪住奶奶的袖管,奶奶一聲怒喝,指着二蛋的爹娘罵道:“讓你們把畫燒了,偏不聽。”
奶奶說完,就低下頭對着我語重心長道:“月牙,你先走,切記不要回家,去王八屯的亂葬崗躲着,只要你人在那兒,我就能保證你活到大天亮。”
“奶奶,你咋把我往火坑裏推呢!亂葬崗能是我去的地方嗎?”
“叫你去你就去,這是命令,總之奶奶不會害你。”
奶奶冷不丁的給了我一巴掌,被她這一打,我也是一臉懵逼。從小到大,奶奶連我的一根頭髮絲都捨不得碰,怎麼現在卻對我大打出手。
我捂住大半邊腫起的臉頰就跑開了,是你讓我去的亂葬崗,我就去給你看,到時候可別哭着給你的親孫女收屍。
這一路,我讓荊棘划傷了皮膚,讓石子磨破了腳趾,任何困難都沒阻擋我去亂葬崗的決心。
因為奶奶說過,我必須要去那個地方。雖然我現在真的很生氣,但是一想到過去,奶奶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愛,我就只知道一件事兒,那就是聽奶奶的話。
抵達亂葬崗后,我已疲倦到了蹲地上都能睡着的程度。
休息了片刻,開始打量自身所在的亂葬崗。這裏好像也沒有傳言當中說的那麼可怕,青青的綠草地,凸起的墳疙瘩跟兒時躲貓貓的地方差不多。
我找了一處背靠野草剁的墳包子坐着,耳邊傳來的是呼呼的風聲,卻感覺不到有風吹過,似惡魔的咆哮,又像是一個死了親人的老婦在黑夜裏哀鳴。
我睜着眼,即便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也不敢小咪一下。傳聞中的亂葬崗不僅有着鬼怪,還有豺狼虎豹在這裏出沒。
想到這兒,我就跑到有樹林的地方,折斷了一根大拇指粗的樹棍拿在手上防身。
有了樹棍,回到最初的位置,我也膽大的閉上了眼。奇葩的是,我竟然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在夢裏,村中的男女老少,他們的腦袋讓人割了吊在了村外的槐樹林裏。
幾乎每一棵槐樹上都有着一顆散發著淡淡熒光的人頭。鄉親們死不瞑目,我卻穿着一身白色的紗裙,手裏拿着一把日本的武士刀,還在洋洋得意的準備斬下奶奶的頭顱。
這一刻,我嚇得驚醒過來,額頭上浸滿了汗澤,呼吸也是不均勻起伏,我慌張的看向四周,亂葬崗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毛毛細雨如鐫刻的利韌,飄落在身上,帶來徹骨冰涼的同時,隱約還能聞到一股血腥味。
細看手掌上的雨水,是紅色的。
我騰地一下站起身,心想着無論如何都要回到村裡,回到奶奶的身邊。
這一切太過平靜,以致於差點模糊了我的雙眼。
我在腥風血雨中狂奔,腳下的泥濘讓我一次又一次的跌倒在地,再爬起來,每一步都是那麼的艱辛。
回到村裡,家家戶戶的門都是大開着的。我就着最近的老李頭家,一鼓作氣跑進去,卻看到老李頭半仰着躺在炕上,他的腦袋不見了,脖子像極了水龍頭,無時不刻都在流着腥紅的血液。
我嚇傻了,打算揉一揉眼睛,卻又看到自己的手上、衣服上……全是鮮血。
這怎麼可能?我明明就沒有碰老李頭的屍體。
滿室的腥紅時刻刺激着我的雙目跟神經,我不相信,又挨家挨戶的去看,所到之處,無一活口。
最後來到葛二蛋的家,看到奶奶已經身首異處,像是一塊被人丟棄的肉,胳膊是胳膊,腿是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