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董卿儒勉為走仕途
董卿儒回到爸媽的家。董卿儒的爸爸(以下簡稱董父)消瘦的臉頰不帶絲毫笑容,坐在椅子上看電視。董卿儒的媽媽(以下簡稱董母)在一旁撥豆莢。董卿儒走到母親身邊,拿張凳子坐下。董母愴然地說:“你不要再氣你爸爸,你爸爸腎結石,由於結石超過1.5厘米,屬於過大,微創、激光碎石都行不通。必須要手術。醫生又擔心年紀大,有風險。”
董卿儒不吭聲。
“你又這麼不爭氣?你爸爸想抱抱孫子都沒機會。也沒一個正式的工作,整天搞些不正經的東西...”董母說著,汪然欲涕。
董卿儒心煩如麻,低着頭,還是一聲不吭。董母起身,去拿水果給董卿儒。董卿儒說要走。董卿儒看了看董父,說:“爸爸,你要把身體養好!兒子總有一天會有出頭之日的!”
董父咬牙切齒,說道:“養你,有什麼用!供你讀書,白白讀了!還賣便當、丟人!唉,家門不幸啊!”
董卿儒驀然地起身,離開。
董卿儒從爸媽家出來,走在石板路上,低着頭思索着....話音環繞在董卿儒耳邊:“養你有什麼用”,“抱抱孫子都沒機會”,“你有為愛情犧牲過嗎?”...董卿儒內心痛苦着:我有為家人犧牲過嗎?這不就自私?!董卿儒啊董卿儒,你沒有一點家庭的擔當,你還算個男人啊?!
董卿儒磕磕碰碰,一路走來,經過一廢棄的工廠,透過工廠的鐵柵欄。看到佔地好大的一個工廠,竟然沒有工人和機器聲。工廠的周圍是居民區。董卿儒走到附近的一個報刊亭,報刊亭內坐着一戴眼鏡的老人。
“老人家,買瓶水!”
“1塊。”那老人遞給董卿儒一瓶水。
董卿儒接過水,問:“老人家,我問一下!這個工廠這麼大,怎麼廢棄了?”
“聽說政府不給開工,影響附近的居民。廠老闆原來就負債經營,這會急着想賣掉廠房,又不能立刻脫手,我看這老闆是慘嘍...”老人答道。
“那政府就沒給補償嗎?”董卿儒又問道。
“政府在規劃中,但這廠的老闆可等不到那天了,債主天天上門催債。”老人搖了搖頭,指着廠門口,“喏,你看廠門口貼滿債主要債的標語。”
董卿儒若有所思。此刻,董卿儒看到一張報紙上,醒目地打出:全省招考人民警察。就順便買了一張報紙,回去了。
在白鷺心中,侯強是沒法取代董卿儒的。一次,侯強悶悶不樂,六神無主地回到家裏。家的客廳,裝修精緻,奢華卻不庸俗,雅緻卻不失高貴,牆壁上掛着的山水畫透露着古典韻味。侯強躺在沙發上,侯強媽媽(以下簡稱侯母)給他額頭敷濕毛巾,他爸爸侯漢霆坐在飯桌邊看報紙。
“真是的家門不幸,沒出息!”侯漢霆責怪着,“為了一個女人,如此沉淪。好男人應志在四方!”
“好了,孩子沒有你偉大!”侯母地對着侯漢霆不屑一顧,挖苦道,“你又好到那裏去?當初我不嫁給你,你還利用自己是警察的身份,叫村裏的流氓到我家,把我從床上薅出來…”
“好啦,還提那陳年芝麻的事!”侯漢霆有些不想聽。
“你的本事呢?!”侯母嘲笑道。
“什麼年代了!---你們母子一個樣!敗家娘們,婦道人家!”侯漢霆換了一張報紙,有些不耐煩地在邊看邊說,“這也真是的!白鷺爸爸和白鷺媽媽也很喜歡強兒,都同意強兒和白鷺的婚事了!怎麼她們的女兒這麼倔強!她喜歡的那個,有這麼好嗎?!”
“我也打聽過,那個董卿儒論家境、論條件都沒有我們強兒好,聽說還是個賣快餐的!...但就是‘龍配龍,蝦配蝦,烏龜配王八’!”侯母答到。
侯強聽到“烏龜配王八”,急了,侯強說:“哎呀,媽媽,難受啊,頭疼死了啊!”
侯母又給換了一條毛巾。
“你剛才說誰?”侯漢霆吃驚地問,“賣快餐的?董卿儒?這名字很熟悉!”
侯漢霆放下報紙,接著說:“這次全省招警,剛進入我們局裏的,也有個叫‘董卿儒’的!莫非...”
躺在沙發上的侯強突然站立了起來,又躺了下,嘴裏念道:“哎呀,完了完了...”
侯漢霆夫婦懵然,一頭霧水。
一年後……
董卿儒和爸爸媽媽站在一醫院婦產科產房的門外,着急地等待着。一會兒,門打開了,一護士抱着一嬰兒出來。董卿儒急忙接過嬰兒,輕輕地摟在懷裏,那嬰兒眼睛半睜半閉地,好像想看董卿儒,很是可愛。董父董母走到護士旁邊。
“是男孩還是女孩?”董母着急地問護士。
“恭喜您,大媽,是公主!”護士回答。
董父董母聽到,是女孩!她們同時全身發軟,沒看孩子和白鷺一眼,就離開了醫院。
此時,白母拿着嬰兒用品,走了過來,緊張地對董卿儒講:“董卿儒,孩子給我,我和護士,為她洗澡。你快去看看你老婆!”
董卿儒應聲,要走時。白母說:“你爸媽呢,剛才還在,怎麼不幫忙?”
“她們聽說白鷺生女孩,就走了。”董卿儒回答。
“人怎麼這樣,什麼年代了?!真是的!”白母說完,就抱着嬰兒,去洗澡房。
…….
早晨,看守辦公樓前民警在集合點名。侯漢霆拿着本子,站在最前頭,對着眾民警。
“甲,乙,丙...”侯漢霆點名,當點到“董卿儒”的名字時,民警中沒有聲音。侯漢霆重複地報着董卿儒的名字。
站在前排穿制服的一個老民警:“她老婆孩子剛出生,晚些來,也可以體諒的!”
“家裏有事,工作就可以不幹了嗎?”侯漢霆訓責道。
“董卿儒值班,已提前進去!”另一名民警補充了一句。
點完名,侯漢霆往監區裏面走。
侯漢霆直接到看守所監區裏面的二樓巡控室。巡控室里放着大屏幕,大屏幕由許多小屏幕組成。小屏幕的畫面不斷地切換着。在大屏幕前有個主控台,台前坐着一名女民警,胸前掛着標有“李倩”的工作證。此時,侯漢霆走進來了,環視一會兒,就在本子上記下“董卿儒值班不在崗”。
“侯所,董卿儒在開“籠門”。”李倩提醒侯漢霆。
侯漢霆怔了一下,然後離開了值班室。
李倩坐在看守所二樓巡控室的主控電腦前,瀏覽“一天警情”,看到董卿儒進來,驚訝地說:“剛才我已經跟侯所講了,說你去開‘籠門’,他怎麼還把你記兩分,說你值班不在?你抓緊在去講講啊。”
“習慣了!”董卿儒搖搖頭,坐在靠後的椅子上,注視監控着大屏幕里不斷輪換的小屏幕。此時的董卿儒內心是痛苦的:董卿儒啊,董卿儒,你到底在幹什麼?滿足了白鷺的願望,白鷺並沒有因此高興起來;滿足了爸媽的心愿,爸爸身體也沒好起來,還動了手術,一個腎的功能衰竭;又為白鷺生的是個女孩,整天愁眉苦臉。“我該為誰活?”董卿儒自言自語地說了一聲。董卿儒的這句話沒控制住聲音,被李倩聽到了,李倩微笑着。
“董大官人,為誰活?這是門大學問!”李倩說完,唱起改編過的祖海的歌《為了誰》:“為了誰,為在押人員;為了誰,為了工資...”
“董卿儒,值班不要睡覺...”從廣播傳來侯漢霆的聲音。李倩的聲音止,回頭看到董卿儒正在張大眼睛注視監控屏幕,怔了一會兒。
“那真的是千里眼了,通過監控說什麼就什麼!而且監控的像素又不高,有時候一個人都看不清楚,一雙眼睛閉合就看得清嗎?你還跟我聊天,怎麼成睡覺了?”李倩驚愕,接着哈哈大笑起來。
董卿儒依舊坐着,也沒有吭聲,只搖了搖頭。
“董大官人,誰叫你奪了他兒子的‘至愛’。聽說,你們結婚之後,他兒子精神很壓抑,也很極端,想法與大家都不同”李倩拿了張凳子,坐在董卿儒旁邊,接著說,“卿儒,你也想開些,同事都說侯漢霆這人精神有問題。也不光是針對你,前幾天我向教導員請假,我休息了,還被局裏叫回來。我當時還一頭霧水。原來是侯漢霆把局領導叫來,說我上班不來。我說向教導員請假了,他竟然說不行,要向他請假。這樣的事情都有,真是無語!可能他對我們幾個不到他家拜年的同事都是這樣!”
這時候,進來一文書員,遞給李倩一張整改通知書,印着‘曠工’,李倩頓時急得哇哇大哭。
“我要去找他。”李倩忿忿不平,說完就出去了。
董卿儒還是很淡定,看着李倩離去,還是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