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亦男亦女的閣子姑娘
禾苗沉默了，好半天沒說話。
許仙瞧她一眼，淡笑道：“又想什麼鬼主意了？”
禾苗默默搖頭，抬眼道：“仙兒啊，你說，這人要是太閑了，是不是就愛管個閑事？我覺得我現在跟外面的七大姑八大姨沒區別，一天到晚的就想折騰。”
許仙懂她，知道她有要管閑事了，嘆口氣道：“讓你來店裏幫忙，你也待不住，正巧你管的那些事，還都是旁人管不得的，也只有你能做。”
禾苗若有所思的點着頭，最終一瞪大眼兒：“所以我這是任重道遠？！對吧？”
許仙勾唇，那張帥氣的臉比暖陽更閃：“‘伊香苑’與別院不同，男人女人都可進，你若真想去，倒不必變作男子，大大方方去就成。”
禾苗一笑：“你知道我要去？”
許仙理所當然的點點頭：“你一定會去。”
禾苗起身，壯烈道：“既然別人管不了！那我就辛苦一趟！總不能讓那卓紅顏敗壞了學堂的風氣！也不能讓‘玉小龍’名聲太好，不然杭州的男人都成了入幕之賓，害家庭不睦！”
許仙看她似要動身，便擺擺手讓她坐下，再道：“既然要去，先聽我一言。市井傳聞，‘玉小龍’並非尋常娼妓，她的美相當獨特，無論那女，皆為痴狂，甚至有膽兒大的，更是傳言‘玉小龍’與卓紅顏有染，連教書的先生都成了裙下之臣，且女之斷袖，十分曖昧。”
禾苗斜眼兒看了看許仙：“還有呢？”
“還有……”許仙想了想：“那‘伊香苑’的老鴇子也十分活到，將園子治理的很是新穎，幾乎斷了周邊所有紅樓的生意，也是鬧的怨聲載道。”
禾苗輕咬上牙口：“還有呢？”
許仙一勾唇角：“還有……那卓紅顏和‘玉小龍’都是杭州數一數二的美人，這兩人湊在一起，自然成為城裏最津津樂道的話題，而那卓紅顏在學堂教書，又分文不取，不禁轉到了輿論，還賺到了好名聲。”
禾苗一飛眼，緩緩點着頭，站起身來走到許仙身邊，微微彎下腰，盯着許仙那雙流連暗涌的雙眸，突然一把抓上他的衣襟，瞪眼道：“你打聽這些做什麼？！你很感興趣嗎？！那‘玉小龍’可男可女你很想見識一下嗎？！那卓紅顏長的漂亮人又好，你覺得她非常標新立異是嗎？！你一個大夫不看醫書，倒管起青樓了？！”
許仙憋笑，始終看着禾苗，儘管面紗遮住了她半張臉，但那氣怒的眸子卻是晶亮晶亮的，他不禁一笑，道：“都說了，那女夫子對我有意，你居然現在才知道……”
“你啥意思？！”
禾苗大喝，許仙便拍拍她的手，讓她放開，才托着腦袋看她說：“你，如果知道卓紅顏對我有意，自然會來問我，也會想排除這個隱患，所以……”
禾苗瞬間明白了：“所以你在知道她對你有意思，也知道她不簡單之後，就去打探了她的消息，等我發現她喜歡你，再把這些告訴我，好住我一臂之力，剷除異己？”
許仙一笑，真真人畜無害：“禾姑娘，你越來越聰明了。”
這把禾苗氣的，當即一指許仙那妖媚的臉：“聰明你妹！你還好意思說？！明明你自己可以解決的事情，為啥非等我處理？！你直接拒絕不行嗎？斷了她的念想，讓她從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
許仙心裏樂的都不行了，臉上卻只表現兩分，站起身走進禾苗面前，微微低首瞧着比他低了大半頭的女人，歪歪腦袋，呼着口中甜香，輕言：“多久了，我多久沒看到你吃味的樣子了……我很懷念，也貪婪的很想再見一見……”
禾苗，有點兒愣。
許仙看她不說話，便俯下身子，拿手撐着大腿，彎着腰勾着頭與禾苗對視，那近到可以看見許仙眸中的星星的距離，讓禾苗不太敢用力喘氣，也用心的聽他再說：“我想再看一看你為了我去爭取，去努力的樣子，就像在蘇州，你為了我去降妖，去揭榜一樣，可以嗎？”
禾苗不自覺的向後退一步，可能是怕心臟跳出來再傷着許仙……
然，就在她預備轉身之前，卻瞪着許仙拿手指了指他的臉：“別以為我是為了你，但凡讓女人爭搶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許仙憋笑至內傷，再問道：“那你去哪兒？”
禾苗瞥他一眼：“我只是不想‘玉小龍’魅惑眾生！也看不慣卓紅顏自恃清高！她們覺得長得好看了不起嗎？老子我……我又不是沒好看過！……這絕對不是為了你！”
禾苗轉身，許仙看着她負氣的背影，無奈淺笑。
人變了，心不會變，外貌變了，氣質不變，她的背影如之前一樣，都深深紮根在許仙心裏，抹不去的。
禾苗一走，許仙來帳台遞藥方，白福不禁看了看許仙，又沒說話。
許仙淺笑：“白大哥這是怎麼了？”
白福低頭抓藥，漫不經心的說：“你早就拒絕了卓紅顏，她才會去市井打探你。她來藥鋪纏你的樣子，可不是有白素貞當年的影子嗎？你知道她別有所圖，所以也打探了她，只等禾苗來，你才提點一二。”
許仙抓抓腦袋：“我做錯了嗎？”
白福搖頭：“也就是你，旁人可沒這心思。”
許仙笑了，回身落座診台，笑容卻不翼而飛。
卓紅顏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查不得，若是禾苗，他若查的太明顯，就會被卓紅顏抓到禾苗的軟肋，無疑許仙本身，就是禾苗的軟肋。
若目的真是許仙……他更不能查了，若卓紅顏覺得他對她感興趣，只會更麻煩。
所以啊，那個愛管閑事兒的女人，不讓她出面，還能如何？
許仙嘆口氣，繼續整理手上的活兒，心思卻飄到了禾苗那裏，眉頭也輕輕皺起……
往常的妖魔鬼怪即使再兇狠，禾苗有觀音相照，倒是不必太擔憂，但這次……這兩個女人，着實不好對付。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也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
傍晚，禾苗來到“伊香苑”，門前，守着招牌等“玉小龍”現身。
但多次經驗告訴她，衝動，是魔鬼！
所以，在夜晚降臨的時候，“伊香苑”后牆就多了一個抱着暖瓶坐着馬扎戴着面紗纏着棉帽的女人，那女人懷裏還抱着手爐，恨不得穿個軍大衣為寒冷的夜晚做準備！
哎，見怪不怪，此乃禾苗每次做事之前蹲點兒的好習慣。
一連兩天，她可算是真真見識到了“玉小龍”的本事。
一：這女人從沒有閑着的時候，入幕之賓那叫一個多！一天單是金銀就能收十斗！簡直是肉體買賣之翹楚！
二：由於禾苗蹲的地方有點兒偏，以至於看不清“玉小龍”的長相，只知道她的客家都是老鴇子帶進來的，也只有送客的時候，才能從二樓看到朦朧背影，可單是這白影，就夠禾苗哆嗦一陣子的！只因她一襲白裝，不裙不衫，長直腳踝，黑髮披在身後，束起上半髮絲，在腦後扎了一隻紅色髮帶，長長裹住辮子，如一道櫻紅的鮮血，順溜而下。
妖艷。
但在她轉過來時，雖說臉看不清楚，可那個胸啊……實在是平啊！坦克壓過是吧？大象踩過是吧？壓土機從正面兒開過去了是吧？
嘖嘖，小燒餅上擱一紅棗，這胸也能招來無數賓客？
嗯，看來行行出狀元，“玉小龍”這一行還真不一定靠胸，還是得看活兒……
三：來找她的多為男子，即便有女子還是會女扮男裝，但胸前洶湧波濤是掩蓋不住的，“伊香苑”也是心領神會，但凡看見這樣的，直接就領去了“玉小龍”房中。
四：只要是從她屋裏出來的人，無論男女，皆是痴迷，笑的嘴角帶口水，一種深切的滿足感流露面上，久久不能清醒。
這女人，究竟用了何種手段，禾苗很是感興趣。
預覽過“伊香苑”，就得去聽聽許仙所說的流言，證實一下許仙供詞是否屬實。
“伊香苑”旁邊的集市，想必就是院子流言發源地，禾苗泡在那兒一整天，不出所料，到處都是“玉小龍”的話題。
玉小龍的豐功偉績，多為容貌出眾，更有人拿詩詞形容玉小龍的美貌，說她“上為天人下為仙，左為玉龍右為煙，嫣然一笑軟香間，雌未實來雄莫變。”
不奇怪，誰讓人人傳頌的玉小龍亦男亦女，無論男女皆為痴狂。
禾苗不服，冷哼一聲嘀咕：“吹牛逼！老子上過天，哪兒有她這樣的神仙！”
但有件事讓禾苗十分費解，就是即便知道她是個女子，在回想起她的背影時，禾苗的心思會有一陣悸動，雖說這感覺細微不易察覺，但心臟砰砰砰的聲音，倒是比尋常強烈了些。
難道，這“玉小龍”還會蠱惑人心不成？
禾苗笑了，也對這個女人，越發的好奇了。
查探過“玉小龍”，禾苗終於在三天後的下午，去接士林放學，也故意晚去了一會兒，想跟卓紅顏打個照面。
兩人一見，相視而笑，禾苗對士林擺擺手，低頭問：“今兒學的好嗎？”
士林開心，點頭道：“今天夫子除了教書，還帶咱們玩兒了拆字，好好玩兒的！”
禾苗抬眼看了看卓紅顏，見她於禮對自己欠身，十分優雅得體。
然，禾苗卻冷笑了一瞬：“多謝。”
完了？
禾苗說完就走，這讓卓紅顏猛一詫異。
按說去了“保和堂”，不是該聽說自己纏着許仙的事兒了嗎？怎麼什麼都不問，就走了？
難道禾苗對許仙，不是傳聞中那樣的感情？