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生死一線間
韶華救我……
韶華救我……
他這輩子從沒做過一件讓自己後悔的事,唯獨這個女人,破開了他的史無前例。
耳內,腦內,全是許未央被拽走時嘶吼凄厲的聲音。
如同魔咒,形影不離。
大掌狠狠砸向方向盤,唐韶華拿過手機,看着上頭秘書發來的定位,甩手一扔,將油門踩到了底。
黑色賓利疾馳在西街山腳的廢棄工廠外戛然而止。
車才剛落穩,唐韶華已經飛奔下車。
距離大門還有十來米,濃重的血腥味如噴洒在空中的霧氣,漫入了他的口鼻,如無數只隱形的手,死死勒住他的心房。
一下,又一下,鼓動着如同死神起舞的旋律。
血跡從門口起向里延伸,腳步踩着那條蜿蜒的血路一深一淺地踏入。
鐵鏽味混合著濃重的血腥刺鼻撲面,就在那高懸着的房頂正下,定格了女人躺在血泊中衣衫破爛的猙恐一幕,滿是血紅的右手裏,緊緊攥握着一截生鏽的鋼筋。
而距離她不遠的左側,橫躺着那兩個哀哀痛叫,也裹了滿身血,連警察制服都沒脫完的男人。
有那麼一瞬間,他好像連自己的心跳都聽不見了。
灌鉛的腳步艱難挪動,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未……”
微顫的‘央’字還沒脫口,機車的重響在門口乍起,容九高大的身影如旋風一般卷了進來,將心顫震愕中的唐韶華狠狠撞到了一邊。
“啊央,別怕,我帶你去醫院,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容九快速脫下自己的外套將許未央嚴實包裹,當下橫抱而起,往門口直衝。
那垂掛而下的縴手上血如斷線的珍珠,滴滴下落,擦過唐韶華的白襯衣,顫抖得捏住了他的衣角。
唐韶華低眸,被那一簇血紅猩染了一眼的刺痛。
“韶華,我現在才明白,愛上你真的是我錯了。”
她虛弱無比,卻仍舊在笑,好像要把所有力氣都花在這一抹笑上,“如果我永遠不出新九街,如果不回來許家,如果沒有遇見過你,如果沒有愛上你,或許我也不會落的這種下場,十二年了,是我錯了,我不該妄想得到你的愛,不該讓你們有情人分離,我真的太壞了,所以這是我的報應,我不求了,我也不爭了,我現在把一切還給許青姝,放過你,也放過我自己……”
手垂落,在他的白襯衣上擦下一道血痕,仿若同時間,也在他心口上扯下一層血皮。
有種鈍痛,措手不及,染上四肢百骸。
容九驚恐駭然的背影在他紅染遍寸的眼眶下漸去漸遠。
沒有遠去的是那如線般從腿根滴下蜿蜒在地下的血線,越拖越長。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血?
不應該的,她只是額頭受了傷,卻像是要把人身體裏的血量全部掏空一般。
——
醫院內,人人自危,只因那個隨時隨地都在爆炸的容家小九爺。
許未央失血嚴重,需要至少1000cc的輸血量,而血庫只有四百不到的血量,最快的接濟血源也需要三個小時后才能送達。
輸600cc的血量,一個成年的壯漢都可能會當場斃命,更何況是罕見熊貓血。
三個小時,現在的許未央連三分鐘也等不了。
容九抓狂成瘋,本來已經掏出的手機準備撥打唐韶華的電話又收了回去,腦中想起許未央清醒時的最後一句話,死也不要唐韶華為自己輸血。
自己都快沒氣了,還惦記那個人渣可能輸血過多送命。
未央啊未央,你這一輩子栽在唐韶華手裏,太不值了。
拳頭狠狠砸在牆面上,容九來去如風,問了最近的血源接濟地,騎上自己的重型機車,如箭般飈走。
容九剛走不久,一名醫生走進了重症監護室。
蒼白如紙的許未央睜開沉重的眼皮,虛弱開口,“醫生,這個孩子無論如何我一定要保下來。”
“可是許小姐,你體質特殊,根本不適宜受孕,不說這孩子能不能存活,就算活的了,他大起來,隨時可能要了你的命。”
她凄苦一笑,總算明白媽媽當初為什麼那麼堅持也要生下她。
“只要十個月,只要能平安生下這個孩子,就算馬上死我也願意!”
醫生看着她如枯槁一般的臉,不禁感嘆母愛偉大。
但是,這要是一個小時內再補不上剩餘的血量,別說十個月,十個小時她的屍體都冷了。
出了重症室,助理就遞上一分資料,“老師,我查了一下,原來許小姐半年前為同是熊貓血的盛世集團總裁唐韶華輸過血,要不要打電話請人過來一趟。”
“打,立刻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