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4)
希勃同意:“悉聽尊便,我們就去那兒,格萊克,我們去把你的錢揮霍掉。”格萊克夾着放了大籌碼的錢包,嘴角掛着基度山伯爵①的神情,正對那台機器作着研究,眯着眼睛,像在說:“你瞧着吧,跟我在一起你就知道什麼叫痛苦了,下流坯。”龐和索菲在啜吸俱樂部提供的香檳。希勃在想昂多瓦納·蒂·法齊奧。他的木屑夠不夠?他忘了檢查他的儲存了。那架投幣機每當捲動便會發出一種動人的小調,每當勝者贏時便吐出一些錢來。當然,格萊克贏了。希勃玩的那幾次都輸了。輸了很多。但格萊克總是贏。格萊克是人類生活不公正的象徵。他為了達到目的從不付出一丁點兒努力,他只想着玩,他根本不在乎身邊的一切,但什麼都對他有利。“物質上的成功只是個誘惑,就像一把沙子,在無始無終的風中被吹得四散。”埃爾·阿雅斯在希勃的耳畔輕輕說。哦,或許吧。他打了個哈欠,悄悄地。一點兒不想跟散發著海蜘蛛氣味的熱情的龐或吹毛求疵地批評那些裝潢的索菲上床。只想回家獨自睡覺,聽着他剛買下的“不吸煙樂隊”,啜吸着一罐冰鎮“嫩芽”。他悄悄溜走了,趁格萊克同那兩個現在已對他非常崇拜的姑娘去換他那一大堆籌碼時。回到他的“弗勞里德”,真是奇迹:它依然在那兒。他從襯衫口袋裏取出微型激光唱機,塞進儀錶板中。湯姆·威茨,《在公路下》。到了家門口,他熄了火,呆了一小會兒傾聽大海和海鷗的聲音。他覺得累,他希望有什麼事發生。在家裏,他機械地摸了摸狐狸福克西的頭,他的第一個傑作。一頭沒牙的可憐的老狐狸,身上的毛成簇脫落了。他爬上閣樓,一下倒在直接安放在釉地磚上的褥墊上。電話自動回話器上的閃光指示器閃起了紅光。嗶。“晚上好。”一個女人的聲音說,聲音低沉,“請回電0607123114。”希勃皺起眉頭:無名無姓。肯定是業務上的事。幾點了?23點。他按那號碼。三聲鈴響。接着是那女人,聲音非常嚴肅。“喂?”“我是列奧納·摩爾諾,您給我留下了口信。”“啊,摩爾諾先生,謝謝您給我回電。有人建議我和您聯繫,為了一項有點兒特殊的工作。”“我在聽着。”希勃說,聲音甜美,猶如神甫鼓勵懺悔。“我們剛失去了我們親愛的小天使,”那女人以戰慄的低音繼續說,“我們親愛的小艾里諾。”“我很難過。”希勃喃喃地說,心想那是不是條小狗。“不可能跟我們一樣,”那女人反駁他,“可憐的小心肝還不到8歲。”倒吸了口氣。我的天,不會是一個小女孩吧?“這該死的樓梯……對不起……”她現在哭了,悄悄抽噎着,抑制不住地。希勃坐在褥墊上,在脛骨上搔着癢,很不自在。“我們必須見面。”那女人擤了擤鼻涕後接着說……“我住在伽扎耐爾大街128號,”他說,“您願意的話可以過來。”“我更希望我們在‘壯麗’酒吧見面,如果不給您帶來不便的話,明天上午10點。”她不等回答就掛斷了電話。一個絕望的女人,有錢,習慣了不經商量就要人服從。準備出高價的那類女顧客。為了給她的小女兒做屍體防腐處理。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