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詭異的情況
剛冒出這個危險的想法,她就小聲地連呸幾聲,驅趕走晦氣。
不可能出意外的,前兩次之所以會失敗,皆是純屬的運氣不好,這次什麼都安排妥當了,出現突發事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除非台上的人會幹出點什麼出格的事。
想到這,童夏君將視線轉移至台上的楚沉,他暫時沒有奇怪的舉動,站在那處不緊不慢地背誦着演講稿的內容,偶有在分段處停頓的間隔,似乎是在進行短暫的回憶,接着又流暢地講了下去。
她盯了他好一會,也沒看出什麼端倪,而且她打從心底認為這個學生不會做讓大家不愉快的事情,比起監督他,還是好好地關注身後兩個危險體吧。
回頭一看,閻承陽和蕭起瀾已經開始無聊到打發時間了,他們自然沒興趣聽演講的內容,可又不能打架影響紀律,只好做一些代替的小動作。
“石頭……剪刀……布!”
“平手。”
“不行,再來……嗯?怎麼還是平手!你是不是偷學我?”
“誰稀罕偷學你,再來一次,還一樣就拉倒。”
聞言,閻承陽眼底燃起某種必勝的鬥志,他本想出一個拳頭,然而在拳頭快達到身前的時候,他捕捉到了蕭起瀾也捏着拳頭使出,重要的是他的手指還微微顫動,像是準備臨時改變決定。
他想出布!閻承陽腦子裏連忙一個轉彎,隨後嘴角露出一個得逞的笑。想耍老子,還早幾百年!
他眼疾手快地在出拳頭之前改變了套路,驀地伸出食指和中指,將拳頭巧妙地變化為了剪刀。
“呵。”只聽得蕭起瀾冷笑一聲,他沒有猶豫地使出對應的反應,出乎閻承陽意料的是,他根本沒有改變原先的策略,還是出了捏好的拳頭。
“……”
於是,一邊剪刀一邊石頭,簡單粗暴地分出了勝負。
閻承陽用了幾秒鐘接受了面前的結果,接着低吼道:“你……你他媽使詐?!”
“沒有啊,難道使詐的不是你嗎?”
“我……”
“願賭服輸,接下來一個星期,寢室里的臟衣服全歸你洗了。”
“……操!”閻承陽使出剪刀的右手因憤怒而顫抖,接而那股強烈的不甘便化作了陣陣火焰,燃勢兇狠地包裹住手指表面,直直地指向對面,“我看你這破石頭是想嘗嘗火剪刀的滋味!”
“嗤,你看我怕你嗎?”
“等着!……”
就在二人劍拔弩張之際,“咚”地一聲悶響及時制止住了他們,兩個人疑惑地朝聲音的前方看去,只見是童夏君重重用拳地砸了一下椅子背部。
微微的痛感並不能影響她陰森森的氣質,她臉上的神情既有隱忍的震怒,也有忍無可忍的爆發,無數相互抵消的激烈情緒使得她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再讓我聽見一句廢話,你們今天誰都別想從這裏出去。”
“……”
以暴制暴的手段,在某些特殊情況下還是很奏效的,就比如童夏君這樣子警告過他們后,背後再沒有傳來閑言碎語。
解決了兩個心腹大患,童夏君大部分的注意力都留給了評委,她看着校長穩坐如山的背影半晌,也還是沒看到他有任何反應。
他不會睡著了吧……
聯想到校長的秉性,童夏君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她嘆了口氣,居然在這樣的領導者的考核里擔驚受怕,自己活得也太委屈了。
前方索然無趣,後方整頓乾淨,童夏君沒事幹了,乾脆將心思放回楚沉的演講上,掐指一算,從開始到現在大概過了十幾分鐘,也就是說考核實際上已經進行到一半,不知道安全度過餘下的時間,是不是就算合格了?
她聽了一會演講的內容,楚沉的聲音似乎有着安定心神的魔力,她的緊張感也因此消退了不少,在等待結束的漫漫途中,她又不經意地回眸瞅了瞅安靜如雞的後排。
不看還好,一看就有點懵逼,她還奇怪兩個人怎麼這麼安分,原來是雙雙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閻承陽仰着的頭歪向一側,睡相可以稱得上是不雅,甚至還會有輕微的鼾聲從他啟開的嘴裏傳出,在他身旁的蕭起瀾比他稍稍好一些,交叉雙臂低着頭,歪向閻承陽靠來的一側,因為都在沉睡狀態,兩人之間的距離在不經意間縮短,在即將碰頭之前,雙方都像是在睡夢中得到什麼不好的訊息,嫌棄地抬了抬拉開了距離。
“……”童夏君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們,想要去將他們搖醒,剛伸出手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算了,讓他們睡着吧,至少現在這種狀態比他們清醒的時候安全多了,而且估計考核也不會在意這些,畢竟要求里還沒有明確規定不給學生睡覺。
只是……這兩個平日裏囂張跋扈的學生,此刻居然這樣一副毫無防備的姿態在自己面前,童夏君越看越覺得想笑,隨後她輕聲叫了一下墨安,想讓他也來看看這不可多得的場面,沒想到視線剛一轉,就看見墨安也趴在了桌上。
“??”她疑惑地湊近看了看,發現墨安也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進入了香甜的夢鄉。
……演講真是個神奇的活動,看來不但具有讓人想低頭玩手機的功能,還有良好的催眠功效。她內心感慨片刻,不以為然地收回視線,看向前方。
楚沉還在台上演說稿子,似乎沒注意到自己唯有的幾個聽眾都在打盹,但他注意到了童夏君的視線,也向她望來,隨後在他開合的唇間露出幾分笑意。
本來童夏君沒有什麼感覺,但在捕捉到他的笑后,驀然間,一種很不對勁的奇怪感從她心底涌了上來。
整個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她與他二人,莫名的詭異氣息從四面八方傳來,再一步打亂了她平靜的思緒。
仔細一想,這正常嗎?
為什麼他們會在講座下睡着?要知道,這可是一月一次的考核,連童夏君自己都能收起惡性的習慣,不再低頭沉迷手機,學生們竟還能膽大妄為地說睡就睡,難道他們不在意考核的結果?
他們之間沒有一個不希望考核通過,所以在短短三十分鐘內,都應該屏氣凝神地坐等時間流逝才對,要說偷懶,閻承陽和蕭起瀾往極端了想,還有那麼一點可能性,可是墨安會出岔子嗎?
答案是不會,所以在她的面前,出現了一個不可能出現的現象。
童夏君忽的一陣激靈,全身上下都冒出了雞皮疙瘩,連帶着感覺整個場景氛圍更加陰暗了一些,她努力保持自身的冷靜,思考着促成這一切的原因。
會是白城嗎?按理說,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他是個審核者,既然學院的考核是一項正規制度,那他肯定不會在裏面給考生使絆子,可不是他乾的,又會是誰……
漸漸地,一個符合實際卻又可怕的推測從她腦海中浮出,就在她即將捕捉到這個答案時,她的腦子裏突然一陣暈眩。
這股眩暈感是莫名竄入體內的,她原本順理成章的思緒被擊破,比起打斷思考更嚴重的是,隨之而來又泛上更多的無力感,童夏君緊握的手被迫鬆開,她連忙撐住扶手防止自己倒下去,但這點最後的掙紮根本無法對抗外力的侵入。
怎麼回事……好累……好睏……
僅存的力氣也被耗完,她抑制不住地往前倒去,額頭撞在了前方的椅背上,神智也被抽空,在失去意識之前,童夏君似乎看到了校長的回眸一瞥。
接着被吞沒的意識沉入深海,蔓延出錯亂交織的夢境。
她夢見她來到了一個很溫暖的地方,但究竟是什麼景象,她看不真切,只知道身心都是暖暖的,她在奔跑,奔跑的途中還有人牽着她的手,她路過了一處處看似很動人的美景,也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一個個走過。
朦朧之中,她有點分辨出來人的面容,那是她熟悉的一張臉……清子寒?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她,目光里皆是遙遠的陌生,接着他路過她朝前方走去,又過來其他的人,這次來人的臉龐更加清晰,看清是楚沉的五官后,童夏君混沌的腦子也清醒了一些。
這裏是哪裏?自己好像失去了意識,然後就……莫非是自己死了?這裏是人生的走馬燈,在呈現着生命中出現過的人?
就當童夏君快要認為自己死透了的時候,一股冷冽的氣息將她從睡夢中拉了出來,聚集在她眼前的場景慢慢地退散而去,在重歸於虛無之後,她本能地睜開了眼睛。
最先入眼的,是一雙深邃的灰色眸子,和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
童夏君可以說自己絕對不是故意的,人在不清醒的時候,就容易認不出來一些原本熟知的東西,更何況是這麼不切實際的東西,她驀地一陣毛骨悚然,下意識地尖叫了一聲后就使出了正當防衛,伸手對着面前的人用力扇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在偌大的環境裏被放大了十幾倍,甚至還帶着迴音,在她的耳邊繚繞不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