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搭救
隨着這聲緊急的叫喊,一個身影從階梯上幾步竄下,二話不說就猛地擋在了兩個人的中間。
然而她的動作比相比他們之間的要慢上一些,白城依然保持着進攻的姿態,好在他的反應很快,在某個身影進入視線的瞬間,便作出了相對的反應,他剎住腳步往後一撤,輕易化解開了自己兇猛的攻勢。
看見來人是誰后,他的眸子微微一狹,像在分辨當下的情況。
“……”
童夏君幾乎是想都沒想就做出了這等魯莽的行為,在剛才那一瞬間,她感受到了生與死的交界線,凌厲的氣息在她面前襲來又忽的撤退,雖然最後沒有傷她分毫,可這氣勢卻竄入了她的體內,令她不禁身心一寒。
驚魂未定之餘,她瞄到白城依舊危險的眼神,忙不迭地伸出手臂,擋了一擋身後的清子寒的身影,一臉警惕的模樣,像極了一隻在老鷹的利爪下,還要護着雞崽的老母雞。
相比老母雞,她還多了一個功能,那就是能張口狡辯:“那、那什麼……他不是侵入者!”
將她的辯解聲擲至一邊,白城神情不變地凝視着她好一會,用一種十分不解的語氣開口問:“……為什麼護着他?”
“……”
他的語調平淡,還摻雜了一些威嚴的質問感,但童夏君愣是從他的話里聽出了莫名的委屈。
就好像平時組隊的一個隊友,突然在打boss的時候,發現他的隊友站在了敵對的一方,錯愕之際只能發出不甘的疑問。
“額……我……”我以為你個人民幣玩家能自給自足的。童夏君頓時有點愧疚。
此刻,她的身後傳來一聲輕笑,只聽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我就知道你會來。”
“我……”愧疚感馬上被羞恥感代替,童夏君咬咬牙,低聲回道,“我只是過來看看,沒打算來救你啊……”
“可是你剛都替我狡辯過了。”
“那是因為我怕你死在這裏,沒人收屍我也不好跟你家交代!”
“你嘴上這麼講,實際上在看到我發給你消息的時候,就知道我有危險了,對吧?”
“……”童夏君無法否認事實。
“是挺危險的,”清子寒壓低了身影,靠近她湊到她耳邊說道,“這個男人,就算我們有十個人也是打不過的,眼下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講理。”
“講理?”
“對,只要讓他相信,我從學院裏走出去,對學院本身沒有任何威脅就可以了,”他講到這頓了頓,補充道,“大膽地去說,他不敢把你怎麼樣的。”
他前半段的話不無道理,但最後一句童夏君仍半信半疑,她盯着白城波瀾不驚的面容,總覺得說服他比起搬動泰山還要艱辛,她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後,勉強開口:“……放他走吧?”
由於太緊張了,她的語調在發著顫,一句肯定句硬生生被句末的猶豫掰成了疑問句。
下一秒她的疑問就被白城否定了:“不可能。”
“……為什麼?”
他解釋道:“首先,他進入了資料室,一定程度上獲取了對於改造學院的隱秘信息,其次,他是個免疫者,我無法使用能力消除他的記憶。”
“所以你就趕盡殺絕??”
“這是保護學院安全最為穩妥的辦法。”
“不,我覺得不妥,”童夏君無法理解地反駁道,“難道貴校覺得殺人滅口這種行為很可取?又不是活在漫畫小說里,你讓他一個正常的大男人憑空從世上消失,難道會沒有人過問嗎?”
“這個,我倒是可以處置完善。”
“……”不知為何,她感受到直視而來的一股寒意,即便如此,她也毅然道,“我不同意,你不能對他出手。”
白城對她耍無賴般的話語置若罔聞,只是兀自定論道:“你沒有決策權,讓開。”
“憑什麼我沒有決策權,你是學院的管理員,我好歹也是學院的工作人員之一,而且涉及到我朋友的安危,我不能放任不管。”
童夏君此時的腦子轉的非常快,她不給他駁回的時間,連忙繼續道:“那這樣吧,你不就是擔心學院的信息會走漏嗎?如果只是介意這個,我可以為此作擔保。”
“擔保?”
“對,就像閻承陽之前走丟時候的那樣,你說的一切後果都由教師負責,那麼這次也一樣,你放他安全地離校,我承擔所有不利的後果,”童夏君能清晰地聽見自己咯噔咯噔的心跳聲,沒有注意到額前落下的冷汗,她補充一句,“……包括性命,行了吧?”
“……”白城沉默着,對她所說的話意會了一番后開口,“值得?”
感受到成功近在眼前,童夏君不自覺地揚起嘴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這個人是我帶來的,所以保證他的安全是我的責任,我也相信他不會傳播對學院不好的話語,有這兩個理由,壓這樣的籌碼又有何不可呢?”
“確定了?”
“嗯,我確定,而且學院的入侵者已經被我趕出去了,就算籌碼不能壓,我也要將功折罪。”
似是終於被她說動,白城斟酌再三后,斂了眼底顯露的殺意,最後無言地看了童夏君一眼,留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那你帶他走吧。”
見他的身影漸漸離去,童夏君莫名感覺有些心情複雜,好像自己最後還是賣了隊友,有點過意不去,但在殺氣騰騰隊友離去之後,她明顯地吁出一口氣。
她本想着好不容易解除了危機,想趁着午休的時間將清子寒送出學院,沒想到這貨好了傷疤忘了疼,還要死皮賴臉地留在學院裏,美名其曰繼續參觀,拗不過他的童夏君只好任他在眼前晃悠。
不過多虧有他的存在,童夏君這一天過得還不算無趣,平日裏只能教學生畫畫,看看兩個水火體的鬥爭再勸架,今天的她還有一事可干,就是跟清子寒鬥鬥嘴。
傍晚鈴剛響,她就拽着再無理由呆下去的清子寒出了校門,不知道這人今天是否是中了邪,還是被嚇傻了,他非得藉著送她回家的理由狗皮膏藥一樣的貼着。
“行了行了,”到了家門,童夏君不耐煩地攆他,“別再進去了,我媽的熱情你是知道的,看見你又得抓着你說一宿呢。”
清子寒也沒有再往前走的意思,他注視着她的神情,開口說道:“童夏君,你今天還是挺酷的。”
“哦?”這貨也會夸人,真是奇了,“比如?”
“臨危不懼的同時,還如此地在乎我。”
“……”童夏君面上一熱,揪住他的胳膊就是一掐。
“……知道你惱羞成怒,也別這麼對待我。”清子寒眉頭一皺,感受到了莫大的痛楚。
“知道痛還亂講話?我得讓你長長記性……”
“嘶……”
童夏君意識到什麼,看着他不對勁的臉色,連忙問道:“怎麼了你?”
“今天在學院的時候,好像有點被傷着了。”
“哪呢?”她二話不說就捋開他的袖子,接着,一道明顯的傷口就進入了她的視線,上面的血早已止住了,只留下暗紅色的血塊,她嘖了一聲,“怎麼搞的,你怎麼不早說啊?要是感染了怎麼辦?”
“又沒事,小傷,我待會回去自己清理一下就好。”
“還是別了吧,等你自己清理,小傷都變成大傷了,”童夏君嘆了口氣,“還好我上次還留了一些繃帶,你進來,我給你包紮一下。”
“哦,那好吧。”清子寒這般說著,唇角露出幾分自然的笑意,只是沒有被匆匆轉身的童夏君捕捉到。
好在,雖說又帶了清子寒進了家,但今天這會父母都不在家,省去了一堆噓寒問暖,她趁家中無人,做賊似的把清子寒推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清子寒一入室內就皺了皺眉:“這味道怎麼這麼濃?”
“嗯?什麼味道?”童夏君嗅半天也不覺有什麼奇怪,“沒有啊。”
“松節油的味道。”
“哦,”她指了指放在角落裏的一堆畫作,“可能還沒幹吧。”
“還好我沒選油畫。”
“……你找打是吧?”童夏君瞪了他一眼,“自己找地方坐着,我去把繃帶翻出來。”
亂糟糟的房間裏顯然沒有其他可以當座椅的東西,清子寒不客氣地坐到她的床上,目光凝視着她翻找抽屜的背影,一時出神。
“喂,傻了?”直到童夏君拿着一卷繃帶在他眼前晃了晃。
清子寒回了回神:“……哦。”
“哦啥哦,傻子,把手伸出來。”
他乖巧地將傷處呈現給面前的人,即使她看上去不是那麼靠譜。
童夏君的確沒有太多幫人處理傷口的經驗,只知道扯開繃帶就是一圈一圈地繞,毫無章法卻認真無比,還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以免讓被包紮的人感到痛苦,完全沉浸在救治傷者中的童夏君,對某道全程注視的俯視目光渾然不覺。
“……童夏君。”清子寒忽然開了口。
“怎麼?疼啊?”正準備收尾打個結的童夏君抬眸看他,眼神里皆是疑惑。
“不是,我有句話想說。”
“說。”
清子寒斟酌了片刻,開口:“……你的臉是不是又胖了?”
“……”
童夏君沒有第一時間反駁他,而是雙手拉住繃帶的末尾,一用力,打了一個讓清子寒記憶深刻的結。
“……這次是真的疼。”
“疼好,疼長點教訓!沒揍你一頓算不錯了,”她氣哼哼道,“處理完了就快滾,老娘不送客。”
被下達了逐客令,清子寒沒有立即動身,而是邊摩挲着傷口上的繃帶,邊回顧整個房間,最後視線落在牆壁的一個掛鈎上,開口道:“你還留着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