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厲魂
兩天後，出殯。
我陪着東子走完了最後一程，目送他長眠於墳墓之中。
出完殯，基本上就沒有什麼事情了。老爸就讓我趕緊回學校，別耽誤太多的課程。但我還在等，等大師的消息。我在大師的店裏留下了地址，若是大師看到，應該會來找我的。
大師沒有讓我失望，晚上的時候，帶着一大堆的東西來到了我家。
凌晨一點，我和大師來到了東子的墳前。
“招魂有一定的危險，我們兩個都要小心。這是我們青衣派的青御符，若是有什麼危險，你就貼在自己的額頭上。”大師囑咐道。
我嗯了一聲，接過了符篆。我在電視上看過很多關於驅鬼斗鬼的電影，裏面運用最多的就是符篆。不過說真的，裏面的符篆看起來有些門道，其實就是糊弄人的。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電影畢竟只是電影，又不是真的。
我在師傅的手札中，見過真正的符篆，而且是很高級的符篆。但師傅沒有交給我怎麼畫符，所以即便是見過也沒有什麼用。和我見得那些符篆比起來，手中的符篆就顯得有些太簡單了，想必威力也不怎麼樣。
大師在墳頭前點燃了一根招魂香，在招魂香的周圍撒上了一些銅錢狀的符篆。他取出了背後的木劍，跟電影裏差不多，一邊耍着劍花，一邊念念有詞。只不過他念的又急又快，我聽不清他念叨的是什麼。
過了一會，貌似是該念的念完了，大師停了下來。這個過程看似簡單，但大師已經氣喘吁吁，顯然是消耗了很大的精力。他深呼了兩口氣，休息了片刻。隨後，他的左手攆起一枚符篆，猛地向空中一拋，右手木劍刺出，正好穿透空中的符篆。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大師吒道。
這一句倒是聽的很清楚。
大師聲音剛落，劍頭的符篆突然燃燒起來，但火焰沒有持續多久，就化成了一片濃煙。而在濃煙之中，一個人形的輪廓慢慢浮現。
“招魂完成，道友，你想問什麼就快問吧！”
看着濃煙中的虛影，我不禁上前一步，凝聲問道，“東子，你能告訴我，你到底遇到了什麼事嗎？還有，你為什麼會如此的恨我？”
“你是誰？”
“你到底是誰？”
冰冷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渾身一震。
又是這兩句話，這兩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東子，我是你最好的哥們張陽啊！”我大聲說道。
“張陽......”
虛影慢慢抬起了被長發遮掩的頭，我清楚的看到，在發間竟然散發著血色的幽光。
“把張陽還給我！”
虛影突然凄厲的尖叫一聲，然後就衝著我飛了過來。
“小心！”大師慌忙提醒道。
我頓時想起了大師之前的交代，將符篆貼在了額頭上。我的身體泛起了一陣淡淡的青光，但是當虛影到來的時候，青光竟然直接潰散了！隨後一雙冰冷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這手看起來明明就是虛幻的，但和真的手一樣，鎖住了我的喉嚨，讓我無法呼吸。
真是日了狗了，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還有，大師給我的符篆也太次了吧？就這麼被虛影給破掉了？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大師沒有干看着，木劍帶着青光落下，將虛影的雙手斬斷。
窒息的感覺褪去，我驚慌的後退，卻是絆了一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把張陽還給我！”
虛影再次凄厲的喊道，頭髮如同鋼針一樣向我刺來。
“烈火，起！”
大師扔出一枚符篆，落在髮絲上面，瞬間變成熊熊火焰。這些髮絲看起來像是鋼針，但畢竟只是頭髮，遇到烈火，很快就燒盡了。
“嘭！”
大師儘管是得手了，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竟然摔倒在了地上，還向後翻滾了一圈。這樣子，就像是有什麼人正面踹了他一腳似的。
“道友，你可真是害死我了！”
大師一邊埋怨我，一邊站起來，沖向了虛影。他右手木劍，左手符篆，與虛影糾纏在了一起，斗的是相當激烈。
我有些傻眼的看着他們。
一來這狀況超出了我的想像，讓我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二來我還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斗鬼。
以前我倒是見過師傅出手，可師傅的道行太高，不管多強的妖鬼，師傅都是一招搞定，並沒有觀賞性。
“道友！你別光看着！招魂香是我點燃的，我不能將其熄滅，但你可以啊！”大師喊道。
我這才回過神來，連滾帶爬的繞過大師和虛影，來到東子的墳前，一巴掌將招魂香給拍斷了。
“把張陽還給我！”
虛影最後喊了一次，然後慢慢消失了。
我徹底的鬆了口氣，癱倒在了地上。以前有師傅在，我不覺得有多可怕。但當我面臨這樣險境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有多麼的恐懼。
“你大爺的！”大師走了過來，狼狽的吼道，“我尼瑪的好心幫你，你不能這麼害我吧？這是招魂啊？這尼瑪明明是作死！剛才那是什麼？那是厲魂！這玩意兒要是變成鬼，就是厲鬼！靠！你以為我有多大道行？我們兩個差點死在這，你知不知道！”
大師像是被氣壞了，對我是破口大罵。
“抱歉，我沒有想到會這樣。”
“遇見你，我真是倒了大霉了！”大師氣呼呼的坐在了我的旁邊，“你確定剛才是你的朋友嗎？我怎麼覺得他是你的仇人？而且還是血海深仇？”
一股酸楚升騰上來，佔據了我的內心。
“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我們明明是最好的朋友，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傷心的說道，“之前的殺咒，現在的索命，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他竟然如此的恨我？”
我是真的很委屈。
東子的死本來就讓我很難過了，而東子的恨，更加讓我難受。這個對我最好的朋友，卻對我帶着最強的恨意，這到底是為什麼？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否則也不會特意來招魂。不過，這件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追究下去，對你也許沒有什麼好處。”大師勸道。
不再追究下去嗎？
可是，這件事如果沒有個答案，自己真的能夠釋懷嗎？
這顆大石頭壓在我的心上，將會是我永遠的噩夢。
“行了，別躺在地上了，我們回去吧！”
大師說著便是開始收拾東西。
我有些垂頭喪氣的站起來，歉意的看了看大師。大師這麼大歲數了，還陪我這麼折騰，實在是太辛苦了。不過，這一看，卻是讓我注意到了一樣怪事。
月光下，大師的鬍子好像被扯下來了一半。
我腦中靈光一閃，趁着大師不注意，握住了他的另一半鬍子，輕輕一扯，便是將鬍子扯了下來。
這鬍子，是假的。
“靠！你幹什麼！”大師嚇了一跳，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意識到自己露餡了，訕訕的笑了笑，“裝飾，裝飾品而已。”
我以為大師是真正的大師，沒想到他也騙人啊！
“你別這麼看着我啊！”大師有些不自在的說道，“我也不想騙人，但不這樣做沒有生意啊！為了生計，我二十歲就開始擺攤算命了。可別人看我年紀輕輕的，就覺得我沒有真材實料。不得已，我就偽裝成老頭了。後來有了名氣，想變回去也沒有辦法了。”
“大師，你究竟多少歲？”
大師摟着我的肩膀，很是親熱的說道，“我今年三十二。你也別叫我大師了，我叫劉光，你就叫我劉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