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像極了他

事實證明，唐韶華的這筆工資並沒有白給。

本以為，就算許恆能耐遠高於一般孩子，但孩子終究是孩子，他只是留了一小部分最簡單的辦公室文件給他彙編分類。

可這小子，將他本來預算的兩個小時工作，短短二十分鐘就做完了。

才剛過六點，小小的身板，捧着一摞文件吃力得推開他的門，“唐總裁，我的工作做好了。”

在唐韶華錯愕的視線下，他墊高腳丫子放下文件，將一個U盤遞給他，“紙質版的是這些，電子版的我也做了一份，在U盤裏，你自己看吧，沒事我就先回家了。”

“等等！”匆匆翻閱而過文件的唐韶華還沒來得及驚喜，就急着起身，繞出辦公桌，“小恆，天晚了，你餓了吧，不如我請你吃飯吧。”

許恆退開一步，義正言辭得說道，“媽媽說過，無功不受祿，我為你工作的前提是拿了你的錢，我們已經等價，你沒有義務請我吃飯，但是你如果非要請我吃飯，也是可以的，但是我要多打包兩份給我媽媽和妹妹。”

這還沒開吃就想兜着走。

唐韶華哭笑不得，這麼純粹直接的活寶簡直大快人心，沉浮在商海這多年的爾虞我詐中，他早就練就了一身的偽裝和寡淡，這孩子簡直就是一道救贖的清泉，將他深埋心底多年的明朗全都挖掘了出來，讓他瞬間鬆了所有束縛，全身暢快。

如果……

如果未央還活着，他們的孩子還活着，也差不多這麼大了吧，也該是像許恆一般的活波和懂事，也該每一舉每一動都讓他心下發暖。

思緒飛掠，他沉下眼底的酸楚，薄唇溢出笑痕，“可以，你要打包多少都行。”

許恆的吃相非常優雅，儘管看的出他餓的慌，但還是沒有狼吞虎咽，大快朵頤的狼狽，依舊一口一口細嚼慢咽。

“小恆，現在已經下班了，你可以不用當我是你的上司，就權當是朋友好了，沒關係，你可以盡情放開吃。”

許恆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是因為你在不敢放開吃嗎？你想多了，我本來就是這麼吃的，媽媽說了，坐有坐相吃有吃相，細嚼慢咽對身體好，我還要留着強壯的身體照顧她們兩個女人呢，還有，我沒有你這麼老的朋友。”

這話說的，差點讓唐韶華噴飯。

他都幾乎要懷疑，許恆是不是被一個有頭腦的大人附體了，才會說出這麼少年老成的話來。

“你才多大，就想着保護媽媽和妹妹。”

“不管多大，我都是個男人，在沒有找到我爸爸之前，我要擔起一個男人的責任。”

唐韶華放下手中的筷子，明明是事不關己得話，卻叫他如鯁在喉，或者是許恆超乎年齡的懂事和成熟叫他動容，也或許是羈押心中多年的夙念和眼前的似曾相識默默轉嫁到這個稚嫩的孩子身上，讓他震動又心酸。

他不是心軟的人，這一刻，卻為了一個孩子，突然酸楚到喉頭髮澀。

“我很老嗎？”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一向自信的容顏因為一個毛頭小子的一兩句話居然躊躇了起來。

許恆毫不客氣得笑了，“老到正好可以當我爸爸的年紀了。”

“看來我真的是很符合你這刁鑽的眼光，如果可以，我倒是也想有你這麼大一個孩子，只是……”

黯然的思緒下，唐韶華錯過了對面的許恆眼底一閃而過的希冀，“不要如果，我可以幫你實現，總裁，其實我……”

一陣突兀的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了許恆的話，唐韶華掏出手機接了起來。

不過幾秒鐘，本來舒展的容顏驟然沉冽了下來，如呼嘯的暴風雨，看的人心戚無比，他起身，走到一側，沉凝的嗓音低語交代了幾句就掛斷了。

“小恆，可能不能陪你吃完這頓飯了，叔叔有點急事，你家在哪裏，我先送你回去。”

許恆抿唇，有些落寞得點點頭，“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