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回答我
本來想解決問題,卻迎來了更燙手的山芋。
回到出租屋,我的心再次被張牙舞爪的痛苦籠罩着,悶悶的。
我像鑽進了極深的黑洞裏,無處不在的魔爪很快就扼住了我的喉嚨,我樣子難看地吐着舌頭,窒息感越來越強烈。
還未癒合的傷口又被狠狠地補上一刀,血,瞬間流了滿身。
實在沒有辦法,我只有拉來郭彤商量對策。
為了不讓陳伯跟着擔心,郭彤到了后,我才一股腦地跟她說了我流露出的照片,和蕭楚嗜不接電話的蹊蹺事情,以及翟海天落井下石的齷齪行徑。
我抱緊自己的雙肩,舔舐着傷口,念叨地問:“小彤子,蕭楚嗜是不是知道照片的事兒了?他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其實,我也明白郭彤不知道答案,問她,只是又一次祥林嫂地把心事兒訴說出來,壓抑太久,我會發瘋的。
可我發現,事情就像個重複疊加的怪物,每說一遍,它就會多出更恐怖的面容,我的擔心一點兒都不少,反而更加重了。
郭彤眨巴着眼睛,有瞬間的愣怔。
繼而,她就氣得胸脯高低不平地起伏着,嘴裏罵著娘,圍着我來回走動,吃人一般地發狠着說。
“十有八-九知道了,媽蛋,捅出這件事情的不是薛曉娟,就是曹小蘭,這兩個賤女人,再見到,我非剁了她們的爪子,看她們還怎麼亂撓痒痒。”
郭彤的話點醒了我,曹小蘭和薛曉娟臭味相同,她是有可能知道這些照片的,也就是說,曹小蘭也是最大的嫌棄之一。
事情似乎見着了點兒光,但我的思緒卻零散散地飄得更遠,更不受控制。
忽然,郭彤兩眼冒光,激動萬分地說:“關凌凌,你去報警,讓警察介入,說不定你們的事情就會水落石出,還你們個清白。”
思緒瞬間回歸,我瞪大眼睛,隨即直起了腰。
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個辦法呢,這樣的話,我就不用管翟海天的威脅了,我喜極而泣地緊緊地抱住郭彤。
我拿出手機,就要撥號碼,瞬間,我又停住了。
郭彤痛苦萬狀地揉着脖子,疑惑地問:“怎麼了?快播啊。”
我苦笑下,沮喪地低頭:“警察會受理這個案子,也會順便查蕭楚嗜捅人的事情,那樣的話,還不如不報。”
郭彤猛拍下頭,又開始想新辦法了。
我一千一萬個感激地望着她,事到臨頭,才知道友情比柴米油鹽都貴,每次出事兒,郭彤就會成為我的救護神。
郭彤歪頭皺眉思考了會兒,坐到我的身邊,捅捅我,直言不諱地說。
“要我說,你不如先答應下來,畢竟這是你和蕭總翻身的機會,錯過就再也沒有了,只要保證自己不失身,你就不算愧對這份感情。”
我不怪郭彤出的這個點子,但我毫不猶豫地堅決搖頭:“不行,事情不到最後一步,我是不會讓翟海天得逞的。”
我了解蕭楚嗜,讓他缺胳膊少腿都行,如果拿我做條件換他的安穩,還不如一刀砍了他。
真那樣做,不是救了他,是讓他陷入更大的報復中,而再次,卻沒有人可以救場了。
又一條路堵死了,我和郭彤相對而坐,面面相覷。
很晚了,我把郭彤送走,郭彤不放心地叮囑我,一有事情就給她打電話,她的手機為我二十四小時開機。
我再次抱了抱她,把眼淚硬憋了回去。
夜,比以往都僻靜,昏黃的路燈發出橘黃色的光,街上並不多的幾個行色匆匆的人都變得神秘起來,我心亂如麻地坐在窗前,真希望有奇迹出現。
手機瘋了般響起,我頓時激動地站起身,眼圈兒發紅,小腿肚打顫地走過去接聽。
這麼晚了,打電話的一定是蕭楚嗜無疑了。
他終於有信兒了,我要問問他在哪兒?過得怎麼樣?我還決定帶着肚子裏的孩子,和他一起過東躲西藏的日子。
有了他,我們娘倆才算是有血有肉地活着。
可看了一眼號碼,我氣得都想把手機給砸了,來電話的不是該來的蕭楚嗜,而是讓人厭惡至極的翟海天。
我想只當自己睡著了,管它響多長時間呢,我就不接;我還想等鈴聲停了,我就把翟海天的號碼拉入黑名單。
可一切都只是想想而已,低頭忍了好一會兒,我不得不接聽。
現在不是我任性的時候,翟海天掌握着蕭楚嗜的安危,我還不能得罪這個小人。
我讓電話離耳朵有多遠就多遠,忍住急劇上升的厭惡,極不耐煩地說:“長話短說,我都睡了。”
翟海天猥瑣地笑起來,陰陽怪氣地說。
“我就喜歡乾脆的。問兩個問題:第一,有開着燈睡的嗎?第二,事情考慮到哪一步了?再有兩天時間就到了,你可別像個泥鰍似的臨陣逃脫,如果那樣,你有多離譜,蕭楚嗜就會有多遭罪。”
危險瞬間逼近,我幾步走到窗口,往下看去,這個卑鄙小人,他果然在樓下。
看到我,他還把手放到嘴巴上,隔空傳了個飛吻。
我渾身猶如爬滿虱子,極其不爽地往下撥拉着。
“翟海天,虧你還是站着撒尿的男人,怎麼會做出這等落井下石的事兒,告訴你,就是還有兩分鐘,我也有權利不回答。”
翟海天再次炸毛,在電話里吼叫起來。
“關凌凌,我就納悶了,蕭楚嗜害死了你父親,還害得二叔抑鬱成病,他哪點兒吸引的你沒有主見,敵我不分。”
翟海天的這句話讓我一下子想起了,發生在他身上的種種可疑之處。
他為什麼出現在醫院裏?又對我父親的事兒知道的詳詳細細?
我心跳加速地把手機緊緊地貼在耳朵上,聲音顫抖着問:“翟海天,是男人就敢作敢當,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對我們的事情全都知道?”
翟海天喘着粗氣的聲音傳來,但他卻一句話都不說,寂靜應時應景地出現了。
又過了差不多好幾分鐘,翟海天卻總結性地壓抑着聲音說:“兩天後見分曉。”說完,他就要掛電話。
眼看着事情就要真相大白了,這或許也是解決蕭楚嗜的事兒,出其不意的一條路,不能就這麼放了他。
我“刷”地拉開窗帘,頭伸到外邊,不甘心地加緊追問:“回答我?”
翟海天抬頭停住,站在那兒,旁邊,一大片黑色的影子,電話里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我加緊思考着該不該再問?
翟海天這個人桀驁不馴,只適合適當地給他點兒顏色,逼急了,他會狗急跳牆把事情弄得不堪收場。
可如果機會就這麼從眼前消失,我是寧願跳樓了事的。
一兩聲汽車鳴笛,翟海天頭放下來,也把電話自顧自地掛斷了。
他披着神秘的橘黃色的路燈,拉開汽車的門,鑽了進去,隨後,連人帶車很快就不見了。
我真的想起了自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