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7)
“味道不錯”
“你使我失望,希勃,真的!
就好像你是牧師的兒子似的!
呃……我是想說……對了,你要不要來點甜食?吃吧,你太瘦了”
希勃邊咀嚼甜食,邊試圖看清與阿夏共進晚餐的那個男人的臉。
她似乎玩得不是很開心,她經常點頭,眼睛東張西望,小口喝着玫瑰紅葡萄酒,有時笑一笑,出於禮貌。
她在後悔接受了那個討厭的傢伙的邀請,希勃心想,一面開始吃他的“唐道力”
對蝦。
格萊克則詳細向他說著城裏最近的一些流言飛語。
他是否知道拉蒂蒂亞,公證人西姆的年輕妻子,和若埃爾,他的情夫,一起給她丈夫戴了綠帽子?“唔”
突然那人轉過身來要添菜。
希勃瞪大了眼睛。
高蒂埃。
忠實的家庭醫生和女僕在面對面地吃晚飯。
那又怎麼?他完全有權尋艷遇,這傢伙。
“她長得挺嬌小,那個美眉,在那兒,”
格萊克這時輕輕說,“真是一道美餐。
你認得她嗎?”
“不,為什麼?”
“因為她剛才對你打了招呼”
“是嗎?”
“是的,老兄,她剛才向你做了個手勢,所以,依我看,不是她屈服於你那不可抗拒的魅力,就是你認得她”
“是的,有一點兒”
“一點兒?他媽的,那我們過去呀”
“她有伴”
“那個老頑固?你在開玩笑吧?等等,他們站起來了,他們來了,你準備好,去吧,上啊”
希勃轉過身,正好阿夏和醫生來到他跟前。
她向他親切地一笑,醫生的臉上則露出吃驚的神色。
“晚上好”
她對他說。
“晚上好。
我向你們介紹格萊克利,我的老朋友。
格萊克利,這是阿夏和高蒂埃醫生”
“真是太巧了”
後者大聲說,像是要繼續朝出口走。
“能為你們效勞嗎?”
格萊克說,眼睛裏閃着光彩,微笑中不帶感情。
“嗯……”
阿夏猶豫着。
“下一次吧,謝謝”
高蒂埃插話說,禮貌地笑笑,他們走了出去。
格萊克俯向希勃:“我得要這個美眉,你看見她的**了嗎?為什麼他說‘真是太巧了’,那個爺爺?你也認得他?”
他加了一句,一面吞進一大匙米飯。
“他是我一個客戶的醫生。
我因為手腕有問題見過他”
“這麼說,我剛才是強你所難了……”
格萊克放聲大笑起來,“但依我看,老兄,你的問題不在手腕,你明白……”
外面很冷,一陣陣潮濕的狂風吹得雲旋轉着,波濤閃着粼光。
行人走得飛快,低着頭。
一條狗在對着垃圾桶撒尿,怡然自得。
“掐我一下,我在做夢吧”
格萊克大聲說,跳了起來。
希勃順他的目光看去。
她在出租汽車候車點等車,豎起了綠大衣的領子,手插在口袋裏。
格萊克已經沖了過去,就像一隻長捲毛獵犬看見養兔林中的一隻兔子那樣興奮不已。
“可以捎您一段路嗎?”
她驚跳起來,接着看見了希勃又放了心,對着這金髮高個子遲疑了一下。
“我住得很遠,摩爾諾先生知道……”
“哦,摩爾諾先生知道,”
格萊克重複着,一面把淫蕩的目光溜向希勃。
“好吧,那沒關係。
我們不會讓你在這兒凍成冰塊的,再說也不安全”
“我不想打擾你們”
“沒事的,是嗎,希勃?稍微繞一下,這不會使我們害怕的!
好了,來吧”
她緊跟在他們後面。
格萊克把話題引向那家飯店,她稍微放鬆了一點。
希勃嘆口氣走過他心愛的“弗勞里德。
不耗上好久他到不了他的家的。
格萊克像汽車拉力賽駕駛員那樣發動“4×4。
阿夏拒絕坐前排。
她蜷縮在後座上,緊緊抓住安全環。
格萊克在激光唱機內塞進一張CD,汽車的載客空間充斥着達夫·蓬的顫音,“再一次……①”
“您喜歡嗎?”
他喊叫似的說。
“是的,我很喜歡這種技巧”
“我也一樣。
您知道‘帕拉笛奧’嗎,在新街?”
“是的,挺棒的”
“老闆是我朋友,哪天晚上我們可以一起去,如果您有興趣”
“你們別指望我,”
希勃衝著一株在風中搖晃着銀色枝葉的油橄欖樹說,“那個‘帕拉笛奧’總是客滿,在那兒根本不可能聽清楚談話,飲料貴得要命,每次去都叫人惱火”
“您的朋友不能送您?”
“是的,他接了一個電話,有急事”
他們繼續交談着,直至那城堡出現,沐浴在一片月色之下。
“到了”
阿夏叫道,格萊克滑移着在大門前停了車。
房子裏未發出任何聲響。
只有一扇窗亮着燈,在三樓。
“您住在這兒?”
他顯出不相信的神情。
“我的僱主,”
她解釋說,“所以我認識了摩爾諾先生”
“叫我希勃”
後者說,不由自主地。
“你為生活在這兒的人工作?”
格萊克問,幾乎帶着沉思的神情。
“唔,”
希勃終於說,“可以這麼說”
“他們剛失去了他們的小女兒,艾里諾,”
阿夏補充說,一面打開大門,“這使他們悲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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