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葉瑾夏回了府,迎接她的卻是冰冷和惡意。
懷香站在門口引她進去,一路上憂心忡忡,“小姐,老爺他......”
其實不消明說,葉瑾夏也能想到葉昶會是什麼表情。
他本就喜愛葉安之,以至於明知是葉安之殺了人,還不分青紅皂白地將髒水潑到葉瑾夏身上,只為保葉安之一條命。
可他當日的公正不阿,反倒成了壓死葉安之的最後一根稻草。
元祐死揪着不放,葉昶縱使想保葉安之,也保不住了。
葉昶看葉瑾夏的眼神堪稱怨毒,任誰也想不到這二人會是父女。
葉瑾夏也想不到為何會走到如此地步,明明她也曾努力親近過葉昶,只是葉昶心病太重,自己親手斬斷了父女兩的情緣。
袁氏更為嫉恨葉瑾夏,恨不能將她扒皮剝骨,食其血肉。
葉瑾夏無辜地行禮,“父親,姨娘,臉色怎生如此難看,可是府中出了變故?”
袁氏惡狠狠地道:“葉瑾夏,你好狠的心!”
“不知此話何解?”
“你竟推你大哥去死,你這女子,心思好生歹毒。”
葉瑾夏雙手一攤,做無辜狀,“大哥出了何事?怎與我有何干係?”
“你這個賤人——”
“夠了!”葉昶終是打斷袁氏的惡語,盯着葉瑾夏,久久說不出話來。
一夜白頭,說的不過如此。
葉昶彷彿老了十歲,曾經老練明亮的眼眸已然多了幾分死氣,可見,葉安之一案對他的打擊之大,想必,今日朝堂上對他的打壓不會少,而之後只會更多。
葉昶疲倦地嘆了聲氣,揮手讓袁氏下去。
袁氏縱使千般不耐,此時也沒了法子,極其不甘願地離開。
“你為何要這樣做?”葉昶開口,聲音略沉,沙啞的,不似往日鏗鏘有力。
葉瑾夏驀地鼻尖一酸,嗤嗤地笑了起來,“父親,你可曾把我當女兒?”
葉昶啞然。
“我什麼都沒做,是葉安之構陷我,意圖將我置於死地,人是他殺的,卻陷害自己妹妹,而你,明知是他,卻還將我往死路上推,現在,怎麼還問我原因?”
葉昶低低嘆氣,“他是你大哥。”
“可是大哥從未將我當妹妹。”葉瑾夏聽不下去了,頓了頓,意味深長地道:“父親,你今日做下的決定,可不要後悔,女兒剛免了牢獄之災,需梳洗一番,先行告退。”
葉瑾夏退了出來,徑直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的病更重了,平時都沒有精神,見到葉瑾夏來了,方強打幾分精神。
“奶奶。”葉瑾夏忍不住落了淚。
她原以為老夫人也會因為此事而責怪與她,可老夫人的眼裏只有心疼和惋惜。
這叫她感動不已。
“好孩子,苦了你了。”老夫人再不能說更多的了,初時並非沒有怨氣,可想到葉安之做下的那些骯髒事,她如何不生氣,更是心疼這個總被欺負的孫女,若非她有能力自保,豈不已經走進了鬼門關?
“奶奶,我不苦,真的。”葉瑾夏努力撐起一個笑,胡亂地拭去眼淚,可關心則亂,越是擔憂老夫人的身體,便越是難過。
“好孩子,去歇着吧。”
“嗯嗯。”
葉瑾夏沒有急着離開,給老夫人掖好被角,守着她睡著了,方找了白芍打聽情況,一時找不着法子。
回了碎雨閣,木棉與木槿不知從哪找來的柚子葉,沾上水往她身上灑,“小姐,去去晦氣。”
又給她燒了好大一桶水,舒舒服服地泡澡,恨不得將她每一根頭髮絲都洗乾淨。
葉瑾夏泡在熱水裏,滿足地呼出一口氣,“這才算重回人間吶。”
頭髮尚未絞乾,葉瑾夏就捧着醫書看了起來,試圖找到老夫人的病症,以便更好地對症下藥。
但翻遍了幾本醫書,也不曾找到好的法子。
“小姐,夜深了,明日再看吧。”懷香剪了剪燭花,將燭光挑得更亮些,見葉瑾夏隱有倦色,忍不住勸道。
葉瑾夏翻完了最後兩頁,又對比了林大夫開出的方子,仍是沒有頭緒,方放下手邊的東西,按按隱隱作疼的眉心,起身去歇息。
“小姐,你這幾日肯定吃不好睡不好,明日休沐,你可多睡會。”
提到明日,葉瑾夏忽的想起溫如言說的那些話,似是而非,卻異常好懂。
“不,明日早些叫我起來。”
懷香知曉葉瑾夏必是有要事,便也不再多問,“奴婢記下了。”
“嗯。”葉瑾夏躺下,詔獄裏睡的都是稻草,現下床榻柔軟,她還有些不習慣了。
倦意襲來,便沉沉睡了過去,興許是太累了,竟是沒有做夢,只是醒來時,聽見院子裏傳來幾聲短促又尖銳的聲響,她披上衣服走了下去。
“小姐,不要出去。”
懷香睡在外間,早已醒來,守在房裏,見葉瑾夏起了,立即小跑過來扶住她,“你身子尚未好利索,若受了寒,可不好了。”
“無妨,有阿七在呢,且府里的侍衛也不是吃閑飯的。”
懷香猶豫起來,“李昱尚未到。”
“嗯?”葉瑾夏詫異,府里來了刺客,李昱怎麼可能不出現?除非......
“懷香,喊刺客來了,聲音越大越好。”
“是。”
“有刺客!”懷香扯着嗓子喊了起來,木棉和木槿還未有動靜,倒是僕役房裏的人醒了,稀疏的腳步響起,往這邊趕來。
阿七將刺客解決得差不多了,院子裏躺下了七八具屍體,與阿七並肩的,是一個蒙面黑衣的劍客,待事情解決了,立即消失在夜色里。
“阿七,可有傷着?”葉瑾夏倚着門,頭有些重。
阿七搖頭,葉瑾夏沒有打聽那個劍客的來歷去向。
“二小姐。”幾名僕役站在院子裏,神色慌張,對這一院子的屍體,感到頭皮一陣陣發麻。
“無妨,將這裏處理下,報官吧。”葉瑾夏倒是稀鬆平常,吩咐了幾句便回了房,去看了下木棉與木槿,果然昏迷不醒,被人下了迷藥,想來李昱的境況怕也差不多。
難怪無人出現,只是不知這件事,葉昶又知道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